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惊弓
巡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紧紧贴在门后站着的碧遥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这才有闲暇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屋内无灯，今夜无月，屋内一切都显得混沌不清，看不清模样，然而这却难不倒碧瑶，那双漂亮的碧色眸子宛若猫儿一般，在此刻终于发挥了它最重要的用途——
碧瑶天生便有极强的夜视能力，这也是为何她要选在这样一个幽暗无光的夜晚行动，因为在这样的环境，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她的优势。
出乎意料的是，身为摄政王的费鹜苏，书房内并没有多么奢华豪富，反倒还不如她曾经潜入过的一些富商。
屋内最标志的摆设就是一张塌床，一张书案并椅具，剩下的偌大空间里，满满地放了好几个书架的藏书。
碧瑶的第一反应便是寻找书房中的暗格，仔细检查过床榻和书案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向了那几个书架。
然而书架上藏书繁多，若是一本本排查下来，怕是天都要亮了，显然并不现实。
碧瑶微微叹了口气，最先从距离书案近些的书架排查起来。
她知晓有些人会习惯性地将暗格置于平日里触手可及的地方，因而
先在旁边摆设的器具上敲打了一番，而后才仔细观察起书架上书籍的排列。
费鹜苏的藏书可堪丰厚，靠近书案的多是卷宗和史书、兵书之流，再往前看则是四书五经、名作大家，兼有些志怪小说、偏门奇怪，竟是包罗万象。
这也给碧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她尝试了好几次，从书架上取书，或是将某些看似有规律可循的书本向里推去，然而始终未曾激发暗格或是密室。
就在她一筹莫展，考虑要不要放弃之时，忽然听到屋外有脚步声走近，霎时脑中的那根弦便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连忙将手中的书复原，躲在了厚重的书柜之后，藏身于阴影之中。
提灯走近的是斜阳，碧瑶听见他同外头的巡逻队伍道：
“我来替主子取些卷宗。”
侍卫回应的声音隔着门窗有些闷响：
“主子此时竟还未眠？没想到太后退位之后的这些年，陛下竟越发倚重主子了，但公务也太过繁忙了些。”
斜阳紧接着便告诫道：
“慎言，朝堂之事，岂是你我能随意置喙的？”
那侍卫这才闭了嘴，斜阳开锁进门之后，先是点亮了书案上的烛台，这才
举着烛台在书架上寻找起卷宗来。
碧瑶就藏在距离他不足三尺的书架之后，但凡斜阳回头瞧一眼烛台投在墙上的阴影，便能瞧见身后有个娇小的身影，紧紧贴着书架藏匿着。
斜阳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卷宗，将烛台放了回去，吹熄了烛火，转身关上房门离去了。
等斜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碧瑶绷紧的肌肉才松懈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竟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顾不得擦汗，连忙继续搜寻起来，一瞬间，方才斜阳搜寻卷宗时的举动浮现在她眼前，她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连忙来到放着各色卷宗的书架前。
方才斜阳找寻卷宗时，几乎是下意识地略过了一处，明明卷宗之间没有分别，他却偏偏漏过了这里，中间必有玄机。
她试探性地将那一摞卷宗取下，果不其然，看到了里头熟悉的机关，这种机关她见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只消轻轻向内按下，就会探出暗格，或是开启密室。
眼见此行的目的就在眼前，就算她经验丰富也难免有些激动，就要伸出手去触碰机关。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
！”
碧瑶一惊，当即便将卷宗放了回去，迅速越过书房的窗户逃了出去，习惯性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等她如惊弓之鸟一般逃出去老远，却没发现任何人追上来，犹豫片刻，在墙根下停留了片刻，偷听到巡逻侍卫之间的对话，才知道原来方才那声厉喝压根不是向着自己的，而是有其他人闯入了摄政王府。
碧瑶不由得有些懊恼，方才目标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自己却因为太过紧张错过了触手可及的机会。
然而此时再返回也已经不现实了，一则方才有人闯入，书房的看守只会更严格，二则……
碧瑶伸手撑住墙边，强行将喉间溢出的血咽下去，血红丸的药效马上就要失效了，再不回小院，她就是成功得手也没法活着走出摄政王府。
趁着夜色未明，她快速原路返回了小院，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落入房间。
此时从书房那边传来的骚动才传到小院来，杨叔童被惊醒，担心碧瑶出事，连忙跑来看她，正巧看见碧瑶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好似刚被骚乱惊醒。
见杨叔童来看她，碧瑶揉了揉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开口问道：
“外面怎么了，怎的这么吵？”
杨叔童来时已经问过了侍卫，于是回道：
“据说是有刺客混进了摄政王府，不过说是人已经抓到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快睡吧，睡好了伤才能快些好呢。”
碧瑶点点头，背过身去继续睡了，杨叔童见状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的一瞬间，碧瑶便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便虚弱了下去，动弹不能，连呼吸都痛得放缓了。
即便如此，碧瑶还是强撑着，将被窝中的夜行衣，连同带血的绢布，丢在了床铺之下，这才艰难地闭上了眼。
第二日医师再来复查时，她就不是伪装成的伤势难愈了，而是实打实地伤情反复，医师都看得直摇头。
楼绒绒也难得又来看了她一回，见她虽然面色不好看，但精神还算好，特意嘱咐婢女伺候要更尽心些，还带了更名贵的治伤药材来。
然而碧瑶终究是不会如她所愿一般，好好养伤了。
那夜过后没几日，碧瑶自觉恢复得还算不错了，正巧又是一个幽黑长夜，她再度服下血红丹，轻车熟路地摸向费鹜苏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