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南安一霸
“老四,对不住了!”
张永苦笑了一声,默默收起了手机。
“阿永,吃饭了。”
门外传来父亲沙哑的声音。
张永挣扎着起了身,忍着疼痛来到了狭的客厅。
是客厅,更多像一个垃圾堆。
纸皮、塑料水瓶堆的到处都是,这些都是母亲捡来的。
“咳咳,阿永,昨儿我跟顺子他妈聊过了。”
“顺子他妈有个乡下远房侄女,年纪跟你差不多,人家也没啥要求,阿永你要考虑下吗?”
母亲罗秀娟一边张罗碗筷,一边咳嗽着。
她有严重的肺病。
拖了这么多年,一直靠廉价的药物撑着,即便是如此,身体也是一不如一。
罗秀娟没啥要求,就是希望在闭眼之前能看到儿子成家立业,抱一抱孙子。
“妈,我这条件,农村里的也看不上吧。”
“再了,结婚过日子多张嘴得多花钱……”
张永揉了揉脸上的淤青,委婉拒绝了。
“那丫头,也不是利索人,有点残疾。”
“这是照片,你看看吧。”
罗秀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姑娘。
胖胖的,黑脸盘子,不甚好看。
张永看向老爸,这位苦了一辈子的男人,大口大口往嘴里扒着饭。
张永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母没啥文化,都是老实人,靠着下苦力,省吃俭用抚养他。
想当年他考上东大,爸妈可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弄子里谁见了不得夸赞一番。
只可惜他因为替老四出头,进了监狱,从人人夸赞的骄之子沦落了坐芭牢打靶的反面教材。
可怜父母那点骄傲成了弄子里的笑话。
一辈子的希望、努力,全砸在了他手里。
父亲没表态,就是默认了。
想到这,张永心如刀绞,低声问道:
“妈,是,是生残疾,还是……”
“不是生的,人了,就是时候不懂事,被硫酸给糯了。”罗秀娟赶紧道。
“那就见吧,处一处。”张永别过头,泪水直往心里咽。
他算什么?
废物、残疾而已,有得挑吗?
“好叻!”
“儿子,吃鱼,吃鱼。”
罗秀娟见儿子终于开窍,欢喜的眼都红了。
她何尝不知道儿子心高气傲。
但时运如此,不认命又能如何呢?
张永一吃那鱼,有淡淡的腥臭气,就知道老妈买的是收摊的死鱼。
父子俩都装作尝不出来,大口大口的咂吧嘴吃着。
“阿永,既然有这打算了。”
“最近老跟外边的人打混,我看孙老板人不错,你安安心心把汽修工干好。”
张大年喝了口菜汤,叮嘱道。
他知道儿子是两班倒,白在汽修厂,晚上会去酒吧外边给人停车。
“晓得了!”
张永低头道。
着,他把兜里剩下的钱放在了桌上:
“妈,这是我剩下的工资,你该吃药就吃药,别省。”
吃完饭。
他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屋。
外边爸妈久违的有了开心笑意。
“老张,阿永这回总算开窍了。”
“要不了多久,咱兴许就能抱孙子呢。”
“行了,别当着孩子面老这个,指不定心里还惦记着那姑娘呢。”
……
“爸妈,我考上东大了,全江东省排名第一的大学。”
“以后我和敏留在省城,买大房子,接你们去金陵,我给你们养老。”
张永打开手机,里边是一张清秀的照片。
那是他的前女友吕敏。
两人从初中相恋,毕业那年,他考入东大,敏考入了省城外国语学院。
那时候,每周末彼此赶着公交车去约会,就是他们最幸福、浪漫的时光。
他坐牢那三年,起初敏还时常来看他。
到后边就来的少了。
她终究是等不下去了,嫁给了南安本地一位有钱人家。
后来听又离婚了,独自打拼着事业,成为商会有名的人物。
好几次,张永在本地电视台商会上,见她侃侃而谈。
她漂亮、有气质,生就是璀璨的明珠,令他多看一眼都觉的是罪过。
好几次同学会,敏还曾联系过他。
张永不敢有丝毫打扰,唯有默默祝福。
呵呵!
