66.灾民施粥
一行人悠闲的晃悠回府, 结果刚进了府门，就看到连管家在来回踱步, 显得十分焦躁。
“连叔，怎么了？”晏凤起今日心情十分不错, 但是看到连叔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连叔脸色难看的走上前低声说道, “爷, 刚刚西南来信, 那边发生了大规模的旱情, 百姓都四散逃亡了，咱们的人也坚持不住了。”那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整个城都没几个活人了, 到处都是逃难和病死饿死的人，本来十天前来信的时候还没这么夸张，不过短短十天就夸张到如此境地，贪官害人啊。
“这么严重？官员呢？”正常情况下这些百姓即使遇到了旱灾，在可控范围内当地官员不会让百姓轻易外逃的。
“信中说是百姓坚持不住攻占了粮仓, 结果发现一粒粮食都没有，官员富商早都跑了。”连叔是见识过五年前闹旱灾的惨况的, 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怎么发展这么快，不是”他现在真的想回京城问问他的好父皇，是不是眼中只有歌舞升平，曾经百官口中圣明的皇帝哪里去了。
连管家也顾不得青兮跟在身旁，把情况大概叙述了一下, 无非就是旱灾一开始的时候西南的官员隐瞒不报, 以为到了秋季就好了, 谁想到秋季来临依旧没有雨水，庄稼不断的干枯死亡，百姓吃不饱开始生病，进入恶性循环。
官员富商更是为富不仁，提高米价，坑杀患病百姓，所谓朝廷的粮库早都被搬空了卖给富商赚钱了，等百姓只剩下两条路，要不逃走，要不死亡的时候，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其实从开始有预兆到发生也不过短短的五天而已。
“爷，现在怎么办？让我们的人撤回来？”连叔也是怕人继续留在西南被发现了。
“让人先回来，正好调整一下部署。”晏凤起快速转动手中的佛珠，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旱灾给他创造了机会。
连叔点头称是，“爷，大规模的灾民正从西南朝各地涌去，根据府卫调查，有大概五百多人朝金州城来了。”按照以前的惯例来看，这些难民即使逃到了别的地方也不见得能活命，因为难民伴随而来的还有疾病和土地物价波动。
“连叔，让白越带人去劝服一些难民回来。”如今西南的大规模难民只有他这里能够安置下，其他地方的官员可不会放这些难民进城，这正好就是他的有利之处。
“爷，要难民干什么？”连叔有点跟不上节奏，他们现在连军营都要负担不起了，难民再一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晏凤起叹了一口气，连叔今天怎么这么不在状态，他是真不想多说什么，他脑子有点乱，需要安静环境好好的思考一下未来怎么办才对自己最有利。
青兮看着进入听涛阁的晏凤起，又看了呆在原地一脸纠结的连叔，扑哧笑了出来。
“连叔啊，那群灾民来了我们有的事地方安排，别忘了这附近荒山荒地可不少呢，还有”青兮把自己想出来的原因说了出来，她知道晏凤起的初衷肯定不是如此，但是那又如何，双赢的局面，晏凤起目的达到了，那些灾民能够活下来。
连叔听完了恍然大悟，虽然青兮说的只是一部分原因，政治上的连叔很快就脑补出来了，想明白了果断跑去写信了，青兮摇了摇头，带着碧玉墨玉回了竹园。
与此同时京城凌王府
“王爷，西南出事了，几万人的灾民正在朝禹州方向走。”一身侍卫服饰的男人跪在地上，声音有些惶恐的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晏武陵。
晏武陵正在把玩一件凤形玉佩，“哦，西南那边送来的孝敬处理好了没？”可惜了西南那块地方了，这次银两没少弄，以后可是没什么机会了。
“王爷放心，处理稳妥了，不过王爷，那些难民怎么办？”禹州城可是他们的地盘。
晏武陵看着手中的玉佩，突然一笑，把玉佩嘭的摔在了地上，看着四分五裂的凤，语气冰冷，“让人安排把人送到金州城附近，我倒是要看看晏凤起如何处理。”他断了西北的粮草半年之久，这些难民再一进入，晏凤起就等着哭吧。
晏凤起不知道他的计划还没实行，已经有人帮他完成了一半了，不过晏武陵的想法是对的，晏凤起现在确实粮食紧缺。
这不刚回竹园屁股还没坐热乎的青兮又被抓回听涛阁了，看着李先生还有连叔连三儿都在。
