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代人受过
到那时,萧宴是否生气反倒是小事了。
“当前之急,还是尽快找到人才是。”
慕姝瑶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连续几日的奔波,让她身心俱疲,此刻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
“母妃您先回去休息,这里由我照看就好。”
见李太太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又补充道:“父王腿伤未愈,身边缺不得人照料。母妃去照顾他最为合适。”
如此,李太太才点头离去,返回卧室。
这一夜,家丁们断断续续地回府报告,慕姝瑶几乎彻夜未眠。
直至天明,所有家丁都回来了,她才勉强闭眼休憩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强打精神起身。
“小姐不多休息会儿吗?”
荷叶心疼地望着正在洗漱的慕姝瑶,轻手轻脚地放下早餐,“今日即便小姐不回侯府也没关系,下毒之事还未查明。”
就算李壮历认了,也难保不是代人受过。
调查必须继续。
否则回去也只是徒增纷扰。
“没事的,回府看看母亲也好。昨日只顾着查这件事,都没能好好陪伴母亲。”
慕姝瑶擦干双手,缓缓向餐桌走去,荷叶紧跟其后。
“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去看看万宜街那边桌椅的制作进展如何,还有请秀才的事,如果有人愿意来授课,等我回来再告诉我。”
“这样明天我才能去考察那些人。”
虽然王府与侯府的事务繁重,但她创办私塾的心愿也不能因此耽搁。
那些秀才,她必须要亲自甄选。
荷叶显得有些忧虑,“小姐一个人回府安全吗?”
“回到自己家,有何不妥?”
慕姝瑶微笑着望向荷叶,“你不必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这两天恐怕会比较忙,回府后若仍未寻到林姑娘,就吩咐家丁继续搜寻。”
诸多事务一并发生,也只好委托给荷叶处理。
幸亏荷叶虽然性格不够沉稳,但做事却极为细致认真。
主仆二人用过早膳后,便各自踏上了行程。
慕姝瑶因过度疲劳,在马车内被一股强烈的困意席卷,不禁支颐小憩,眼皮渐渐沉重。
“哐当!嘶——”马车突兀停下,骏马不满地扬蹄嘶鸣。
这一突变,慕姝瑶也被惊醒,头部不慎撞到了车厢内的木柱上,微微发痛。
车窗外传来车夫的怒斥:“怎么骑马的,瞎了眼不成?!”
慕姝瑶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一对男女正仓皇躲闪路边。
女子低垂着头,手中握着一根探路的木棍,双眸虽圆睁却空洞无神,每一步都依赖木棍探路,小心翼翼。
车夫正欲策马离去,慕姝瑶却轻轻制止:“稍等。”
男子闻言转头,女子虽盲,也侧耳倾听。
“是我们车夫鲁莽,还望二位勿怪。这点碎银,聊表歉意,请二位买些补品。”
慕姝瑶边说边从钱袋中掏出银两,温柔地递给了他们。
此时,她才发现男子手臂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但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用了,确实是我二人疏忽大意,未留意周遭车辆,责任在于自身,夫人实无须破费。况且,这皮肉之伤并非马车所致,您的歉意我们心领,银两万万不能收。”
“区区碎银,不过是夫人一片心意,望二位能够收下,至少也能购得些滋补之物,助康复之力。”
慕姝瑶语气温和,眉宇间流露出诚挚,丝毫未显钱财之吝。
男子神色复杂,犹豫之间,他回首望向身侧女子,那眼神中饱含不舍与决断,最终,他缓缓接过慕姝瑶手中的银两,仿佛接过的不仅仅是物质的补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人间温情。
“夫人高义,感激不尽,银两日后定当如数归还。敢问夫人府邸何处?尊姓大名,以便他日登门致谢。”
他言语中充满真挚与感激。
“无需挂怀,银两请务必留作调理之用,勿再提偿还二字。”
慕姝瑶再次婉拒,目光不经意间又一次掠过男子缠着简陋绷带的臂膀,那隐忍的痛苦似乎通过空气传递到了她的心田,引得一阵不易察觉的颤动。
车帘随着她的示意悄然垂落,一声清晰而坚定的“启程”,马车随即再次启动,扬起一路烟尘,逐渐远去,只留下那对兄妹矗立于原地,背影显得孤独而坚毅。
“哥哥,刚才那位夫人乘坐的马车铃声清脆独特,车轮滚动的声音都与寻常不同,想来定是富贵人家。”
女子虽然目不能视,但她敏锐的听觉捕捉着每一个细微差别,似乎世间万物在她心中都绘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男子凝视着远去马车消失的方向,紧握着手中的银两,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妹妹因伤而微微颤抖的裙摆边缘。
他的手臂受伤,而她的腿上,同样承载着伤痛,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我们走吧,先去医馆。”
他的话语中满是坚定,转身引领着妹妹缓缓前行。
女子手持木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腿上的伤口使得每一步行走都充满了艰难。
行走在路旁,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哥哥,这份银钱我们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将来一定要设法归还。”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从小就被灌输的正直与自尊,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不轻易接受。
“等你腿上的伤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打听那位夫人的身份,到时候银子自然是要还的。”
男子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宛如春日细雨,滋润着妹妹的心田,给她带来了安慰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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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昌平侯府内,慕姝瑶得知昌平侯正与李壮历对酌,便径直前往他们的所在。
她步入饭厅,只见两人正欲举杯同饮,气氛看似融洽,却暗藏波澜。
“此时饮酒,似乎过于匆忙了些。”
慕姝瑶缓缓走向前,目光锐利地锁定在李壮历身上,话语中带着几分警示。
“更何况,舅舅的事情尚未水落石出,父亲难道不担心酒中会有文章?”
她的这一问,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昌平侯的心上,令他瞬间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得了手,对他人,岂不是更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