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成入赘的了
祁长瑾醒过来,到前厅外头时,正好听见云皎月所说的那句话。
嗜性者无法同房,时间长了……心理会变态。
下颌线紧绷,不经意间舔舐着薄唇。
他及冠至今都没同房后,也没见得哪里变态。
不过……
祁长瑾跨过门槛进了前厅,刚毅面容多出几分确信。
要是他身边没了云皎月,保不准性情真的会暴戾。
清冽嗓音幽幽,“岳母。”
走到云皎月身边,单手揽上对方纤瘦的肩。
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岳母是来看皎月的吗?”
“我和皎月这两日就得收拾行李去京都,往后每年不见得能在青州待多久。”
“你们母女情深,今日见见面也好,省得皎月有时常觉得云家不在意她。”
话音落下,张氏虚假挤出的眼角笑纹短暂凝滞住。
她难掩一丝愧疚。
自打女儿回青州的第一日到现在,身为娘家人的她们,一直在给她找不自在。
从来没有一次,是为担忧云皎月即将远行,特地上门来叮嘱。
张氏和云皎月之间的距离,足足还能让三四个人站下。
想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腕,又怕被再次推开。
尴尬笑了两声,“皎月,我们青州虽然富庶,但京都的人骄奢淫逸惯了。”
叮嘱,“那些有权势的人脾气也大,你去京都,一切得小心。”
云皎月茫然挪转自己的视线,抬头去看祁长瑾。
她也没指望娘家关怀她。
然而还是承了祁长瑾试图让张氏云柏林愧疚的好意。
“我知道了。”
“娘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我不送了。”
云皎月从来没有把原身的原生家庭和人际关系,当做她自己的。
就跟没有把张氏云长东云柏林,真当做自己的娘家人;没有把原身的婆婆萧莲,真当做自己的婆婆一样。
她来到大齐国至今,一直认为,只有她自己认准了的人,才能算自己的亲人。
关于
张氏她们的愧疚,她不太稀罕。
堪堪维持着关系,也只是想前路能走得顺畅些,不被无关紧要的人所绊倒。
张氏心塞酸涩,“哎好,那皎月……”
犹豫过后,“你们夫妻俩去京都的前一天晚上,可以派人来知会我和你弟弟。”
“我们都是一家人,肯定会到渡口送你。”
再拒绝,就有些难堪了。
云皎月挑眉,淡淡应声,“好。”
……
离开青州前一天。
方婉早早乘坐商船去了袁州。
孙阿牛也住进祁家,听云皎月的话,在年轻管事手底下学本事。
去京都那天,主动到渡口,送祁家大房三房去京都的人特别多。
除去部分合作商户外,和亲戚外。
提刑按察使宋时年和都指挥使手下的人都来了不少。
布政使中,右布政使杨慷没派人来。
不过左布政使杜重,亲自来了。
他出行普通,远远隐匿在人群里,冲着祁长瑾浅浅抬手作揖。
等祁长瑾到京都,将库大使陈黎给云皎月的账簿公之于众。
到时候杜重十之八九会拿到户部侍郎一位。
云皎月站在楼船甲板上,白皙光洁的手臂,搭在木质栏杆。
任着咸咸海风,从十指水葱色指尖缝隙溜过。
半点眼神没给挤在渡口上的张氏母子。
转身带着林老夫人昨日给她新送来的四个婢女,进了楼船房间。
可能是整顿敲打过后,外加离别作祟。
云柏林看她的眼神,多出几分尊重,确定亲姐姐真没给他眼神后,生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船只上。
祁昭昭在房间窗口,张望着人群,多看了两眼。
等到楼船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海面。
完全看不清人群后,索然无味关掉房间窗户。
祁文朗倚着妹妹半开的房门,待了许久,
突然出声,“昭昭,人家江大少爷没来求亲,你是伤心了?”
祁文朗一身书卷气不乏硬朗英姿,手里还拿着几本书籍。
打算去找李大儒去听今日的授课。
李大儒待祁文朗很宝贝,想将他培养成下一个新科状元。
故而也带着行囊上了楼船,要去京都宅院住上一年,专心教导祁文朗念书。
祁昭昭被倏地冒出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没好气走到门口,抽过自家哥哥手里的书籍,看了眼书封是本《中庸》。
翻了几页,看不懂。
“我不伤心,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有什么好伤心的?”
看着恍如天书一般的书籍。
想起来,“哥哥,堂嫂说,去京都后,她会让娘继续请师父给我讲课念书。”
“我天资不行,京都的女师父万一嫌弃我,我这脸肯定丢完了!”
“不如,去京都的这些日子里,你先教教我?”