“青兮，账面还剩多少银两？”晏凤起问道，他手中还有上次打劫的十几万两，应该还能坚持一阵儿。
青兮看了下被连叔拿过来的账簿，“爷，账面能动的也不过十万两而已，还得预留西北大营的费用呢。”她刚刚也光想着难民的好处，却忘了随之而来的问题，即使有土地现在播种也是要几个月甚至半年才能收获的。
“安置倒是好处理，金州城附近的几座山原本的村落都在战争中没了，如今倒也好安置，就是这短时间粮食问题得解决了。”李恒也是怕灾民来的太多，少量的他们节省一下倒也供得起，这要是人数太多，那就不是机会而是灾难了。
青兮想着自己空间里堆积成山的粮食，可惜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爷，干脆组织一个队伍，去各地买些粗粮回来，价格合适而且还耐放，这段时间授田那边土豆地瓜没少屯，先顶着吧，府库里还有去年屯的税粮。”青兮早都想弄个商队了，比如之前吃的昆布（海带），海边都没人要的东西，收一些回来至少能给食谱添点花样。
至于税粮就是每年百姓缴纳的赋税，大部分百姓都是用粮食代替银两的，因为金州城的特殊性，朝廷之前欠着粮饷，干脆晏凤起就把之前收的税粮扣下来了，这些税粮就是送去京城也没人要，因为细粮特别的少，大部分都是粗粮豆类。
青兮的提议众人都没意见，晏凤起考虑片刻，直接让连三儿记下来，等下安排靠谱的人去附近的其他地方收粗粮，土豆地瓜这类耐饿耐放的东西，这样一算账面的银两就没剩多少了。
“爷，不是说有五百人的灾民朝这边来吗？要不要到时候弄个施粥的地方？”青兮没经历过灾荒，只是看过电视剧小说中都是有灾有难都要弄个施粥的棚子做些慈善，这对她很有利，功德是多少都不嫌少，她的空间因为疏于打理，这一年多都是靠庄子授田那边士兵们的功德填补的。
李恒一听点了点头，“青兮姑娘这想法好，也能博个好名声，不如再请几个大夫吧，怕是病的不少，到时候直接给安排在城外，尽量别让人进城了，到时候如果有疫情就不处理了，这金州城不能再有损伤了。”他可怜那些灾民，但是却不能因为心软而让危险扩大。
“麻烦先生了，连叔，灾民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决不能让灾民起了逆反的心理，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是没有任何理智的。
“最快五天后就能到。”那群灾民拖家带口的走的很慢，一路上上的伤亡也是惨烈的，巡逻的府卫虽然发现了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救人，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了害人。
“足够准备的了，连叔，让人把城外的几个原本的村落整理一下，看看哪个最适合安排这些人，要土地比较好的。”民以食为天，他需要这些人在这里生根发芽，种植发展，为他提供粮草。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整个府里看似平静，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似乎除了主子晏凤起其他人都挺忙碌的，神出鬼没的。
金州城的城门口，从西北大营调来的士兵全副武装的守着城门，往来盘查更加的严格，城门外两侧两个十几米的巨大草棚格外的显眼，草棚下摆着长长的条桌和椅子，四周也都是士兵在把守，往来的村民还都十分好奇这俩棚子是干嘛用的。
第六天的中午灾民才出现在了城门外的官道上，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一行人里少有老人女人，大多都是壮年的汉子和孩子，灾难一旦发生老人往往都是最先被抛弃的，或是老人为了给子孙更多存活的几率而自动放弃生命的，青兮知道真实情况后不止一次感叹，父爱母爱某种程度上才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
灾民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跋涉，好不容易来到了金州城，但是当他们看到城门口杀气腾腾的士兵的时候，他们都感到了一股绝望，他们是不是错了，他们是不是应该跟随其他人去禹州的。
