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相
云永安原本期待的表情凝结在脸上,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整个房间中,时间都仿佛都停滞了一样。
楼绒绒无辜地用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他,直叫他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甚至产生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这么个小祖宗的自我怀疑。
门外云言竹在听到楼绒绒那句“算数是什么呀”的时候,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一个如此聪慧机敏的孩子,怎么会连算数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楼绒绒分明是看出了云永安的来意,在故意装傻糊弄他呢。
但是云永安不知道啊,云永安甚至安慰自己,毕竟楼绒绒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兴许是家中贫苦,没来得及读书呢,也许人并不苯,只是还没有被发掘而已。
于是他想了想,对楼绒绒道:
“绒绒啊,算数就是……这样好了,爷爷举个例子啊,比如说假如绒绒现在有一两银子,爷爷再给绒绒一两银子,绒绒现在有几两银子呢?”
楼绒绒答:
“一两啊。”
云永安一愣:“不应该是二两吗?”
楼绒绒理直气壮:
“我娘亲说了,不能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会被骗去当小媳妇的!”
门外听墙角的云言竹忍不住拿折扇挡住了唇边笑意,却又从一双桃花眼里荡漾
开来,直教一旁偷看的侍女都忍不住红了脸,感叹自家少主是真的好看。
然而房内的云永安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念叨着这是将来要继承他云家家业的乖孙孙,不能生气,生气了也是气坏自己。
终于平复好心情,云永安还是没有放弃楼绒绒是一个商业奇才的可能性,于是又问道:
“那要是这样,乖孙你手里有二两银子,你给爷爷一两银子,现在你自己还剩几两银子呢?”
楼绒绒眼珠一转:
“二两!”
云永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厥过去,好歹是缓过来了,他咬着牙问:
“不应该是一两吗,为什么会还是二两呢?爷爷不是拿走一两了吗?!”
楼绒绒小手一摊:
“你什么都没有给我,凭什么就能拿走我一两银子呀?”
云永安:……
门外的云言竹:……噗。
云永安要是再看不出来眼前这小丫头是在戏弄自己,也算是空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当即便动了真火,不再维持面上的慈祥,而是威胁道:
“小丫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不管云言竹那小子给你灌了些什么迷魂汤,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在云家站稳脚跟,迟早还是要过我这关!你最好自己识相些!”
楼绒绒见他图穷见匕,反倒也被激出了两分反骨,梗着脖子冷笑道:
“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还要旁人给你当孙女,怎么,就你脸大啊?”
云言竹早上被她碰瓷,云永安还被自家儿子软禁着,然而还是两个时辰就得知了消息,若说他没本事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云言竹的女儿,楼绒绒打死都不信。
云永安摆明了就是太想自己打拼下的家业有人继承了,可云言竹偏不如他的愿,他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连血缘都不在乎了,宁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求有个姓云的继承他的家业。
楼绒绒这话可以说是直接戳到了他的痛点,云永安被气得胸膛起伏,四下扫了一眼,举起身旁一个椅子就冲楼绒绒身上砸了下来。
楼绒绒没想到这老头还有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毛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看着椅子就要落在她身上,楼绒绒下意识闭上了眼,伸手去挡。
下一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楼绒绒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正是关键时刻破门而入的云言竹。
那椅子重重地落在他身上,一声闷响,又被反应过来的云永安一松手掉在了地上。
云永安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慌,忙伸手想
触碰云言竹身上被砸到的地方,紧张关心道:
“我儿!我……爹爹不是故意的,我儿……我儿疼不疼啊?”
云言竹一甩袖,躲过了云永安的触碰,微微低头向侧后门的方向道:
“把人带回去。”
话音一落,又是两个健壮的护卫进来,将云永安一左一右架了起来,拖了出去。
待再听不见云永安的胡言乱语,云言竹这才转身,对楼绒绒歉意道:
“老家伙言语无状,吓着你了吧。”
他没再说云永安只是个疯子,似乎是不再避讳云永安的身份。
楼绒绒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我也只是同他言语周转了些时候,最后也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对了,我瞧那一下似乎不轻,美人哥哥不疼吗?可要叫医师来瞧瞧?”
云言竹揉揉她的头,柔声道:
“不必,这点小伤无碍。”
见楼绒绒一副不太赞同的样子,云言竹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
“我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是过于苛刻?”
楼绒绒愣了一下,没想到云言竹会跟自己聊起这个话题,她自知掺和到别人的家事中并非什么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对子骂父,乃是极大的冒犯。
但是看着云言竹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楼绒绒
还是没忍住直白道:
“我觉得您这位亲生父亲,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被尊敬的好人。”
云言竹惊讶于楼绒绒的敏锐,沉默着摸了摸她的头,半响,就在楼绒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云言竹忽然开口道:
“我娘,不是病重去世的,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
楼绒绒猝然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她能猜到云永安恐怕对糟糠之妻没有传闻中那样好,但也顶多以为他是冷落厌恶发妻而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是活生生将妻子打死了!
在云言竹的叙述中,楼绒绒才知道,原来传闻中云永安的情深不移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云永安惯会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云言竹的娘亲曾为他提供了创业的第一桶金,却在云永安发家后遭受厌弃,而云永安又为了名声不肯和离,自云言竹有记忆起,父亲对母亲就是非打即骂,连仆人都不如。
直到有一天,醉酒的云永安走进了不久前才受了鞭打的女人房中,为了不被人听到女人的惨叫声,云永安将女人的嘴紧紧塞住,肆无忌惮地下了手……
等刚刚从书院放学的云言竹得知消息,紧赶慢赶来到现场,见到的就是最后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