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闲话家常
元治说罢,立刻将话题转到了大公主归宁之事上。
战事再如何都该让后宫女眷操心,何况大公主归宁是好日子,不该提别的触霉头。
元治笑道:“你在江城侯府可还习惯?没有给老侯爷和老夫人添麻烦吧?”
大公主闻言面色一红,想到自己在江城侯府处处遂意,而府中上至老侯爷老夫人,下至那些仆役丫鬟,没有一个不顺着她敬着她的,这日子怎会不习惯?
她不过是害羞,白言却抢着回答:“皇上言重了,娘子……公主身份尊贵,下降江城侯府乃是我侯府之幸。别说公主处处礼敬从不任性,便是她任性也是应该的。臣惶恐,何德何能能娶到这样的妻子?”
白言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听得周皇后和贤妃都暗暗笑起来。
驸马私底下竟管大公主叫娘子。
周皇后想到夜半无人之时,元治也是在她耳边唤她的闺名的,并且让她直呼自己的名字。
起初她还不肯,后来受不得元治几次三番要求,这才勉强同意。
没想到大公主和驸马也是如此,她便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端庄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这话?”
元治还没说
什么,大公主先恼了,暗暗戳了白言一下,朝元治抱怨道:“皇兄不知道,他这歌功颂德的话从新婚之夜一直说到第二天,方才去御园他也朝母后这么说,如今到了宫里朝着皇兄皇嫂还是这么说,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这下元治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周皇后和李贤妃也捂着嘴笑。
白言闹了个大红脸,十分不好意思。
他低声朝大公主道:“我说的是实话,天地可鉴,我绝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谎。我说这些就是想让太后和皇上放心,我一定会待你好,我……我若不懂知恩图报待你不好,简直就是禽瘦不如!”
大公主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夫妇两个相对着脸红,看起来柔情蜜意,格外缠棉。
周皇后不禁看向元治,眼含春水。
大抵新婚夫妇都是如此,总是缠棉又容易羞怯,动不动就能脸面。
周皇后刚入宫那会儿,一天要脸红八究次。
李贤妃忽然瞧见,元治回望周皇后,眼底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神色……
她忽然好羡慕大公主和周皇后。
每个女子在闺中之时都盼望能嫁得对自己有情的郎君
,李贤妃也是如此,可后来她被选为嫔妃的人选之后,就再也没考虑过有情无情的事。
她心里想的只是,入宫之后如何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何如何凭借和周皇后的关系在后宫平步青云……
可如今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白言的眼中只有大公主,皇上的眼中只有周皇后,他们两对都是令人羡慕的佳偶天成。
那么她自己呢?
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此刻杵在这里无比尴尬……
“咳咳。”
等了一会儿,李贤妃尽量让自己以不突兀的方式打断这深情款款的画面,她微微掩口站起来,“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休息了,不打扰大公主和驸马同皇上、皇后说话。”
她早该走了。
元治自然不会挽留,只淡淡点头,“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贤妃福了福身,扶着宫女的手摇摇地朝外走去。
等她出去之后,殿中的气氛显然更好了一些,两个男人暂时抛却了战事带来的烦忧,一心说起家常闲话。
都是新婚夫妇,彼此自然有许多共同点可以交流,大公主一直在宫里待到了下午,元
治还想留他们用晚膳,想着大公主归宁一趟就不回夫家了未免不太好,遂放他们出宫。
大公主夫妇回到江城侯府,有关准格尔之事的公文果然已经传到了府中。
江城侯和世子,并府中一众参将都在前厅议事,听见白言和大公主从宫里回来了,商议戛然而止。
那些参将们正考虑要不要告辞离开,见大公主和白言已经走了进来,只好起身行礼。
“请大公主安。”
“祖父,父亲,我在宫里都听皇上说了。”
白言着急地闯进去道:“皇上说得简略,具体的我还想看看公文,公文在哪里?”
老侯爷看了看大公主,略一停顿,道:“这件事自有我和你父亲商议,你先送公主回房,好生休息,明日再看不迟。”
白言听了越发着急。
江城侯府和军中的事,老侯爷年事已高,早就不亲自过问了,平日这些事都是世子和白言接手的。
世子有意培养白言,差不多的事都让他来处置,如今却连公文都不许他看,他岂能不着急?
还是大公主看出了其中关键,连忙压了压手,“诸位都请坐,不必多礼。”
又朝上首的老侯爷道:“
我不累,老侯爷无需记挂我,夫君他是侯门之子,如今战事将起,自然该他出一份力,怎么能为儿女情长些许小事耽误他青云之志?”
这话说得何其懂事!
在场一众江城军的参将心里都竖大拇指,怪道这位公主出身平平,竟能以固伦公主的尊荣出嫁。
这样美貌又懂事的公主,端庄大气,叫人如何不心生敬佩?
老侯爷不禁点头,“既然大公主如此说,那就让他先送公主回房,一会儿回来继续商谈大事吧。”
“何须如此麻烦?”
大公主自顾自在下首坐了,稳稳道:“家国大事,匹夫有责。我也想听听诸位对于这场战事的看法,不如现在继续吧?”
这话说得众人都愣了愣。
哪有女眷旁听军中议事的?
这事闻所未闻,连江城侯老夫人入门几十年了都没有旁听过一次,大公主更非军中之人,如何能……
大公主见众人神情,反倒有些不解,“怎么,我不能听么?我不仅是皇室的一份子,如今也是江城侯府的一份子,为何不能听军中议事?”
在座众参将面露难色,老侯爷和世子也有些尴尬。
气氛顿时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