祁文朗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明眸满是难以置信,“以前爹娘让你好生念书,你就是听不进去。”
“早知堂嫂的话,那么有用。前几年就该让堂嫂来劝你,也不至于现在临时抱佛脚。”
祁昭昭眨了眨眼睛,清润杏眼很是认真。
轻俏撒娇,“可是以前堂嫂名声不好,我们三房和她不相熟。”
“即使她劝我,我也未必会听。”
拉着祁文朗袖子晃啊晃,“只能现在麻烦哥哥多多辛苦,再细细教导我啦!”
祁文朗近日课业繁重。
拿自家妹妹没办法,宠溺揉了揉祁昭昭松软乌黑的头发。
应下,“好。”
船过三州。
到京都时,已是九月末。
陆崇派人到京都最大的千年古渡接人。
聂韬抱刀站在岸边,瞧见祁家楼船来了,兴奋伸手招呼。
身后跟着十余带刀护卫,连带着马车都准备妥当。
京都繁华,各州间来往的商船有不少挤在岸边,由着脚夫卸货。
搬下无数商品货物,挤得人难以下脚。
聂韬命令随从两边清路,祁家商船上的二十几个人才是成功离开岸上码头。
“二小姐,我们大小姐想你想得紧,
半月前就念叨着你怎么还没到京都。”
“帝师还特地吩咐下人,在府中给你们腾出了一处最闹中取静的院子。”
聂韬滔滔不绝说话,“今日,我们这些人就负责帮你们搬行李住进去!”
“到时候二小姐和二姑爷你们,就能在帝师府长长久久住下去!”
云皎月摆了摆手,耳朵接收到一连串的信息。
忙不迭做出停的手势,“打住!”
她是陆崇义女没错,可要是长期和陆崇林芙蕖住在一处。
少不得会有矛盾。
最重要的是,祁长瑾开启京都地图,日后迟早会人憎狗厌。
未来的大反派首辅大人,和伟光正的清官帝师同住在一个府邸下?
这,以后要是闹掰了。
场面得多少鸡飞狗跳!?
毅然决然婉拒好意,“聂韬,义父包揽我全家吃住的好意,我心领了。”
“帝师府我们可以小住几日,毕竟我还得给义姐复诊。”
“只是长住就算了。”
“这几日,我会在京都购置宅院,祁家本就是商户出身,买宅院的银钱还是有的。”
聂韬面露难色,他记得外界传言,祁家只是表面看着风光。
被抄家那天,满府上下抄出来的东西,除去宅院以外,连银子的影子都没有。
这……
真的能买得起宅院?
就算是在大荒县赚的银钱,也买不起京都的住宅啊!
听见云皎月的话,神色和身后的护卫们同出一辙。
小心翼翼提醒,“二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京都的住宅……有些贵。”
“即使是最普通的民宅,也得一千三百两!”
“若是中级官员所住的较为高档的宅院,少说也要五千两起步。”
聂韬不愿意打击云皎月想要购买宅院的自信心。
想着日后云皎月免不了要和官员女眷交际,若是没有像样的宅院。
在京都权贵圈子里,真的难以混开。
劝说道,“二小姐,你是帝师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长住帝师府并无不可之处。”
“要是你拒绝帝师的好意,我们这些兄弟想帮忙搬行李的热情,都得被你一桶水给浇死。”
云皎月深思良久。
原本舒展的眉间渐渐蹙起,明白陆崇是在担心祁家穷……
云皎月抬眸看聂韬,“不是,你信我。”
非常无奈,认真道,“祁家真的买得起宅院。”
看人不信,蓦地叹了口气。
转过身去看祁长瑾,发现他正俯身,被祁文朗拉着说话。
胆子逐渐大起来。
准备胡说八道。
给聂韬使了眼色,把人叫到一边,“聂韬,我是帝师府的人没错。”
“但你二姑爷,你先前在沙橘村称兄道弟的长瑾,他要是长久住在帝师府,不就成入赘的了?”
聂韬有些接受云皎月给出的理由。
一个大男人,抄家前身家不菲,现在又有官途。
若是被外界定义入赘,的确不太妥当。
云皎月麻溜从袖子里拿出一沓手指粗细的银票。
银票里每一张都是五百两面额。
聂韬扫了眼银票,顿时失语。
震惊,“……”
“这下你信了吧?”
聂涛点点头,忽而发觉自己先前担心祁家买不起宅院,很冒昧。
云皎月将银票放回袖子里。
将对方神情尽收眼底。
果真,能砸银钱的时候,用口舌解释就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编造道,“祁家到底是青州首富,先前流放,祁家库房是没装什么值钱东西。”
“那是因为,祁家那会儿新开了许多铺面。现在铺面经营的资金,也回来了。”
怕给出的理由还不够充分。
“另外。”
“长瑾既然到了京都,过些日子肯定就会被授予官阶。”
“要是和义父长久住在一处……现在义父深受圣上信赖,自然是不怕。”
信手拈来道,“就怕日后官场风水轮流转,有人恶意弹劾。”
“到时候,恐怕再正当的由头,都会变成企图结党营私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