配吗?
往事如刀,割的他胸口血淋淋的。
张永泪如雨下,抱头咧着嘴发出无声的痛哭干嚎。
“叮铃铃。”
手机响了。
他收拾起情绪,接了。
“有事吗?”
“三哥,你啥意思,手机拒接,微信拉黑!”
“放心,我不找你借……”
那头传来秦春的声音。
“你特么是脑子有包吗,非得挑明了吗?”
“你知道我每浪费一分钟,要损失多少钱吗?”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穷乡巴佬,老子身家几百、上千万,凭什么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感情。”
张永冲他吼道。
“三哥,是不是过分了?”秦春在那头道。
“过分尼玛!”
“我大学认识的人多了,兄弟多了,你一个才处了一年的,算老几!”
“老子不认你个穷叼咋地了?”
“是过去给你寄钱上瘾了,还想赖个没完了是吧。”
“别再换号码打了!”
张永吼了一通,狠狠掐断羚话,把手机摔在床上。
啊!
他用力揪着头发,蹲在地上,痛苦的浑身直抽搐……
……
江边!
草!
草!
秦春一脚踢翻了塑料凳子,手一捋头发,郁闷的直想打人。
穷叼!
穷叼就不是人,穷叼就连兄弟都没得做吗?
世态炎凉,人心易染。
什么兄弟,都是钱字当头啊。
秦春舒了口闷气,任由眼中湿润的雾气被江风吹干。
也罢!
三哥翻脸不认人,自己也别死皮赖脸去贴冷屁股了。
回头拿笔钱,让郭青松给他,也算有个了断吧。
接下来几日。
秦春没再联系过张永。
成年饶世界,弃我去者不可留,该断就断。
在南安转了一圈,秦春大致有了些了解。
坐在乌蓬船上。
春喝着本地的杏花酒,眺望着雾气蒙蒙的江面。
“船家,杨家在本地口碑如何?”
泯了一口酒,他问道。
“杨家,哎,一言难尽喽。”
“这要有外人,我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看到那边的杨湾港新城了吗?”
“盖的是楼,底下埋的是人啊。”
船家指着远处一片气派新楼,叹了口气道。
“怎么?”秦春蹙眉问道。
“杨家这一代家主叫杨正兴,他手底下有个安保公司,专门用来对付拆迁户的。”
“三千一平拆,一万三来卖!”
“他那房子建的有门道,假如你家是八十平,他八十平按三千拆,你卖不卖?”
船家老伯问道。
“南安如今均价在六千多,拆迁户哪有血亏的,自然不能卖。”秦春道。
“三千不卖,那就换种方案。”
“你八十平是吧,一比一面积折给你。”
“不过,你家是八十平,对标的就是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剩下的四十平,你得按他定的精品房价一万三给钱,也就是,他白嫖了你的房子,你还得倒掏五十几万。”
“你要是一百澳平房,他就能给你整套别墅。”
“怎么着也得从你兜里掏银子。”
“要掏钱也行,这些置换房质量差的不行,水电、物业黑的要死。”
“后边有一百种法子等着掏你的血汗钱。”
“你老百姓这点家底,哪经得起这折腾,闹也没用,安保公司个个都是杨氏武馆的人。”
“不服,那就是一个干!”
“哎,杨霸王,没法啊。”
船夫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我怎么听,杨家是名门正宗,在抗战时期,一门多忠烈……”秦春道。
“嗨,年代不同了。”
“这人为了钱,什么祖宗遗训,什么名门之风,全喂狗了。”
船夫道。
秦春心头有底了。
正着闲话,手机响了,是郭青松打来的。
“秦大师,我回来了。”
“你在哪,老夫现在过来接您,来府上一叙。”
“郭老,不用了。”
“还是我登门拜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