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1章 掀底
迪马克。
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终于看完了表演，也觉得自己享受够了的老太太，也因为身体实在扛不住了，这才终于起身。
便一边感叹着青春早已不复，一边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繁花。
“怪不得年轻人喜欢啊，真是不错。我要是年轻个几十岁，也会常常想来。”
郁金香夫人坐上了车，在旁边笑，“您可不止得年轻几十岁，少说要再年轻个七八十岁才行吧。”
“确实。我下一年，就一百零一岁咯。”
老太太不由得多感叹了几句，毕竟现在她这个年纪，早再她二三十岁那会，迪马克也没有如今的平和。
那时候世界上很大部分地区有战乱，也因此波及到迪马克。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
不然也不会到如今，还这样受人尊重。
“哎，有点累。”
“老太太您快靠在旁边休息一下，马上就到家里了。”
老太太的保姆车座椅都是专用的，甚至能让她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但她还是坚持着。
只是有些怀念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迪马克是一年比一年要好了。前几年这栋大楼都还没修好吧，如今看过去，大半夜的都还亮着不少灯。”
“是有人在加班吧。那一整栋楼都是写字楼，现在的年轻人，工作都很辛苦。我听不少人说，他们时常都是要工作到深夜的。”
郁金香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跟老太太说着话。
两人之间平时交流其实很少，像今日这样的平静祥和，其实也难得一见。
只有坐在另外一侧的戴高丽，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她宛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始终低着头看着手机。
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里便多了几分静谧。
车子开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郁金香城堡。
一行人下车，老太太便已经累到站都站不稳，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往里走。
“还是坐上轮椅吧，我推着您走。”佣人熟悉她的性子，委婉地开了口，“大家也节约点时间，不好大半夜的还累着他们。”
“好。”
老太太这才勉强同意，坐上了轮椅，任由佣人推着她上楼。
而走在后面的郁金香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戴高丽，冷声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
戴高丽没有怨言。
她本也就是想事情想到出神而已。
两人一同回到住处，先到的戴高丽的房间。
“姐姐，那我先回去睡了，晚安。”
本就是随口一说，但说完之后就发现郁金香夫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甚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还冷冰冰呵斥她。
“把门关上。”
戴高丽的脸色顿时就很不好了。
她坐在沙发上，稍微松了一下衣服上的束腰。
就是这个动作，仿佛在那瞬间又戳中了郁金香夫人的神经。
“你看看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郁金香夫人整个人都变得恼怒起来。
她眼睛瞪大，紧紧盯着眼前的戴高丽，整个人五官都变得僵硬起来。
“回来就做这种不雅观的动作，到底还是不是个名媛淑女了！我这么多年都怎么教你的？”
郁金香夫人几乎是破口大骂。
那瞬间，让房间里的气氛都降至冰点。
空气里顿时多了几分冷意，戴高丽脸色微微起了些变化，转身朝旁边看了过去。
过了好半晌之后，才终于用手指紧紧捏着掌心，尽量让自己脸上的情绪变化缓和了一些。
然后终于开口。
“我只是太累了，所以回来坐下的时候送一下束带而已。姐姐，这里也没外人。”
“没外人就可以松懈了吗？”郁金香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忘了今天在繁花的时候你是个什么样子的表现！简直让人无语至极！当着老太太的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就算了，竟然还主动跟那些男模特互动！那都是些什么人啊，穿着暴露行为举止更是不端。你一个名媛淑女，怎么能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戴高丽深吸一口气。
“我没做什么呀姐姐，他们下台来互动，我只是顺着他们的意思。碰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任何过分呀，再者说，如果真要说过分的话，这次的事情本身，就已经很过分了。”
像老太太那样的身份，带着她们这几个人去看繁花那些大尺度的表演。
一旦被外人知晓。
那影响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昨天晚上“戴高丽去了繁花”这件事，已经能在头条挂一天。
明天如果是郁金香家的老太太，带着郁金香家族全部女眷一起去繁花看表演，还包场。
那新闻上写的，恐怕更加不堪入目。
好在。
老太太做事情总还算谨慎，并不会
落人把柄。
“你还敢顶嘴？”郁金香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
“这个事情，你是怎么敢现在顶嘴的啊？今天有多丢人，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就连公爵到了现场之后，你也还止不住脸上的桃花媚样，真是丢人丢家里去了。”
戴高丽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低着头，似乎有一些想反抗的情绪藏在心里，可最终在面对郁金香夫人的时候，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反而笑了一下。
“知道错就好。我悉心教导你二十年，不是为了让你出去丢人现眼的，是要让你做一个真正的名媛淑女，嫁一个最尊贵的丈夫，给我们家争光。”
尊贵？
戴高丽忽然笑了。
“什么叫尊贵呢？”
她脸上带着一些笑意，头也跟着抬了起来。
看向郁金香夫人的时候，脸上透着的尽都是嘲讽。
“是。我是挺没见识的。”
