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邀请
云言竹也曾听说过有关费鹜苏的传闻,却没料到真正见面时,费鹜苏的表现却同传闻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冷酷吗?
冷酷,瞧手下对人的处理手段便可见一斑。
但他却对一个软乎乎的五岁小孩如此温柔耐心,甚至愿意为了楼绒绒豪掷万金眼都不眨。
无情吗?
无情,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便让属下痛下狠手。
可他却不肯让楼绒绒被人伤害分毫,以他的身份,原也不必对云言竹如此客气,可他礼数周全,诚意十足,显然是真心实意感激他救下了自己的妹妹。
心下讶然,云言竹面上却不显,一双桃花眸像是生来便含笑,起身温和道:
“什么出手相救,不过是一见便觉得投缘,因此请绒绒到我府中赏游了一日,不值当说谢。”
说着吩咐身旁的桂儿道:
“去取云秀楼两日后裳秀的天字包厢的请帖来,赠予两位,苏公子若真有诚意,不若两日后来我云秀楼瞧瞧,届时在下必扫榻相迎。”
桂儿脸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
裳秀,最先是由京城明月楼开创的一种展示服装的方式,类似于现代的服装秀。
京城明月,扬州云秀,就如同现代服装界的香奈儿和迪奥,这样一场裳秀的天字请帖的分量极重,没想
到云言竹竟然觉得苏家这对兄妹值得这样的待遇。
费鹜苏看向云言竹的眼神暗了暗,后者却依旧从容微笑着,费鹜苏便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救了一个普通富商的妹妹,和救了当朝摄政王的妹妹,这可完全不是能够相提并论的事情,对方看似拒绝了诸多财宝,却是以退为进,谋求的是更多的东西。
既然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费鹜苏也不再费那些表面功夫,示意斜阳收起请帖,开口道:
“如此,多谢阁下盛情。”
说完干脆利落地抱着楼绒绒走了出去,身后的侍卫则将带来的箱子盖好,又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
这一幕看得云府众人目瞪口呆,他们走后,桂儿当即便打抱不平道:
“说不用谢他们就真的把谢礼都抬回去了?我还以为绒绒的兄长能同那些苏家人不一样呢,没想到也是如此不知礼数之人!”
谁料云言竹却笑得愈发从容,端起眼前的茶盏,极有耐心地闻香细品,看起来很是愉悦的样子。
桂儿见他一副被慢待了还仿佛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样子,顿时更气了,鼓着腮帮子道:
“主子,你难道就不生气吗?还有心情喝茶?”
云言竹却一副不可说的神秘模样,笑道:
“傻丫
头,你家主子做的生意,什么时候亏本过?”
桂儿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自家少主就仿佛天生的商人,再怎么亏损的账目到了她家少主手里,最后都能转亏为盈,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
可到底是什么,能让自家少主退回了那么多金银财宝,却还有如此的信心,自己绝对稳赚不赔呢?
打死桂儿,她恐怕都想不到,这两日对她一口一个桂儿姐姐的楼绒绒,会是大庆的天禄公主,而自己方才所鄙夷的不知礼数的费鹜苏,会是大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殿下。
另一头,终于同费鹜苏团聚的楼绒绒,还没能出言询问自家哥哥这几天的遭遇,就被春寒和杜鹃团团围住,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生怕楼绒绒身上有什么伤痛。
楼绒绒哭笑不得:
“别担心,你家主子活得滋润着呢,虎子挟持了我,但并没有伤害我,只是似乎想把我交给另外的什么人。”
说起这件事,春寒顿时满脸悔恨:
“都怪奴婢,明明殿下交代过不能开门,奴婢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楼绒绒无奈道:
“那是你自己想放进来的吗?那是你家小姐我善心大发非要你放进来的,要怪也得怪我自己太善心泛滥,好在如今你家主子也算是囫囵个回来了,这事儿咱
们就算过去了成不?”
然而此刻,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在楼绒绒头顶响起:
“不成。”
楼绒绒抬头一瞧,可不正是自家哥哥嘛。
她顿时没了脾气,很有眼色地举手发誓道:
“哥哥放心,绒绒保证,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管门外是什么人,绒绒都绝不开门!”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哥哥,试探道:
“这样可以了吗,哥哥?”
看着小家伙黑润纯真的大眼睛,费鹜苏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威严的架子,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
“哥哥知道你心善,但你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伪装成受害者的坏人,如若你真的想出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么至少你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楼绒绒乖巧点头,眼珠子全还在乱动。
费鹜苏一看就知晓楼绒绒定是不完全赞成他的话,毕竟这次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心底还不怎么服气。
可楼绒绒实在过于早慧,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主意,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能让楼绒绒真正心服口服的办法,只能想着此次的事办完回京后,定要想个办法叫小家伙安分待着,别再扯到这些危险的漩涡中。
楼绒绒并不知道自家哥哥,此刻已经在脑海里琢
磨怎样才能让她安分待着了,还满心都是要把自己这几日,从竹卫那里探听到的消息都告知费鹜苏他们。
等楼绒绒把她这几日的经历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后怕。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杜鹃都忍不住感叹道:
“若不是主子你这样聪明,恐怕早就落到了那个叫寒江雪的组织手里了。”
春寒也道:
“看来虎子应当就是想把主子交给寒江雪的什么人,这个组织我从未听说过,但没想到它竟是发展普通民众作为下线,简直像邪教似的,甚至都给虎子洗脑了。”
两人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斜阳孤城却没有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的惊讶,反而是对视一眼,默契地沉默了,显然是对寒江雪有所了解。
费鹜苏则摸了摸楼绒绒的头,安慰道:
“这几天绒绒辛苦了,寒江雪的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的,你别为这些事情劳神费心了,好好休养身体。”
楼绒绒见费鹜苏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底气,想来毕竟身居高位,若寒江雪的影响真的很大,费鹜苏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消息。
既然他不着急,说明应该还没有太过严重,于是乖乖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听车前马夫一声:
“苏府到了!”
紧接着一声怒吼传来:
“苏鹜!你竟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