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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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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确切属实,关雎院一个小丫鬟说漏了嘴,说的是夫人与世子成婚的那日当晚,卫氏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就带着红砚跑出去了,再也没回来,奴婢怕此事弄错了,拐弯抹角打听了卫氏的娘家,就在离着咱们府两条街的小巷子里,奴婢拜托咱们院的青山大哥去看了看,那门口还挂着白幡呢,说明就是死了人,里面出来的门房和小丫鬟身上,还带着孝呢。”

孟秋蝉气的脸变得通红,又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欺我太甚,欺我太甚!”孟秋蝉的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手顿时变得红肿,她却不觉得疼似的。

孟秋蝉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卫婵叫过来,甩上几个巴掌,可自从孙嬷嬷那件事后,关雎院的下人都很警惕,孟秋蝉也不是没有派人送些补品或是去探望一二,补品她们都收下了,却并未让人进去。

孟秋蝉气的要死,她明明是世子夫人,如今却表现得谁都不太在乎的样子,卫婵对她还是挺尊敬的,每每她送去补品,都要专门打发个小丫鬟来谢恩,可饶是如此,孟秋蝉也不觉得舒心。

她想要的,是卫婵仰仗她的鼻息过活,谨小慎微的跪在地上哀求她这位夫人给一条活路,她吃饭,卫婵必要在旁边站着服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管教妾室,世子便不满意。

若是因为跟妾做意气之争,而丢了夫君的心,那便是得不偿失了,只好暂时先按捺住。

现在听了丫鬟的消息,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门前挂起了白幡,必然是家里死了人,卫氏在主君成婚之日回去奔丧戴孝,就是不守规矩的大罪,合该打杀了,撵出去了事!”

那日晚上,谢怀则洞房到一半偷偷走掉的事,孟秋蝉身边只有孙嬷嬷和素心知道,便是素纤也不知此事,因为素纤是买来的,不是自小就跟着她,孟秋蝉信不过她。

可就算是她的心腹也只是觉得,谢世子可能觉得她们小姐服侍的不太好,生气了才会中途离开,根本就不知道,谢怀则连碰都没碰孟秋蝉,她到现在都仍是处子之身。

嫁进来却守活寡,谁能真正的甘心,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婚前,谢怀则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娶她回来就是娶个招牌,不要妄想他能对她有什么深厚情谊,孟秋蝉是为权势而来,自然不会在乎谢怀则爱谁不爱谁,可自己的丈夫却连碰都不碰自己,新婚洞房夜跑走,因为一个妾打自己的乳母,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夫君,一定是因为卫氏那小贱人的事,才会偷偷离开,连新婚都不顾了,我好歹也是清流名门之后,我祖爷爷配享太庙,谢怀则宠妾灭妻,何至于欺我至此?”

嫉妒像是毒药,啃噬着她的心,叫她一刻都不得安宁。

“夫人,您别伤心了,为今之计,是想想怎么对付卫氏,只是可不能像之前那么意气用事,被世子逮住把柄,便又成咱们的过错,夫人没看出来,世子偏向关雎院呢。”

素心又劝道:“夫人,要不您就先拿捏着这个把柄,总归以后是有大用处的,夫人嫁入谢家,奴婢说句实在话,就有些高攀,可夫人到这里来,也并不是为了得到世子的爱,是为了谢家的富贵和权势,奴婢以为若是拿捏着卫氏这个错处,叫卫氏投鼠忌器,帮着遮掩,世子心里岂不感激您,更爱重您,这么一味地跟卫氏对着干,世子万一觉得咱们挑事可怎么办呢。”

孟秋蝉冷笑:“怎么,你看了孙嬷嬷的下场,害怕了?”

素心语塞:“没,没有,奴婢是只一心一意为夫人着想。”

孟秋蝉恨死了,新婚夜丈夫跑走,让她颜面扫地,就算是为了权势而来,不求丈夫的爱,可看到自己的丈夫对着别的女人如此嘘寒问暖,还帮别人出头,自己却是不被放在心上的那个,当真能做到无动于衷?

卫婵这个女人,她从未放在眼里,却叫她接二连三吃大亏。

“我如今所受的羞辱皆来自这个姓卫的女人,不弄死她,我如何出得了这口气,只要有她在,我便只是个牌坊,世子如何会把权力也交给我呢,她是绊脚石,必须,要除掉她。”

见素心满面忧色,孟秋蝉刚要说点什么,就见素纤慌慌张张进来:“夫人,不,不好了!”