灾民出现的时候，晏凤起等人就得到了消息，但是却在安抚灾民的人选上出了问题，晏凤起作为凤王殿下不可能亲自去的，这时候灾民对于特权阶级可是抵触的很，哪怕灾难和凤王没有任何关系。
连叔作为管家还要看着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白越在军营，白东一直是隐蔽存在的，白南管着府卫，白北沉浸在如意楼赚银子呢，选来选去只能青兮出面，因为青兮出身宫女，贫民阶级，容易融合进去。
青兮早都做好准备了，不过还是带着碧玉墨玉明玉府卫出门，先让人去接了大夫去城门口，又让碧玉墨玉把府库里的税粮小米各种豆类都准备好，一车一车的粮食从凤王府运往城门口，引起了金州城里不少人的好奇，喜欢热闹的人跟在马车屁股后面一路跟到了城门口。
到了城门口，青兮现安排大夫们坐好，一个大夫安排了一个府卫还有士兵，吃喝都给备齐了，让老大夫们甚是感激，私底下都在赞扬凤王殿下真是心细如尘，爱民如子。
等着把大夫这边安排好了，粥棚那边也已经安置妥当，青兮看着几个府卫把各种提前炮制好的黄豆黑豆都煮熟了倒进米桶里，那些百姓仍然扎堆蹲在不远处不敢上前，几个孩子哭着喊饿，想要上前，都被大人抱住了，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渴望，让青兮都想落泪。
上辈子她是饿过肚子的，她能体会到那种极致的饥饿能把人逼疯的，青兮叹了口气，喊来碧玉，“碧玉，你去让他们过来排队。”对于大人她无感，但是这一行几百人大部分都是些半大的孩子。
碧玉在几个府卫的保护下走向灾民，说了半天，就看到灾民将信将疑的跟着过来了，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伍，青兮注意到排在前面的都是些老人或是生病的人，中间是孩子，那些壮年汉子女人都排在后面，听李先生说过五年前有人在施粥的时候用发霉的米致人死亡的事情，青兮估计前面这些人怕是拿自己当试验品了吧。
哎，活着都不容易呢，“诸位乡亲既然来到了金州城就放心吧，凤王殿下已经做好了安排，大家先吃点粥缓一下，那边有大夫，为了你们的健康，等下都要去那边检查，请大家放心。”青兮尽量把语气放柔和，现在这群人可是如惊弓之鸟。
五口临时架上的大锅一直不停的熬煮，条桌上十几个米桶都是装的满满的粥，其实里面米少的可怜，而且都是去年的陈米，但是好歹并没有发霉，里面放了不少豆子地瓜土豆的，煮出来的香味顿时让肚子的咕噜声此起彼伏。
排在前面的一个老人上前拿起一个碗双手颤抖的递到站在米桶的府卫面前，府卫面无表情的用大汤勺把碗装满，老人满是伤痕皱纹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他喝了一口粥，入口的是浓浓的米香，没有发霉变质的恶心味道。
一直盯着老人的众人看着老人点了点头，这才激动的拿起碗排队领粥，青兮有些不忍看那些人渴望的表情，干脆躲在一旁守着熬粥的锅，看着放在旁边的粮食麻袋，把手伸进麻袋，偷偷的从空间弄了不少小米搀在里面，但是也不太过。
灾民们吃了粥又去了大夫那边挨个检查，还真就发现了好几个得了重病的，赶紧隔离治疗了，其他人都还好，基本都是劳累过度，饥饿过度。
青兮在忙碌的时候，凤王府内晏凤起站在听涛阁的窗前看着原本肃穆枯燥的院子被青兮种上各种树木花草显得生机勃勃。
“爷，白东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些孩子了。”李恒站在晏凤起身边看着窗户下的一盆月季花，这冷硬的听涛阁如今也有了色彩了。
“嗯，我让白东选的都是无父无母无拖累的孩子。”晏凤起原来培养的人多少有点不择手段，这次本来也是好机会，但是不知为何，在看到那个小家伙为了灾民来临而忙碌的觉都不睡了的时候，他改了主意。
“爷，你真的决定了，这样选出来的人数”每年都会从各地选择孤儿领回来训练培养，但是今年因为青兮姑娘，爷竟然改变了规则，只选无父无母无亲缘的，甚至不允许府卫出手解决一些人。
“先生，无需多言，我已决定了。”他怎么舍得让可爱的蠢兔子失望呢？既然她希望他是个好人，那就尽量在她面前做个“好人”吧。
“希望爷不会后悔，不要像”李恒后面的几个字飘散在了风中，两人就这么的静默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