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贰拾柒)
呼延祉起身将窗户全部关上。拿出了一件东西放在了桌上。
“见过吗?”
姜溯拿起来端详了好久,在自己的记忆里反复搜寻。
“我记起来了,先前我们救的那位合邺部郡主,好像就佩戴过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她的身份非常不简单,呼延礽要杀她,也绝对不简单。”
“这个银牌在你手里,她醒了?”
“对,在我准备前往颍州时候。她知道我是谁,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呼延礽留下了不少人,一波接一波的,想解决了她。”
“那现在呢,人在哪?”
“我秘密带过来了,藏在队伍里,毕竟是你救过她,或许对于你的戒备会低一些。这个银牌是合邺部首领的身份象征,她十岁之前就被俘虏回来了,这枚令牌还在她的身上,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这就是呼延礽一定要杀了他的理由?”
“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位大王妃,赫矢部与合邺部的关系可谓是千丝万缕。”
“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如果身后没有人筹划,推波助澜,怎么会让王后如临大敌?”
“你说到点子上了,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你想让我套话?”
“也可以措辞得委婉些。”
“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姜溯沉思了一会儿,“上京城里有多少人见过她?”
“不说多,王后和呼延礽身边的人绝对大多识得她,那个叫阿念的丫头都识得。”
“她待在我这里是绝对危险的,所以你先确保她的安全,到时候我去见她。”
“你同意了?”
“我说过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违背我的原则,你也保住了她的命不是吗,虽然也是权衡,取所需。”
呼延祉眼下的黑气都散了不少,“阿璎,阿琼她俩是不是撺掇你去乌兰宴?”
“嘶,好酸。”姜溯着实是被这颗葡萄酸到了。点了点头,“对,有何不妥吗?”
“你知道乌兰宴是什么吗?”
“我特意去了解了,你放心,你给我的图册我已经背熟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特殊注意的,与我说一声就行。”
“漠北十六州首领到时候都会来,现在时局不稳,尤其这两年,到时候别和她们俩瞎跑。”
“漠北共分三十六州,除去居延部手握的十八州,在这十六州里势力最大的是巴林左部,这几年巴林左部发展速度很快,与周边国家来往亦十分密切,所以,王上怕的是这个?”
“怕?他可不会怕,他永远有后手,前奏都是发展空间。”
“不过殿下,漠北境内的粮食问题,目前才是看起来最大的问题,百姓温饱都是问题,你们想着怎么打胜仗?”
“这就是为什么与秦国通商的原因。”
“殿下,您觉得单纯的通商解决的了问题吗?先不说粮食运输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单单是官员的克扣就非常严重了,本来就少,现在更少,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再放任?”
“牵扯太多,确得改正。”
“还有,漠北大多以水草为居,可我这一路走来,草地只见黄土,牛羊大都瘦弱,水源也不干净,这难道是通商解决的了的?”
呼延祉竟说不出来几句话了,事情皆是事实,问题他们也清楚,不过就是其中各种利弊,没人改而已
“没话说了?事实如此明显,问题显而易见,可却无人改,别到时候争权争了个头破血流,民皆覆舟!”
姜溯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漠北难道无人看得出来吗,不过是睁着眼睛,不做声罢了。大秦又何尝没有这样的问题呢,不过是在位者有心改变或无心改变的问题。
“你当真是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这种话也敢直接说出来。”
“我知晓,可这是事实不是吗?”
“你觉得眼下这种时局之下,谁敢出头?”
姜溯盯着呼延祉,“你可以!”
呼延祉一愣。
“我原先确实是觉得你并非善类,这点我必须向你道歉,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这一路上你的多次出手相助,让我觉得你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既然有野心想做这里的王,就要做到一个王该有的,你有能力做到,就该为自己争取,也为你的子民争取。”
呼延祉真的从未听过这样的话,看着姜溯干净纯粹却又异常坚定的眼神,他脱口而出,“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勇敢。”
很温柔,呼延祉都想象不到自己此刻的语气有多温柔,他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某处地方被打开了,有一个人读懂了他。
姜溯起身,“走吧,他们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再不回去见见他们,可要急死他们了。”
在这里,姜溯不会被告知任何一点政事,所有的人都只将她当做大秦的质子,很快,和亲队伍的大部队即将回到大秦,如果不是姜衡及大秦官员强硬的态度,何易所带领的御林卫都不会被留下来,作为公主的私人护卫,漠北官员自当是十分谨慎小心的。
这些人是大秦给姜溯的底气。
“这些天,呼延祉与姜溯关系近了不少。”
半卧在榻上,赫程冉看着来禀报的小宫女,眼眸未抬,轻嗯了一声。
“重岩,那合邺部那个丫头抓着了没?”
“还未,人就像失踪了一样。本是重伤没醒,但奈何那秦国公主找了不少人护着她,我们近不了身,到后来就失踪了。”
“又是这个姜溯,我倒是真的小瞧了她,小花招还真多,说什么学习骑术和漠北习俗,我看是与呼延祉有着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
“嘶,你找死吗?”
扑通一声,赫程冉身后的那个婢女就跪了下来,“王后饶命,婢子下手不知轻重。”边说边扇自己巴掌,一掌接着一掌,“行了行了,下去,重岩留下,其余人下去。”
“是。”
殿门紧闭,分明是白日,殿内确实昏暗得很。
“不久后就是乌兰宴了吧,最近呼延祉风风火火得,那我们可得给他这把柴添点火,烧着了才好。世子之位,阿礽必须拿到,修书一封送到闫罗。”赫程冉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在暗黑的屋内,烛光的映衬下,瘆人的紧。
姜溯和棠萱避开了暗线,进入了上京城一座很不起眼的小院。院子陈设很简单,但是却很干净,呼延祉和夏侯尚早就在里面等着她们了。
“和之前比起来,现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小屋里面出来了一个面容十分慈祥的老婆婆。
“这段时间,就是花婆婆一直在照顾她。”
姜溯和棠萱给花婆婆行了一礼。“小姑娘也是可怜,身上伤痕太多了,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就蜷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不吃不睡。你们要是问她什么话,慢点,不要着急。”
“嗯嗯。”姜溯握着花婆婆的手,又问了些她的近况,以及她的名字。
轻轻推开木门,是和姜溯想象的很不一样的场景,这间小屋就像是一座花房,现在阳光正好,扫进来的时候,每一朵花都能沐浴到这阳光,榻上蜷着一个粉色的身影。
姜溯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柔,“阿淳,我可以进来吗。”
阿淳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阳光里的姜溯,她的嘴角挂着微笑,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感觉。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上次救了自己的那个人。
她穿上鞋子,一步步小心得走到姜溯面前。带着探寻的味道开口“你是救我的秦国公主对吧。”看到姜溯点了头,她示意姜溯往里走。
两人坐到了榻上,阿淳就跪了下来,姜溯伸出手要扶,见着她拼命摇头,“若不是您,我就死了,我无以为报,我只想活着,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阿淳一直在哭,姜溯拿出帕子,也跪坐下来,帮她拭去泪,轻轻的抱住了她,“没事了阿淳,我们还活着,还好好活着。”一下一下顺着阿淳的背,直到哭声渐止,姜溯将她扶上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