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救赎
黑暗中，刘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觉脖颈一凉，睁眼一看，却见有人正站在自己床前，低头注视着他，眼神冰冷。
刘正顿时吓得手脚并用，向后爬去，一边将枕头之类的杂物丢向人影，一边惊慌道：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
下一瞬，一把冰寒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间，他顿时吓得不敢再喊，举起双手，眼睛瞟着剑刃，哆哆嗦嗦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别伤我……”
姜聿面无表情：
“你死有余辜，可杀。”
话音刚落，刘正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下一刻便看到了飞锻般的血瀑。
他下意识一愣，直到身体缓缓向后倒下，才意识到那竟是从自己脖颈飞溅的鲜血。
死之前，他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终于认出了姜聿那张脸，是昨夜去樊楼喝酒时，同书院那群小娘子同行的男人。
姜聿杀完了人，挥剑将剑身的血迹都甩落，嫌恶地将剩下的血迹在刘正的衣裳上反手拭净——
他可不想让这种人的血，污了楼绒绒送他的这把剑。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正要出门，然
而房门却在他眼前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下一瞬，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从打开的门缝里，直直同他对上了眼。
女子身后藏着一把匕首，神情不安中带着几分坚决，跟姜聿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视线下移，顿时便看到了姜聿寒光凛然的长剑，再往后一看，鲜血淋漓的现场顿时映入眼帘。
女子顿时吓得捂住了嘴，转身便跑，连刀都在慌乱之中丢在了地上。
姜聿皱眉，捡起女子落在地上的匕首，多少感到了些许棘手。
他来杀刘正，是查清楚了此人的恶行，知道此人不久便要离京，而证据又不足，官府恐拿他没什么办法，于是打算干脆了结了此人。
可方才的那女子，又非大恶之人，但又看到了他的面容，万一传扬出去，到底是个麻烦。
正当他犹豫如何处理时，却又见方才那女子又仓促跑了回来，虽然害怕极了，但还是硬撑着对他道：
“英雄莫怕，我本就是来杀这恶贼的，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方才……方才只是一时骇住了……“
话虽如此，女子却连正眼看他都不敢，身子都在颤抖。
姜聿扫了她一眼，语气冰
冷道：
“我此行只为杀刘正一人，不伤及无辜。”
此言一出，女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语气里多了几分欣喜：
“小女子是这恶贼的妾室，平日里这厮对我们姐妹颇多蹂躏。恩公替我们姐妹杀了这个恶贼，我们姐妹绝不会出卖恩公，刘正这厮死了，我们姐妹哪怕就是明日便死了也瞑目了。”
显然是知道，一旦刘正死了，她们这些小妾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吸引了姜聿的注意，他低头看向眼前不断拭泪的柔弱女子，忽而开口道：
“你是被刘正强掳来的那些姑娘之一？”
女子没料想他竟知晓此事，愣了愣，点了点头。
“同你一样还在刘府的有多少人？”
这话的语气，竟像是有意帮她们似的。
女子忍不住讶然抬眸看向这个素未谋面之人，却对上了姜聿冰冷却毫无犹疑的目光。
一炷香后，女子领着姜聿，悄然绕过府中看守的仆从，来到了一处矮房外。
姜聿一推门，就看到几个女子神情怯懦，挤在一处，身形瘦削，眼神无光，显然在刘府的日子都算不得好过。
房间的床上，还躺着一个气息
奄奄的女子，身子赤裸，只盖着一床破棉被，盖到肩膀，露出一段布满青紫伤痕的脖颈来。
几个女子见同伴带了个陌生男人来，都吓得往后躲去，还不忘挡住躺在床上的女子。
这么一看，几个姑娘里，还当真数在刘正房外遇见姜聿的这个，胆子最大，也难怪几人里，最后是她拿着刀打算去杀人。
姜聿扫了一眼，便对这些姑娘的状况有了了解。
带他来的女子则连忙拦在他面前解释：
“姐妹们莫怕，这位不是坏人，他方才……方才替我们杀了刘正那个恶贼，还打算帮我们逃出刘府。”
听闻刘正被杀，那些女子的目光顿时一个个亮了起来：
“刘正死了？当真？”
带姜聿来的女子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千真万确！我亲眼确认过的，绝不可能有错。”
此言一出，房中顿时响起此起彼落的啜泣声，哭声里有终于解脱的庆幸，更多的却是对此生不幸的悲戚。
姜聿却没给这群姑娘悲痛的时间，直接出言询问道：
“床上那个，可还能行走？再过些时候，天色亮起来，再要不惊动府上护卫逃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几人这才像是想起房中还有姜聿这个人似的，连忙拭去眼泪，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同他磕头，边哭边道：
“多谢恩公好意，只是我们姐妹几人的卖身契尚且捏在刘府手中，便是逃出去了，亦没法抬头重新做人。”
“床上躺着的青儿妹妹，昨日被那刘正不顺气时一番凌虐鞭打，甚至还被掐着脖子凌辱，差点害青儿妹妹窒息而亡。平日里，那刘正便是如此对我们姐妹的。”
“恩公帮我们姐妹杀了刘正这个恶贼，对我们姐妹已是莫大的解脱，我们姐妹哪怕是下了阴曹地府，都会念着恩公的恩情的。”
姜聿微微皱眉：
“你们的卖身契在何处？”
几人没想到姜聿听完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放弃，甚至直接问起了卖身契的位置。
虽然不抱希望，但几人还是告知了姜聿，卖身契多半可能应当在刘正的生母刘夫人房中。
姜聿听了，问清刘母院落的方向，也不浪费时间同她们解释，当即便转身出门，脚尖一点，飞上房顶，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几人惊愕之下，方才意识到，姜聿说要带她们离开，似乎不是妄言，而是当真有这个能力和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