素纤相貌俏丽,虽是后面才采买进府,但行事一直都很稳重,这般慌慌张张是头一回见。

“作死呢,什么不好了,谁不好了,这么吵吵嚷嚷的,给谁寻晦气呢。”

孟秋蝉本就在气头上,还想着没有出气筒呢,就送上来一个,她压抑不住的火气,手里的茶杯就丢了出去,正中素纤的额头,素纤直接摔下去,哎哟一声。

素心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只见素纤的头都被砸破了,鲜血从额头上汩汩流出。

素心急忙拿手绢给她捂住额头:“你素日沉稳,今儿怎么这么莽撞,夫人正在气头上呢,快给夫人道个歉,请个罪,咱们夫人最是和软,不会追究你的无心之失。”

素纤咬着牙:“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口不择言,可确实有急事。”

“有事便说事。”孟秋蝉唬着一张脸。

“孙嬷嬷,要不行了。”

孟秋蝉心中咯噔一声,站起身:“什么叫不行了,不是一直吃着参吊着气吗,怎么就不行了?”

素纤捂着额头,手绢都被染红了,也不敢先处理伤口:“医女来看过,说里头生了疥疮,反反复复一直不好,孙嬷嬷那日又受了惊吓,一直在发烧,这几日是越发不好了。”

“那就请别的大夫,那个医女医术定然不怎么高明。”孟秋蝉暴躁极了:“是卫贱人不让,还是世子不让,我找世子说去!”

素纤摇摇头:“别的大夫也找了,世子准允的,可都说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世子开恩,甚至连宫里的张太医也请来看过了,张太医说,只要生了疥疮,那人多半就没救了,今天孙嬷嬷连水都喝不下去了,而且还有一件事。”

孟秋蝉暴躁的很,药给用了,参也给吃了,怎么还是救不回来,难道要活生生看着自己的乳母去死吗?

“还有什么事?”

“二夫人那边打发人来,叫把孙嬷嬷挪出去。”素纤根本就不敢看孟秋蝉的脸色,声音都喏喏的。

“挪出去?凭什么?”

素纤低下头:“这是公府的规矩,奴婢不能留在府里养病,更不能死在府上,说是太晦气了,挪出去后药照给吃,大夫府里也给请,只是不能留在府里……”

孟秋蝉气的浑身发抖:“孙嬷嬷是我的人,她还没死呢,现在公府就赶人吗?”

素纤的声音越来越小:“二夫人说,府里自来都是这样,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还是从宫里跟着出来的女官呢,病重的时候也是挪出去了,连老夫人都不能破这个例的。”

孟秋蝉闻言,顿时一愣,居然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了,既然连老夫人都不能破例,那我也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就挪出去吧。”

刚才还在暴怒,想要为孙嬷嬷出头的样子,可一听老夫人的心腹都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便立刻转变了口风,对孙嬷嬷她到底有没有情分,有没有真心?

“夫人,可还要去看看孙嬷嬷?”素纤已经不说话了,开口的是素心。

孟秋蝉叹气:“我去看有什么用,能把她留下还是能救她一命怎的。”

她默然片刻:“她的病当真那么重?算了,我去看看吧,这一去,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素心素纤均是沉默。

起身出门,完全没问素纤额头上的伤势如何?

素心忙把她扶起来:“你可还好?要不你先歇歇?”

素纤看了一眼门外,摇摇头,暂时寻了一块布包上了头,她们这位夫人,看着和蔼实则刻薄,气头上的时候都能把自己贴身丫鬟的头打破,她若是不跟着去,难保不会觉得她躲懒。

进来的时候也不知素心跟她说了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咱们小姐,被宠爱惯了,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子心里去。”

素纤摇摇头,可不敢说不满:“咱们小姐这样,以后万一忍不住,跟世子发作起来,可怎么了得。”

“这就少不得要咱们帮着遮掩一二了,咱们小姐一向认得清形势,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早晚她会想明白的。”

福没跟着享多少,倒是先挨了打,素纤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

她动作很麻利,包好头紧跟着素心一起出去,随在孟秋蝉的身后。

孙嬷嬷自然住在秋霜阁养伤,但谢家宅院大,秋霜阁虽然只是凭栏院里被隔出来的小院子,却也分了前后院,孙嬷嬷自然在前院的厢房养伤。

刚到门口,打了帘子,一股夹杂着血腥的恶臭,就隐隐飘了过来,孟秋蝉一顿:“这是什么味儿?”

