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弄琵琶真性情(1)
柔婉仪温婉一笑，点了点头，“正是。”然而笑容逝后，她又叹息了一声，“但是自那之后，凤娘便再不理我。她只道是我为了攀上高枝，独占了功劳，亏待了她的前程。”
紫夜没有接话，心里只道凤娘也没有错，本是两个人的事情，如今婉仪一个人领了功，凤娘还是照旧呆在司彩司里，这一夕之间的天差地别，又有几个人不会记恨呢？
这时，苑彩端了茶进来，又道：“主子是不是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了？把线给我，我去司彩司找她理论！当初主子蒙宠之后，也给了她不少钱财，她如今这般刁难人，岂不是忘恩负义！”
言罢，苑彩拿了那些线便离开了，柔婉仪想叫住她，想了想，最终作罢。
“婉仪当时给了凤姑姑钱财吗？”紫夜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啊……”柔婉仪端起茶，抿了一口，茶水氤氲的雾气笼着她的眉眼，看不清情绪，“我那时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她，况且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见她，只得将皇上给的一些赏赐派人送去给了她。”
“听刚刚苑彩姐姐的话，苑彩姐姐是不是也认识凤姑姑啊？”
柔婉仪点点头，“苑彩比我晚进宫几年，后来分到司彩司，一直给我打下手。我之后便叫了她来伺候我了。”
“苑彩姐姐既然跟了婉仪这么多年，为何不让她帮婉仪做这刺绣呢？”紫夜觉得奇怪，大老远的跑来找自己帮忙，还得偷偷摸摸的，还不如找身边人来做的好。
柔婉仪放下茶杯，摇头只道，“她的刺绣手艺实在一般，我哪里敢马虎了呢。”
紫夜没再问什么，陪着柔婉仪在这里坐着休息，忽然想到这是个时机呢，于是开口问道：“婉仪以前用的线，是不是都从宫外的棉仪坊购进的？”
没想到这话一出，柔婉仪惊诧的身体僵直起来，险些碰掉了桌上的瓷碗，“你……怎么知道？”
紫夜心里有些狐疑，继续道：“我之前还没进宫的时候，似乎在路上遇见过苑彩姐姐，所以一直都觉得她面善呢！”
柔婉仪似松了口气，“哦……是这样啊。的确，我之前都是让苑彩出去买线的，就怕从司彩司拿到的线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反而耽误了时间，又搞得和凤娘的关系更加僵持。”
“可是，这样一直从宫外自己买线进来，也要费不少的银子呢……”紫夜故作叹息了一口。
而柔婉仪也似乎被戳到了痛处，“是啊……”
紫夜看着柔婉仪低头自顾自的低落起来，不说话，耐心等待。果不其然，少顷，她终于似不吐不快一般，看着紫夜，勉强一笑，“其实，今日没去外面买线，实属因为银钱不足了……我不得宠很久了，也没那么多积蓄了。上次让苑彩去当了一批首饰，才买足了一部分的线回来。如今……”
这是让紫夜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宫里生活的嫔妃，也是有这等差异的。柔婉仪没有身份背景，不得宠了，自然便不再有那么多的钱银可用，也只得靠当首饰来贴补了。
“这哪里是个办法啊？首饰总有当完的一天，婉仪又不能凭空变出金银首饰来，总不能以此为长久之计的！”紫夜试探着。
“是啊……我只盼这次的刺绣能做好，博得皇上的满意，可以略略脱离这困窘的日子。”柔婉仪还是没有提及首饰的事情，只是拉过了紫夜的手，叹息道：“都道入了宫，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根本就是个面子的事情罢了。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却还为了那些个虚荣心，想要光鲜亮丽的生活，锦衣华服的出入，说到底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但是，明知如此，谁也搁不下那些欲念，偏偏要死撑下去。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说白了，都是为了别人的眼光……难哪……”
紫夜点点头，这倒是实话了。其实贫富之间差的也就是那些个奢华无用的场面了，赚得多的人，花费的自然也多；贫寒普通小户赚取的少，却花费的无用钱财也少。想开了，倒也没多大的区别。
如非生财有道，可以有进有出的滚滚财源，那么无钱而强撑有脸的，最终也少不得没落可笑的收场。然而这个宫里，又是有多少人这般苦苦支撑着呢？
“娘娘就没有些别的生财之法？”紫夜追问一句。
而柔婉仪思忖一下，摇头，“如若有，我也不用这般劳心了。”
紫夜再看不出端倪，柔婉仪再提到当卖首饰的事情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她的样子，倒也没本事灭了慕容家敛取钱财。要是这样，母亲的金钗到她手上，也只可能是个意外了？如果是意外得之，反而不好旁敲侧击的问出什么了？
可是如今与柔婉仪的关系还是普通，又怎么可能直接问呢？
紫夜暗暗叹息，真是烦乱不已！
大体过了有半个时辰不足，苑彩才走回来，放下那些丝线，开口就骂道；“这个凤娘真是不识好歹，这一通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好不要脸！不过，总算，我和她理论了一番，算是拿回了这些线！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不识抬举了！”
柔婉仪有些惊异的看了看那些丝线，拉着苑彩，不无感激的道：“辛苦你了。”
苑彩摇头，爽快一笑，“没什么的，只要能帮着主子快些完成这些事情就好了！”
就这样，又忙到了很晚，紫夜揉着腰背的走出蓉缀阁，累的不像样子。也没看路，不过活动着手脚，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紫夜慌乱抬头，吓了一跳，竟然是几日都没见到的三皇子……纪落寒。
想到之前纪落寒所做之事，紫夜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此，如今撞见，紫夜应付的随便行了个礼，“奴婢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三皇子，还请三皇子恕罪。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一口气说完，紫夜起身就走。纪落寒蹙眉听着，看她要走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你就这么敷衍的态度？也不好好谢谢我之前帮你推荐？不然你以为柔婉仪会找到你头上来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