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因为她已经透过了天上的云雾看到了隐藏在背后的光芒。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的时候,夏竹好说歹说,才将梁暮烟劝回了屋子。
虽说湖心亭四周围着厚厚的围帘,隔绝了风,但是外面的温度还是比屋里差上不少,若是太子妃在这时候染上了风寒,且不说她们心里过意不去。
只一点,殿下肯定饶不了她们。
刚到屋子,换了身衣服,又将长发披散在脑后,沈廷韫就踏步进了屋子。
他从背后拥住梁暮烟,语气中带着放松。
“烟儿,雨停了,你说的都是对的。”
梁暮烟回过头,轻吻了他的脸颊,只觉得心中无比安定。
这一场闹剧是时候该收个尾了。
“让阿韫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
沈廷韫却靠在梁暮烟的肩膀上摇了摇头,微微长起的胡渣扎得她脸上有些痒。
“正是因为这次提心吊胆,才让我发现了玄策子的秘密。”
这回轮到梁暮烟惊讶了,她确实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阿韫发现什么了?”
沈廷韫坐在了她身旁,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才将那歌姬从福王口中套话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梁暮
烟满眼惊叹,看着沈廷韫的眼神都带着拜服。
“柳园果真是人才辈出,原先看着安云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甘愿牺牲的人。”
沈廷韫却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并没有独揽功劳。
“这柳园说来也是母后一手创办的,不论安云还是十六,最先听令的都是母后,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稳重独立的性格,都是母后亲手教导的。”
听沈廷韫这么说,梁暮烟突然对仙先后有了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她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所以从小也过惯了苦日子,自从进京以后和那些闺阁小姐相处下来,才发现刻板和保守就像是刻进她们骨子里的祖训一样,没有任何人想要冲破这层束缚。
但是她却从沈廷韫口中的先皇后身上看到了这一点,先皇后不畏世俗眼光,愿意以青楼为寄托创建暗卫组织,而她的手下,每一个都有着超乎常人的贡献之心,让人很难不对先皇后升起浓厚的兴趣。
她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但这些话梁暮烟也仅仅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若是告诉沈廷韫,还不知道,他又要因为这句话而花费多少努力。
但梁暮烟却不曾想,就是因为没有出口的这句话,让沈廷韫白白错过了很多时光。
“说到这儿,你到底查到了跟玄策子有关的什么?”
沈廷韫脸色变得凝重,“我那皇弟供出了京郊的一处别院,因为三日之约很快就到,所以昨日晚上我就让十六快马加鞭的去探查了别院,别院中的一老一少口风并不紧,所以见到他们二人之后就很快吐露了真相,为了避免我那皇弟的人起疑心,所以十六一把火烧了别院,但是却将两人带了回来,今日白日里,我不曾出面,就是因为一直在审问二人。”
梁暮烟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问出什么了?”
沈廷韫冷笑一声,“都是我那好皇弟,不仅敢怂恿玄策子给父皇下药,甚至敢拿玄策子来对付你,但这玄策子也并非无孔不入,别院的二人就是他的家人。”
梁暮烟有些诧异,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福王掌控了玄策子的家人,以此来要挟他为自己做事?”
沈廷韫却神秘的笑了笑,道:“一开始,我和烟儿你想的一模一样,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老一少分别是玄策子的父
亲和儿子,而福王将这两人控制起来,也并非是为了要挟玄策子,而是为了让他放心。”
梁暮烟微微不解,向来只有挟持家人来要挟别人为自己做事,怎么轮到玄策子,就是帮他看守家人好方便自己做事呢?
好在沈廷韫很快就给了答案。
“玄策子身处的村庄祖训森严,不允许族人参与卜卦,否则会影响整族的命数,但玄策子入了此道便无法回头,为了能够用学到的卜卦赚钱,他便残忍屠村,因为这一老一少和他有不可分割的血脉联系,所以他留下了这二人。”
“却没想到这二人将是横亘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他刚开始为福王所用的时候,纯粹是为了钱去的,后来某日他在京城见到了这一老一少,瞬间惊慌,但他即使丧尽天良,也做不到手刃生父,所以只能拜托福王将二人看押起来——十六去接到这一老一少的时候,两人已经绝食多日,为的就是不想让族中败类再出来祸害百姓。”
说到这,沈廷韫低垂了眉眼,他去审问那一老一少的时候惨烈的场面犹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禽兽存在。
“……
那老人听说玄策子为了名利,既然已经深入皇宫,差点儿触柱自尽,觉得玄策子败坏了家风,若不是十六拦得及时,只怕就只剩下那一个小孩子了。”
梁暮烟听完也沉默了,原本以为这玄策子是为了家人妥协,却没想到也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眼中能看得见的只有名利和地位。
也难怪,伴君如伴虎,能够哄骗承德帝吃下丹药,并且在他面前盛宠不衰,本就是个狠人,做出屠村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怪了。
不过这种人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了证据,便趁着这三日之约一起,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届时定要他亲自给自己的父亲磕上三个响头认错,再以一人之命抵一村亡魂。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然而外面的天色却越来越暗,雨渐渐下得稀稀拉拉,时有时无。
不知明日还是怎样的光景。
而福王已经笃定自己必赢无疑,所以一早就去的清月楼的雅静,依旧叫了满屋子的歌姬,只是少了上次美艳动人的那个。
只不过他本来就是个色坯子,有旁的美人在手,左一杯右一杯,也足以将他灌得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