里面伺候的小丫鬟急忙出来,可算呼吸了一口新鲜气,这半日也是捏着鼻子伺候。

“回夫人的话,孙嬷嬷生了疥疮,弄得床上被上都是血,她又病的起不来身,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屋里难免腌臜了些。”

孟秋蝉皱眉:“你们没给孙嬷嬷清理?”

小丫鬟苦着脸:“奴婢们清理也清不过来啊,那些疥疮生了一大片,全都烂了,整日涂药也不管用,光照顾孙嬷嬷就奴婢和蝶官豆官一起,自己手头的活计都落下了。”

“……”孟秋蝉一听,胸口喉咙就有些翻涌,试探性的往里面看一眼,豆官正脸上蒙着布巾,给孙嬷嬷翻身,擦洗身后的伤口换药呢,只一眼,孟秋蝉就差点吐出来。

那些疥疮烂的没一块好肉,还往外渗着微黄的浓水。

孟秋蝉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面色不大好:“既,既然如此,你们便照顾着吧,对了,这要是挪出去,就,就还得叫人伺候着。”

扫视一圈小丫鬟们,几个小丫头全都低下了头,生怕点到自己头上。

孟秋蝉微微一叹:“从外面采买两个伶俐丫鬟回来,跟着去照顾孙嬷嬷。”

她大声了些,务必要让这院里的人全都知晓:“不需用什么好药,只管挂在本夫人的账上,只是府里规矩如此,我也不好为了自己的乳母破了规矩,这,这都是权宜之计,等嬷嬷养好了伤,再好生把人请回来。”

孟秋蝉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走。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让孙嬷嬷回光返照,孙嬷嬷居然半睁开眼,嘴里还叫着‘小蝉,小蝉,你是吗?’

声音虽然微弱,可大家都听见了。

豆官离的最近,刚要欣喜开口喊一句孙嬷嬷醒了,就被一边的蝶官掐了一把腰。

孟秋蝉恍若未闻,只让小丫鬟们精心照顾着,离开的脚步却好似快了几分。

回了内院,叫素心点燃了沉水香,鼻尖却仍旧萦绕那股腐臭的味道。

“素心,你说的那件事,我心中自有考量,你去派人听着卫家,最好……”

孟秋蝉叫她附耳过来,悄悄吩咐了一些事,素心张大眼睛:“妙啊,夫人的这一手真是高明,叫卫家人自己找上门来,卫氏坏了规矩的事,就不攻自破了!”

孟秋蝉满意的露出笑容:“此事你亲自督办,一定要不着痕迹,绝不能叫卫氏发现是我们做的。”

素心颔首:“夫人放心,奴婢定将此事办妥。”

孟秋蝉吩咐完,便叫她们都下去,她要自己歇一会儿,而直到素纤出了卧室房门,也没想起来问她一句,额头上的伤如何了,还是素心拉住了素纤,说自己那有上好金疮药,要给她涂一涂。

“又要让你去做什么事去?”

素心拉着她去了厢房给她涂药,很是小心谨慎:“夫人的事,不该问的就别多嘴。”

素纤摇头:“我不是非要想问夫人的事,我是担心你,怕你走上孙嬷嬷的后路,你瞧瞧孙嬷嬷的下场,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世子或许不会动夫人,可对你我这种奴婢,可绝不会手软。”

素心瞪了她一眼:“咱们都是夫人的奴婢,自然要对她忠心,夫人将来好了,咱们岂有不会好的道理,以后夫人掌着谢家的内宅,咱们也做个威风的陪房娘子,不是挺好的。”

“我只怕还没等你当上陪房娘子,就要没命了,你瞧瞧孙嬷嬷。”素纤压低声音:“孙嬷嬷还是夫人的乳母,自己孩子没了,把自己奶大的当亲生的,结果,就是这么个下场。”

“你呀,还是少说这些话,夫人也是没办法,府里规矩便是这样,你让她怎么办,强留吗?”

话虽是这么说,可连句告别都没有,见孙嬷嬷的病的恶心,就连进都不肯进去,岂能不叫人心寒。

两个丫鬟皆是陷入沉默。

等卫婵病好了的时候,便被孟秋蝉邀请,说是给她压压惊,顺便赔罪,她岂敢拿乔不去,却在孟秋蝉院子里,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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