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被乱棍打死了
在帝师府帮着完善嫁妆单子,顺道拟了一份给祁昭昭的添妆单,天边已出现长庚星。
云皎月将添妆单子折好放进袖子里,待回学士府再让人备齐送到三房府上。
晚膳没和林芙蕖一道吃,想着今夜或许还要会客。
躲了整个白日的清闲,直接回了学士府。
刚从正门进去绕过照壁,李虎迎上来禀告,“夫人,高老和他的小孙女高月小姐来了。”
着急道,“他们在堂屋等了好一会儿。”
“说是在修缮好的望沧楼备了席酒,想亲自来接您,再一道边吃酒边谈生意。”
云皎月稍稍挑眉,“是等了多久,你怎的这么着急?”
李虎看了眼天色道,“约莫有半个时辰。”
“其实我们都同高老说了,说您不在家,许是会在帝师府吃了晚膳再回来。”
“然而他们根本不听,也不让我们去陆大人那催促您,只一味等着。”
云皎月垂下眸子深思了片刻,迈步朝堂屋方向而去。
已是酉时三刻,天际渐渐昏沉。
夜幕除去零星躲在乌云后的星星,也就只有廊上的灯笼能照亮眼前步行之路。
高老身旁的桌案上糕点上了几波,逐渐年老之人胃口不佳,没动几块糕点。
倒是高家的小孙女将碟子里的东西吃了大半。
“劳烦高老和高家小姐久等。”
“原本不该让两位上门找我这个生意场上的后辈谈生意,实在是近日家中事务繁忙,我义姐那又许久未见我想得紧,以至于一日不在府中。”
云皎月热情说话,咧
嘴勾起笑意,见高老和高月起身连忙伸手示意坐下。
紧接坐在主座笑道,“照我说,整个京都的厨子就我学士府最得清闲。”
婉拒去吃席,“我一月不在家,东厨都不开工了。”
“正想着让他们重新拿家伙事当差,谁知道凑巧高老热情相邀。”
“我看望沧楼我就不去了,一来我这个生意场上的后辈,不好让高老破费。二来东厨烟囱都冒了烟,要是高老不嫌弃,就留在学士府吃个晚膳。”
一锤定音道,“总归谈生意只要生意人在场即可,也无论地点不是?”
高老点头干笑两声,无谓吃饭地点。
一旁的高月却忽而出声,“祁夫人,我昨日在院子里看上了好些香品。”
“我们荣宝斋别的不说,除去古董外,聚集天下好物之三四。”
“我涉猎香品不少,不过旁人的香品,都没有祁夫人你家的精细珍奇。”
云皎月水润眸子笑意幽幽,“高小姐过誉。”
之前邀约的香品匠人,虽说人员大多聚集在青州,但后续的第二批第三批诸如此类的邀约,可以面向大齐各州县。
她已命孙叔多去周围州县找到能工巧匠。
有些话,高老不好说。
高月年纪轻,说话不用遮遮掩掩,“我和祖父是真心想和祁夫人你做生意。”
“只是祁夫人你做生意,常谈分润。而我们荣宝斋的生意,以每三月订货时签订的契约价钱为准。”
“祁夫人你的香品实在是好,然而我们荣宝斋的铺面也实在是大,各地分店不少。要
是根据夫人您五五分的规矩,是否太强人所难了些?”
这几句话刚说完,高老就开始‘呵斥’宝贝孙女。
“胡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云皎月不将这种呵斥放在眼里,要真不满意对方说这些话,早在高月说第一句时就会制止。
心里有些不满这种借小辈说话,再做戏的手段。
又懂得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高老,我在青州五五分润的规矩向来如此,您肯定早有耳闻。”
“我想,要是您不同意这种合作条件,今天也不会登学士府这扇门。”
给出自己的诚意,“不如这样,往后青州所出的崇明炉,一概由您高家先挑,剩下的我再卖到各州去。”
高老皱巴巴的眼皮瞬间抬起,眼睛瓦亮,“崇明炉?我记得,那是陈家的东西。”
“前几日我派到青州去谈崇明炉供货的伙计回来传话,说是陈富死了,手底下的两个管事不见人影,那崇明炉的配方已然失传。”
心动之余,试探起来,“制作崇明帝的配方,祁夫人您真的有?”
