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意
自从重阳登高回来之后，陈夫人就发现陈期和有些奇怪，但让她说出哪里奇怪，她又说不清，只觉得这小子走起路来脚步发飘，还时常在吃饭的时候傻笑。
陈夫人今日无事，想着让自己的儿子陪自己出去逛逛。
陈庆守在门外，见陈夫人来了，恭敬行礼:“夫人。”
“期和在里面干什么呢?”陈夫人很少见陈庆守在外面，有些疑惑。
陈庆拱手回:“夫人，少将军在看兵书。”
陈夫人点点头，让他退下，自己一个人进去。
陈期和正在拿着吴秋桐写给他的诗发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左手拿着吴秋桐第一次见面给他包扎留下来的裙边，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他赶紧把东西压在一本书下面。
但陈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藏着的是一块浅绿色裙纱，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的，她迅速把自己这几日发现的异常和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于是神情不变地走上去。
陈期和赶快起来行礼:“母亲。”
陈夫人止住了他的动作，微笑着:“在家里就不要这么多礼了。”
“不知母亲来找儿子所为何事?”
“母亲在这府里待着无聊，你陪母亲出去走走吧。”
陈期和也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现在还早，不急，母亲还想和你聊聊天。”陈夫人还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心事，她怕他年轻气盛，做错事。
陈期和点点头:“是，母亲。”
陈夫人坐下，陈期和给她倒了一杯茶，问:“母亲想与儿子聊什么?”
陈夫人看了他一眼，低头浅笑:“想知道你和你心仪的姑娘的事。”
陈期和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陈夫人看不到他的神色，有些狐疑问:“刚刚是在睹物思人吗？”
陈期和猛地抬头，抓抓头发，而后肯定地点点头。
“你是真的喜欢人家姑娘，还是觉得新鲜?”
陈期和更苦恼了，他也不知道，脑中浮现出吴秋桐的笑容，脸不觉红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陈期和向陈夫人投去请教的眼神。
陈夫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肩，温柔地说:“那你与母亲说说你对她的感觉。”
陈期和回忆着，他一想就想到了她的笑颜，她生气地模样，她口若悬河的模样，她安慰自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陈夫人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知道他是陷进去了，她低头喝了一口茶，耐心地问:“你会不会总是想起她?想她现在在干什么，想她之前与你说话的情形?”
陈期和点点头。
陈夫人继续问:“那她对你冷漠的时候你会不会失落?”
陈期和马上反驳:“母亲，她从来没有对我冷漠。”
陈夫人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母亲的重点不是这个，母亲换一个问题，如果她要嫁给别的男子，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陈期和设想了一下那个情形，认真地说:“我心里会不舒服，我其实不想她嫁给别人。”
明白了，这孩子动心了。
陈夫人点点他的额头说:“你别着急，母亲觉得，你是真的上心了，母亲问你，人家姑娘对你是什么感觉?”
陈期和更苦恼了，话中难掩失落:“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有问过吗？你还没有表明心意吗？”
话一出口，陈夫人就反应过来，这小子连喜欢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表明心意。
陈期和摇摇头。
但还是补充道:“她待我是不一样的，她之前救过我，给我包扎，别的公子要与她说话她夹枪带棒的，我与她说话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前些日子，她见我失落还鼓励我。”
“母亲，你说她是不是对我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对上自家傻儿子真诚询问的神情，陈夫人语塞:“母亲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要人家亲口说出来，明白吗？”
“她肯定是不会说的，母亲，你不知道，我每次见她，她都要离我很远，她好像很怕我。母亲，我长得很吓人吗？”
其实，吴秋桐每次见面都和他保持着社交距离，并没有离他很远，但陈期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他们离得好远。
陈夫人语塞，她现在很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仔细分析:“没有，你长得这么英俊，怎么会吓人，她可能是不习惯与外男接触，你想想，如果被别人看到，她是什么处境。”
陈期和点点头，他真诚发问:“母亲，那我怎么办?又不可以直接问，又不能私下见她。不如我先娶她，对她好，时间久了，她总知道吧。”
陈夫人厉声阻止:“不可，期和，你这是干什么，强取豪夺吗？你想想，她身份地位低的话，母亲贸然去提亲，她家中长辈会迫于咱们家的权势同意，她又不可能违背长辈意愿，只能嫁过来，嫁过来之后就算是你爱护，她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她心里还是会委屈的，你这就是逼婚。她身份高的话，咱们去提亲，她们可以直接拒绝，但多多少少会影响她的名声，就算她嫁过来，但她不喜欢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陈期和自然知道这些，他趴在桌子上:“母亲我都明白，只是我真的怕她家里人把她嫁给别人。”
“期和，你听母亲说，这个别人如果是她喜欢的男子，你也不要强求，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如果那个别人是她家人给她相看的，不是她真正喜欢的，在她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之前，母亲都会为你争取。只是不知她是否有喜欢的男子?”
这个陈期和知道，她说过她不喜欢秦翊，短短时间之内她也不可能爱上别人。
“没有。”
“那事情就好办些了，期和，你要好好努力。”
“母亲，我知道，但我怕她烦我。”
“你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好，平时不要去打搅她的生活，明白吗？”
“儿子明白。”
陈夫人点点头，摸着他的头，话语中满含慈母之情:“母亲也不知道你喜欢的姑娘是一个什么样性子的人，想来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你放心，如果你可以娶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母亲一定会好好待她，无论她是公主郡主，还是平民女子，无论她是泼辣爽快还是温柔端庄，母亲都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
陈期和侧头看着陈夫人，他自十四岁与她分开就没有像儿时一样向他撒娇了，他突然发现她的皱纹好像比之前更深了，甚至还可以在她的头上看见白发，明明在自己的记忆中她还很年轻。
丈夫儿子都在边疆，自己一人被当成人质留在京城，深入简出，怕惹人猜忌，也担心家人的安危，自然老得比同龄人更快。
他点点头:“谢谢母亲，以后儿子一定会孝敬母亲，不让母亲为我担心。”
陈夫人点点他的额头:“母亲不吃你这套，你还是留着哄姑娘吧。”
陈夫人见他似乎有些难为情，连忙说:“走了，陪母亲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