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道歉也没用
回了房间。
云皎月脚底酸痛,今天她跑了很多路,还沾了血。
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和血腥味。
房间铜制熏炉飘出袅袅烟气,遮住味道,婢女已经去准备沐浴所用的东西。
云皎月瘫在摇椅上,脚腕灵活转动,舒缓腿脚酸痛。
察觉祁长瑾魂不守舍,盯着她看半天。
瞥了他一眼,想起什么,“你就不问问我,我是如何安置了方婉?”
“也不问问我,我是怎么安然无恙从段家回来的?”
祁长瑾回府后沐浴更衣过,搬了张圆凳坐在摇椅旁。
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他倒是想问女人怎么安然无恙回来的。
但在那样的情形下,除去云皎月自己有旁人没有的能力以外。
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全身而退。
避而不谈第二个问题,主动问及,“你如何安置了方婉?”
云皎月松了口气,要是祁长瑾不问她,她反而心里没底心虚。
“我将她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她告诉我姜寻的银票和那些书信,都被她藏在了城隍庙供奉的桌底。”
“明日,我们去庙里拜一拜?”
祁长瑾眸色微沉,“嗯。”
云皎月有些疲惫,侧头去看他,总觉得男人寡言,不太自在。
顺道提了段家大门前的事情。
说话间,她从摇椅
上起来,将沾了血味道极重的外衣脱下。
薄如蝉翼的里衣,似有若无映衬着雪白肌肤的曲线。
云皎月侧身躺回去,“你认为,那些尸体,我们有必要抢先一步转移吗?”
祁长瑾俯身,伸手捧着云皎月白皙困倦的小脸。
真切触摸到后,幽邃眼眸柔和不少。
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既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置段家灭门案,那我们出现在段家内宅一事,也不会有人深究。”
“这样误打误撞的处理方法,对于方婉来说,也正好。”
云皎月有些困,撑着等家仆将水烧好,再沐浴好好睡一觉。
没将注意力放在祁长瑾捧着她脸蛋的手上。
或许她早已习惯这种肢体接触。
连贴在粗粝的手掌心,眨着眼问他,“为什么正好?”
云皎月打起精神说话,不想就这么臭烘烘地睡过去。
“对方婉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只要我们能拿到银票和书信,段家灭门细枝末节的真相根本不重要。”
“纵使有一天,姜王府真的因为这些证物被弹劾,言官提及段家,姜王府所犯之罪能再添一件,方婉是会高兴。但不提及,她也不见得惋惜。”
云皎月眼睛慢慢阖上,实在是太累。
她支吾应着,仅存的
清醒也觉得祁长瑾说得有道理。
觊觎皇位,逾越规制,这两样罪名,在帝王眼中,远比几十条人命的罪名重得多。
关于方婉父亲的文字狱,既然被盖棺定论,那这辈子都不可能沉冤昭雪。
毕竟……上位者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
即使有错,真认了错。
下个罪己诏,自罚三杯,就会觉得别人该买账,该感恩戴德,且天下万民还该歌颂他开明旷达。
不管怎样,人死了就是死了。
命回不来,道歉也没用。
……
“少夫人。”
赵妈妈轻扣房门,小声说话。
看到云皎月睡着后,停顿半秒,问着祁长瑾,“少爷,火房一直烧着水,花瓣和药草都准备好了。”
“是打水到卧房浴桶,还是请少夫人去浴池?”
祁长瑾淡淡吩咐道,“打盆水来就行。我给她擦擦脸。”
说完话,脱了人鞋袜,将云皎月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去。
赵妈妈被惊得合不拢嘴。
她们家这个少爷,只要条件允许,不沐浴更衣,根本不会污损床品的洁净。
竟然会抱着脏兮兮的少夫人上床?还伺候她?
夫妻情深,开窍了就是不一样。
赵妈妈乐不可支哎了声,转身出门打了盆温水。
祁长瑾给云皎月擦了脸,坐在床榻一侧慢条斯理擦拭着对
方的手背和手心。
犹豫半晌。
在不擦身子会睡不舒服,和擦身子会醒之间,选择了不擦。
视线自然而然落在那双白嫩的小脚上。
重新过水,拧着巾帕给人擦脚。
隔天。
云皎月醒来时,双手正环着男人劲瘦的腰背,脖颈枕在祁长瑾胳膊上。
下意识想掀开被子坐起来!
发现自己竟然连腿脚都不安分?!
双腿,不是搭在男人胯上,就是硬塞进对方大腿间的内侧。
云皎月:“……”
她可真不是个人啊。
怎么睡着了,就能这么为所欲为?
推开祁长瑾的瞬间,男人醒了。
男人睡眼惺忪,透着浅色床幔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揉着眉心,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自带下蛊能力。
无意中撩拨着云皎月,“天还没亮,不再睡会儿?”
云皎月摇摇头,“我浑身黏腻腻的,盖了被子给我热醒了。”
“你继续睡,我去沐浴。”
从床上慌乱爬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大腿擦到什么发烫的东西。
没多想叫了林老夫人先前给她安排的婢女。
直接去浴池洗澡。
洗完澡也睡不着。
云皎月索性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写制香秘方。
写完头油香、面香药、卷灰寿带香的配方,又写了熏佩二十一方。
打算去城隍庙之前,命人将
这些配方。
分别送到先到祁家登记入册的三个商户家里,和荣宝斋高盛所居住的客栈。
忙活完,天色逐渐亮起来。
和祁长瑾一块吃了早膳,出门时,街上的行人还在议论纷纷昨天段家的灭门案。
“你昨晚听见没有?”
“这么大的动静,我昨晚巡夜打更。能没听见?”
商道旁馄饨摊位的声音飘进马车。
云皎月静静听着话语声。
打更人绘声绘色,“段夫人昨天晚上嚷嚷着家里出了人命,刚出段家门口就被人杀了!”
“啧,那声音,我隔着二三十米,听得一清二楚!得亏我跑得快,否则我看我也得没命!”
回味感慨,“也不知道昨晚那群人是什么来头,后来我路过段家,我看到官府把几十个尸身都从段家抬出去了。”
“估摸着除去早些出府的,应该是都没了活口。”
云皎月没再听外头的八卦。
转头问着又在盯她的祁长瑾,“对了,昨晚是谁报的官?”
祁长瑾听着马车珠玉帘子撞击的清脆声音,恰似无意对上云皎月容颜似的。
淡淡挪开视线。
回答道,“是江家大少爷。”
“我离开巷子时,他正好拉着周沁从段家跑出来。”
“估计是哨声将人全引到了西院,他们这才运气好,能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