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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那些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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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潆洄脸上露出了苦笑,“姐姐猜不出来吗?我曾是长宁的未婚妻子,那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对我好呢?”

裴长华错愕,“你是说,这些都是他干的?可为什么呢?当初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非要接你入宫……”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还能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羞辱裴家了。

纳裴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入宫为妃,既让裴家人心里不痛快,偏偏还无法迁怒。

毕竟,是女方主动要求进宫的,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裴家要怪,也该怪那个“不守妇道”的未婚妻,不该怪到他这个“拯救者”身上。

裴长华跌坐在塌上,低声喃道:“我早就怀疑了的,只是我一直不敢去想……”

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沈潆洄心中有些不落忍。

长华姐姐跟她不一样,那个人,从未给过她一丁点温柔,正因为如此,面对他的冷待,她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相反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可当年他和长华姐姐,是京城中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看了不得唏嘘一声?

只是事已至此,若还是不肯看清现实,长华姐姐的日

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长华姐姐……”

沈滢洄开口唤她,她有心想再劝慰几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裴长华当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女,明媚张扬、聪慧果敢,这样的她,可能因为入了感情的魔障一时被蒙蔽,但时至今日,她不至于还看不清现实。

更大的可能,是早就看清楚了,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裴长华握住她的手,心里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她泣不成声道:“滢洄……是我害了长宁……也害了你……”

比起不能坦然面对自己当年看走了眼的事实,她更加不能面对的,是因为她当初任性的选择,害得她的亲人们跟着受了侮辱。

沈滢洄心口发涩,要若说心里一点都不怨恨,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可说到底,裴长华也是一个被蒙蔽的受害者,她当初的一念之差,已经让她付出了蹉跎半生的代价。

比起她,难道不是那个真正的刽子手更可恨吗?

裴长华见她不说话,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无力地冲她摆了摆手,“潆洄,你先回去吧!不用再劝我。你放心,这些事情,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当做什么也不

知道。”

闻言,沈潆洄站起身,她的心里十分担忧,“那我先回去了,长华姐姐,您好好休息,以后……”

她没有再说下去,以后会怎样,谁都不知道,但是就算是其他事情都于事无补了,至少,也得让她们的亲人们远离那个人的威胁。

她们在这后宫中苦苦熬着,不就是为了这一丁点心中仅剩的期冀吗?

这一点,相信不用她多说,长华姐姐心里肯定也有数。

……

沈潆洄走后,裴长华一直伏在塌上没有起身。

祁嬷嬷有些担心,进来看了一回,发现她似乎是睡着了,就悄悄给她身上盖了薄锦被,又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裴长华的睫毛轻颤。

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思绪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个时候,她是裴家的大姑娘,是天生的骄女,整日里无忧无虑的,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穿哪件衣服、配哪件首饰这样的小事情。

而萧应星那时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不受宠到什么程度呢?连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敢轻慢他。

两个人原本应该没有任何交集的,只是在一场宫宴结束后,她无意间看到他被崇敬殿的太监总管为难,不

知为何,心底突然升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出面替他解了围,那个太监总管看到她,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她知道,让他笑的并不是她这个人本身,而是她的姓氏,以及姓氏身后的家族。

那一刻,她的心里对那个人充满了同情。

比起她来,他有着更高贵的姓氏,可这个姓氏却没能庇佑得了他,反而给他带来了无穷的灾难。

说起来,他也真够倒霉的。

她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看着一直低着头,浑身都写满了倔强的他,她难得多了一句嘴。

她说:“一时的困苦不要紧,只要有心,总能有属于你的一片天地。”

她当时说这句话,其实也没有其它更深层的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既然一个人的出身无法改变,那能改变的,就只有一个人的心态。

远的不说,十皇子萧应衡的生母是一个莳花宫女,出身也不比萧应星好上多少,但他那个人却十分看得开,别人笑他是花匠的儿子,他干脆跑到内侍省,找了一个专门侍弄花草的老太监拜师学艺,把他的亲爹都给气乐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直言他是花匠儿子

,血脉中肯定天生就带有莳花弄草的本能,可不能白白给浪费了。

这话听着是有些没脸没皮的,但皇家这种地方,最不缺聪明人了,反倒是这样憨头憨脑的,大家嘲笑几声也就罢了,并不会对其起什么戒心。

也因此,十皇子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说不得宠爱,但也不至于受苛待。

毕竟,他那位皇帝父亲,偶尔不顺心的时候,还需要将他这个会将人逗得哈哈大笑的儿子拎出来调剂调剂心情。

可萧应星听了她那句话,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样,他冷声道:“裴大姑娘出身富贵,说话自然也轻巧得很。”

她当时就被噎住了,气得拂袖而去。

在恼怒之余,也有些懊恼自己的贸然开口。

是啊!如同他所说,她没有经历过他所受的苦,凭什么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

说句难听点的,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就跟朝一个快饿死的乞丐说“既无白馒头,何不食肉糜”也没什么差别了。

反正在别人看来,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算了,既然她是“不识疾苦”的人间富贵花,还是不要费力不讨好,去管一个“天潢贵胄”的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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