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北疆岁月(二)
到达北疆的第三天,蒋清漓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顾安域就提出带她去骑马。
他笑着说道:“北疆多牛马,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要感受一番草原的宽广和辽阔才行。”
蒋清漓对骑马倒是挺有兴趣的,但一想起自己那蹩脚的骑术,她的面色就有些为难了,“我估计跑不起来……”
幼年的时候,小舅也教过她骑马,只是她天分不好,学得不怎么样,只能勉强算是会骑着走几步。
至于去草原上跑马这种高难度的活动,她有自知之明,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顾安域一听,不由地笑出声来。
阿堇小的时候,他偶然间听师兄抱怨过,说他的小外甥女平日里聪明伶俐的,但是学骑马学了整整半个月时间,还是不敢跑起来,只敢骑在马上溜达,速度比乌龟爬也快不了多少。
当时他还在背后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屡屡抢走师兄注意力的小鬼头,原来是个笨丫头。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他心里那别扭的在意,觉得她抢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他原本可以跟阿堇更早产生交集的。
可惜,那时候少不更事,心眼儿太小了。
蒋清漓有些不服气了,“
你笑什么?”
顾安域忙收回心神,安慰道:“放心,我的骑术还不错,有我教你,用不了一日,你肯定就熟练了。”
蒋清漓听他这样说,顿时想起他那神秘的、不知深浅的武功来了。
她好奇地问道:“宋怀舟说你的武功很高,连沈将军也打不过,这是真的吗?”
顾安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矜持地开口道:“还算……勉勉强强吧!”
蒋清漓追问道:“勉勉强强是什么程度?”
顾安域见她一直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不由地有些好笑,“术业有专攻,就像师母的强项是医术,师父的强项是武术,大家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能说各有所长罢了。”
蒋清漓又好奇地问道:“那你的强项是什么?”
“自然是武术了。”顾安域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师父一手教出来的,自然是他擅长什么,我就擅长什么了,就跟师母和你是一样的。”
蒋清漓想了想,她的心情有些沮丧,“可我除了医术,别的就什么都不会了,不像你好像什么都会……你会经商,会酿酒、制茶,还会做簪子……”
顾安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经营上的
事情是师兄教我的,至于其他的,不过是闹着玩儿罢了,都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东西。”
蒋清漓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怎么能说是不上台面呢?你能做出这样的东西,说明你是个热爱生活,且活得很讲究的人。”
顾安域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个大老粗,哪里讲究了?真正讲究的是你二哥那种世家养大的公子。”
那才是一举一动都自带几分写意风流,真不是他这种山沟沟里长大的人能够学得来的。
蒋清漓不以为然道:“讲究不光是看表面的,若你真是一点也不讲究,那你喝什么茶啊?应该就着门口的河直接灌水才对。”
顾安域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你这说法……也太极端了。”
他是不太讲究,但也不至于学牛饮水吧?
蒋清漓颇不讲理地开口道:“反正我觉得你是个讲究人,你自己不承认也不管用。”
顾安域听她这样说,好脾气地笑了笑,“好,阿堇说的话,自然都是有道理的。”
蒋清漓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心里有些不太服气,她试图为自己的论断找出理由来。
“不说别的,文馨的叔叔你知道吧?就是我二哥书院
的那位杨院长,他就很喜欢你制的酒和茶,拐弯抹角地向我讨要呢!”
顾安域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他笑着问道:“那你给了吗?”
蒋清漓点了点头,“当然要给,好东西就要送给识货的人。”
说着,她又小声加了一句,“所有对你心存善意的人,我都是很大方的。”
顾安域听了,心底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暖意。
小时候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师父和师兄就会告诉他——你是男儿,不要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
他想了想,笑着问道:“你坑顾望的钱,就是因为他对我不好吗?”
蒋清漓一听这个,瞬间就不说话了。
其实这件事情,她还是有几分心虚的。
二哥说过,顾安域跟他爹吵架之所以老是占上风,就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有花过顾望一两银子。
每次他一提起这个,顾望再大的气焰也得浇灭。
现在她擅自收了顾望的银票,若是害他在以后吵架的时候直不起腰杆子了,那岂不成了她的罪过了吗?
顾安域见她这副鹌鹑的模样,顿时有些好笑,“我又没怪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蒋清
漓小声地问道:“……真的不怪我吗?”
顾安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夫人这么努力地为咱们的小家增加进项,我怎么会怪你呢?有妻如此,是我的福分啊!”
蒋清漓脸红了,“别乱喊,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顾安域故意问道:“之前不是你当着师父师母、舅父舅母的面催我赶紧娶你吗?”
“哪有?”蒋清漓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再说你那天不是尴尬地都想跑路了吗?今日怎么主动提起这事儿了?”
顾安域闻言,笑得十分开怀。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阿堇就像个虚张声势的小蜗牛,人多的时候她的胆子似乎就大一些,伸出头来招摇一番,一旦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她就不敢那么出格了,直接就将脑袋缩回到壳子里了。
而他正好相反。
当着长辈的面,他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他一个人待得时间久了,有些不习惯将自己的感情敞露在别人眼前。
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要还是畏缩不前的,那还算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他可不是云嘉帝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最后害得自己痛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