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害怕就哭出来
沈棠梨面色阴沉的蔑了这男子一眼,不回他的话。
一双好看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中的摆饰,目光最终落在身前梳妆桌上放着那枚素簪上。
此时得知消息的楚北冥匆匆赶了过来,瞥见沈棠梨被那男子粗鲁的用刀低着脖颈挟持,眸中顿时迸出森森杀意。
几乎是将字咬碎了才吐出来的一般,一字一句戾声呵道:
“放——开——她!”
刚经历一场厮杀,他一身素衣染血,双眸猩红,手中拿着的刀还在滴答滴血。
屋外夜色深邃,屋中烛火闪烁,他立于门槛边,眸光犀利,神似修罗。
只简单的吐出三个字,便吓得那常在尸山血海中打滚的男子浑身不由自主的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滚了滚喉结,强装镇定的同楚北冥谈判:
“我无意取她性命,只要你备足万两黄金亲自将我送出南通边境,我便放了她。”
南通边境是大盛皇朝与蛮夷国的交界,两国交战百年,水火不容。
为广纳贤士,南通国公开接纳从大盛皇朝投奔过去的贤士。
为防止有人为了一已私利而做卖国勾当,大盛皇朝明确下令边界不允许通行。
楚北冥是玄镜司门主,
为皇帝办事多年,爪牙已遍布各处,送一个人出边境于他而言只是张张嘴的事。
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太过分,那男子说完,又补充道:
“我只是想要条活路而已,还望三郎君成全。”
楚北冥的目光落在沈棠梨那被划出一条血线的脖颈上,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没有丝毫犹豫的道了声“好。”
那男子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面上不禁露出喜色,道:
“备上马车和黄金,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们先退出房们,我呆会再带她出来。”
他腿上的血一直在流,因失血过多,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为防撑不住倒在半路,想先处理伤口。
楚北冥一直关注着沈棠梨,发现她还是同以前一样,在危险面前始终淡定自若,表现得过分坚强,心中很不是滋味。
边命手下的人按照吩咐去准备,边对她道:“阿梨,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私自将人送出边境可是一条不小的罪名。
虽清楚以楚北冥的实力没人敢站出来大做文章与他作对,可沈棠梨还是不想让他为自己冒这份险,不想再欠他人情。
趁那男子放松警惕伸手去掏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之
际,偷偷伸手将桌上的簪子握在手中。
随既暗暗咬紧了牙,猛地抬脚边一脚反踢在那男子受伤的大腿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男子的左眼刺去。
趁男子吃痛发抖之际,如一只灵敏的猫咪般弯腰迅速从那男子手中溜脱。
“你个贱人,劳资杀了你!”
男子的眼球被木簪生生刺爆,鲜血汩汩的朝外冒着。
盛怒之下挥动手中的刀径直朝沈棠梨砍去。
沈棠梨跑得急,踩中他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大刀朝自己脑门劈来。
被吓的紧紧闭上了眼,染了丹寇的指甲死死掐住掌心。
将这一幕看进眼中的楚北冥发疯一般朝沈棠梨所在的方向冲过来,抢先一步斩下了那男子的头颅。
“咔嚓”一声,温热腥臭的鲜血溅了沈棠梨一脸。
沈棠梨颤抖着睁开双眼,只见那男子的头圆滚滚的滚在自己脚边,仅剩的那只眼死不瞑目的大大鼓着,脸上的表情似在说:
“你给我等着,我就算变成戾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沈棠梨强撑起的精神一点点崩溃瓦解。
她周身止不住的颤抖,泪花盈在眼眶中欲坠不坠
。
楚北冥捂着心口猛地喷了一口鲜血,顾不得什么,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沈棠梨紧紧抱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呢喃道:
“阿梨,没事了,我抱着你。”
“害怕就哭出来。”
沈棠梨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只感觉脑子天旋地转,咬紧了牙关,连一句话都没说,便晕了过去。
模糊中似听见楚北冥话音破碎的在她耳边道了句“对不起。”
似被梦魇缠身,沈棠梨坠入回忆的旋涡中久久挣扎不出来。
梦中兄长捧着刚做好的桃花酥笑盈盈的递到她嘴边,一脸宠溺道:
“只要是小棠梨喜欢吃的,哥哥都能学会。”
那日斜阳西沉,晚风阵阵,沈棠梨将他做完的桃花酥一一吃尽,意犹未尽的缠着他让自己喝一口桃花酿。
兄长说:“这桃花酿是大人喝的,阿兄专门为你酿了些果酒埋在桃花树下,等来年开春就能喝了。”
当时沈棠梨要不到他手中的桃花酿喝,还和他赌了半天气,直到他接到玄镜司发出的信号匆匆收拾东西离去,才忍不住红着眼圈冲出来。
兄长赶了一半路又匆匆折回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细语道:
“下次回
来,我的小棠梨就及竿了,等你及竿那日,哥哥让你尝一尝这桃花酿的味道。”
哪曾想及竿那日,等来的却是兄长的骨灰……
于梦中又狠狠哭了一顿。
沈棠梨醒来时,枕边已被浸湿一片。
趴在她床旁的云儿见她睁眼,顿时红着眼圈哽咽道:
“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叫大夫。”
沈棠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雪落院,动了动身子想坐起,却发现似被抽干力气一般,周身酸软。
不禁疑惑的问云儿:“我睡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冰凉,一片湿冷。
边拧干用热水浸湿的帕子为她擦面,边道:
“小姐您整整昏睡了三日,三日前三郎君连夜将您从慈悲寺送回来,您浑身是血发了高烧,三郎君让人去将大夫请过来,衣不解带的在您身旁照顾您,累得吐了好几次血,还是老太君亲自过来劝他才肯休息。方才奴婢听苏嬷嬷说宫里来了好几个大夫,许是三郎君的病情又加重了。”
“小姐,您们在慈悲寺都发生了什么呀,怎一身是血的回来?府里风声紧,奴婢几次打探都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