云皎月清冷眸子眼神柔和,“原本是没有的,后来偶然间翻阅古籍再加上创新,这才运气好钻研了出来。”
高老多少有些羡慕,他立志荟集天下好物,再炒价格,供贵人挑选。
荟集过程少不了辛苦,没想到云皎月一个女子手上拥有诸多香品秘方也就算了,连难得的崇明炉制作方法都能从古籍中得到!
实在是老天爷追着经商,人比人气死人。
他敛下神色,不停捻须深
思,“看在崇明炉的份上,分润不是不行。”
“但……老夫的底线是八二分润,我们荣宝斋为八,你们祁家为二。”
云皎月矜贵直挺起脊背,素色竖领长衫大袖垂挂在双膝两侧。
抿了抿唇,脸部线条紧绷,“若是八二,强人所难的就是高老你了。”
崇明炉兴起,未来市场不知道多大。
她的香品亦也有利可图。
为了把货物摆在荣宝斋,就分润八二,还不如自己开铺子经营香品和瓷器。
幽幽闲散道,“我是诚心诚意要和高老做生意。”
“但假使高老欺我年纪小,一直态度敷衍不诚恳。那买卖不成仁义在,吃完晚膳后就回去吧。”
高老沉着气,斑白两鬓处随着咬肌紧绷微突。
暗暗给亲孙女高月递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笑意灿烂,“不知道祁夫人这两日在京都有没有听到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
云皎月状似无意扶了扶自己发髻上的簪子,“高小姐指的是哪一件?”
“这天底下每日都有不平事,一日一日堆积的能和山一样高。”
“看来祁夫人是没听说了。”
高月双手置于自己绣有莲花璎珞纹的裙身上,“内相徐公公有个侄孙,叫徐遂。”
“他老家在南直隶,去年他看上了同乡富户家底,竟然带领拱卫司派驻在南直隶处的手下,堂而皇之哄抢了富户一家。”
“不仅如此,事发后他寻了个由头处置一家老少,一家七十二口,仅有两人生还。”
云皎月细眉忍不住挑起,追问道,
“你可知道,徐公公有几位侄孙?”
高月怔住,意外云皎月会问这个问题。
不解之余回道,“就一个。”
“徐公公进宫当内监,就是为了养活自己的亲弟弟。他的亲弟弟唯有一子一孙。”
云皎月回过神,那这个徐遂……
指的应该就是昨日受了恩荫被封为千户,即将要上京迎娶段家小姐的那位了。
高月叹息摇首,继续道,“事发当日,富户之子外出,天可怜见才得以苟活。”
“前些日子,祁夫人你还不在京都,不知道那富户之子竟然上京状告徐遂。京中县令不知他是何人,接见后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直接上报了京兆尹。”
“而后,他就再也没踏出过县衙。听说……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云皎月秀眉一拧,心里感慨良多。
且不提受理冤案困难重重,就是官府真受理了,只案件发生在去年一点,就有一群人要遭殃。
许久云皎月都没反应,高月耐性不足道,“祁夫人,你怎么不说话?”
“世上饮恨而终者无数,我并不好都说些什么。”
云皎月据实道。
要是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是亲近之人,她尚且还会不避讳说一句,世之乱也,才让为恶者不得祸。
偏偏说话的是高月,她们并不相熟,哪能在人面前公然吐槽世道乱。
否则这不是在骂崇明帝无能,治理不好大齐吗?
“我有个疑问,既然哄抢家产一事发生在去年,那为何这富户之子今年才上京报官?”
“你确定他真的是来报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