戴高丽笑了笑，“可是姐姐有没有想过，你既然悉心教导了我二十年，我为什么会没见识呢？如果你真的用心教养，教给我的东西真的有用，我又怎么会没见识？”
她心里藏无尽的怨恨，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了出来。
“是！我是养在郁金香家的名媛淑女，我是迪马克的第一名媛。可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除了这个虚伪的名头之外，我什么都不是！那些小圈子里的人看不上我，她们出去玩从来不会约我，就算提及也只是顺手为之。”
“姐姐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么？”
郁金香夫人笑了一下。
“狼都是一个人的，只有弱者才会抱团。”
“她们弱吗？我并不觉得，都是权贵千金，要真正论起来身份地位，比我要高的多。我们娘家可并不显赫，无非是姐姐你嫁的好，进了郁金香家族的大门，成为了现在的郁金香夫人。所以其他人才会因为你高看我几分。”
“你知道就好。”郁金香夫人幽幽道，长长的手指甲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好长时间才缓缓开口。
“既然都很清楚，我们家现在的荣耀，都是靠我嫁到了郁金香家，才得以保持住。那你就应该承袭这份传统，好好的为自己挑选一个尊贵的丈夫。以此让我们家族更进一步。”
“我凭什么啊？”
戴高丽都笑了。
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现在再看郁金香
夫人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这个姐姐，熬就已经魔怔了吧。
否则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家族的言论，是怎么可以说的这样清新脱俗的呢？
大家的脸上都透着冷意。
两人都太过熟悉对方，以至于现在看着彼此的脸色，就已经清楚她心底在想什么。
“姐姐其实心里头也很后悔吧？整整二十年，就守在这样枯燥乏味的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了你的人设不倒，为了受到大家的尊敬，更为了能保持你说的，家族荣耀。”
戴高丽走到窗边，指着底下辉煌的灯光。
“你自己看看。二十年都是这一成不变的灯火，难道你还没腻么？”
“胡说八道！这是我的家，怎么会腻？”
“我们的家，远在海岛的另外一边。距离迪马克还远着呢，当初姐姐嫁过来，家里头可高兴啦，觉得攀上了高枝。可没想到公爵没多长时间人就没了。这让爸爸妈妈又担心又庆幸，庆幸的是你已经嫁了过来，能继承一部分遗产。担心的是你待不住，会直接抛弃一切离开。所以爸爸妈妈对你一再洗脑，要让你能在这座冰冷的城堡里，一直一直呆下去。”
“不是的！”郁金香夫人大声否认，抬起手指着她，“戴高丽，你现在真是长大了，吃绑硬了啊。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这二十年来，我们家从一个破落的家族变成现在这样，甚至能够跻身在上流社会，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我么！我能做到，你也必须能！”
呵呵。
戴高丽笑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姐姐，好可悲啊。
“你说你可以做到清心寡欲，为了家族荣耀抛弃一切私人感情。还要要求我过和你一样悲惨可怕的人生，这就是自己被pua了之后，还要来pua别人。因为如果我和你不一样，就会显得当初的你格外懦弱。懦弱到没有任何反抗，就直接答应了父母安排的一切。”
“才不是安排！我嫁给公爵，是自愿的。”
“自愿？”戴高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姐姐，你现在自欺欺人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你是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如果是自愿，为什么你会故意加速老公爵的死亡？”
郁金香夫人闻言，眼睛顿时瞪大，“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姐姐心里比我清楚。”
戴高丽将脸偏到一边，“不要以为我长这么大，
还一直是你的傀儡，还什么都不懂。你那点秘密，我都清楚。”
“戴高丽！你当真反了天不成！”
这些东西她怎么会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可能别人也已经知道了？
无数个念头从郁金香夫人脑海里闪过，最后尽数汇集到视野内，目光尖锐地盯着眼前的戴高丽。
“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我自己发现的。”
比起郁金香夫人的激动，此刻的戴高丽显得格外冷静。
她只是朝旁边看了一下。
转头就直接坐了下来。
既然都已经挑明，便连继续装下去的必要都没有了。
“很早很早之前，姐姐就已经和那位医生在一起了吧？每个月一次的身体检查，美其名曰是因为心理问题所以进行治疗，可实际上是什么呢？孤男寡女呆在房间里大半天，能做些什么？我既然说小时候看过到，那就是真的见过。姐姐平日里总是孤傲清冷的样子，可在男人怀里，不也一样的……放浪么？”
“啊！”
郁金香夫人尖叫出声。
她几乎是立刻走过去，踩着高跟鞋直接站在了戴高丽面前，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闭嘴！”
呵呵。
怎么可能闭嘴呢。
戴高丽轻轻松松就将她推开，笑道，“姐姐的声音、姿态，在我有效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一幕。”
“你给我忘了！”
“忘不了，也不会忘。但姐姐不必担心太多，我并不会说出去，毕竟一旦被外人知晓，姐姐就不能继续用郁金香夫人的名号维持我们家族的体面了对不对？虽然我并不在乎家族体面不体面的，但我的生活可不能因为这些私事受影响。”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
戴高丽说到这里，还停顿了一下。
看着郁金香夫人脸色苍白的脸色，心里头反而涌起一股得意的感觉。
很奇怪。
就是那种感觉，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对了，姐姐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别的秘密我也知道一些，比如说当初你因为郁金香公爵离世的事情，在操办完他的葬礼之后，就一病不起。最后医生束手无策，只能让你回到家里头修养了半年。半年后再回来，你红光满面身体也恢复的很好，只是仍旧不太见人，又在城堡里呆了两年时间才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