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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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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阿爹,跟我一起来学习吧!  马车里多了个人, 傅舜华便总觉得莫名其妙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他一双眼睛时不时往旁边一扫, 不知是不是错觉, 坐在马车对面那人好似上一刻还看着他,下一刻便挪开视线, 移向别处。

几个回合,傅舜华也揪不住他的错,也就懒待搭理。

岑羽偷偷摸摸地瞄了傅舜华左瞅右瞅瞅了好几眼,这眉这脸这嘴,要说是画的,确实如画出来一样, 可要说不是画的……也确实自然地不似雕饰。

他对男子化妆并无偏见, 只是假如这人换成那位冷冰冰的王爷, 他就止不住好奇, 心痒难耐, 想要一探究竟。

咳咳,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岑羽低首想了片刻, 假如是个化了妆的女孩,必然不喜欢别人对她左看右看,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不过就是抹个脸,有何不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有何不可?

想着, 岑羽控制住自己不再让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傅舜华身上, 他的自控能力还是可以的。果然没过多久, 岑羽的心思就沉浸到车帘偶尔飘起露出的窗外风光去了。

三月三正是煦暖融春之时,马车内的人掀开一片帘脚,露出一双点漆杏眼,不无好奇地望向窗外的街道。

在掀开这一片帘子前他就已听闻车外人声鼎沸,掀开一看便是一派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之景。再看周边酒家食肆,摊贩成群,所卖之物竟然无一不有。通衢大道上既有身穿锦衣华服之人,又有身着短褐粗布的平头百姓。

岑羽虽不懂这些个服饰的名称,但不同的材质,他一双眼睛还是看得出来的。好歹也是个曾经做过某个染料实验的理科生,不同的布料质地,他看得分明。

车窗外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何其热闹繁华。但岑羽的注意力却不在此,除了男子,他还发现不少老人和小孩,还有的便是女子。

哪怕学的不是文科,但岑羽也知道这么个常识——古代女子,轻易是出不得门的,大多深居简出,待字闺中。

而他目之所及,美女如云,有的姐妹成群,有的则……挽着夫家的胳膊?

看到这里岑羽的目光不由顿了一下,为何?

旁边那男的,怎的也挽着一……男的胳膊?

还有旁边的旁边……

还有旁边的旁边的旁边……

视野忽然扩充放大,整个街道之景,岑羽看到了许多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

这当中既有不少男女搭配,更有不少男男……搭配。

此情此景,无声地散发着天经地义,光明正大的气息,看得二十一世纪的理科生是目怔口呆。

他惊得似乎忘了自己一个男子,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而这,在他以往的科学观里显然比车外之景更加荒诞不经,令人匪夷所思。

傅舜华原本在闭目养神,昨夜在书房里看了一夜文书,皇帝不愿处理的政务现如今一并丢给他,自己个儿不知道早抱着哪里掳来的江湖土匪春风一度去了。

哪怕是再如钢似铁的人,批一晚文书也免不得疲累。傅舜华揉了揉额角,睁开眼睛便见对面那人掀帘望着窗外,一脸的……痴傻。

这不是傅舜华第一次见到岑羽脸上露出这种神情,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可傅舜华看岑羽这模样怎么也熟不起来。

不仅熟不起来,见岑羽这呆呆傻傻,反惹他皱了眉。

岑羽装模作样,他看不顺眼。岑羽若果真痴傻,他亦看不顺眼。

窗外人潮如织,虽则如织,岑羽慢慢也从三观破碎中回过神来,且隐隐看出了一个趋势。那就是外面的人,虽然来来往往,但大体趋势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正好又是马车驶去的方向。

大抵是知晓华车上所坐之人定非寻常人家,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过道,马车驶了一路竟也畅通无阻。

岑羽心道,恐怕他坐的马车所去之处,正是大流要去的地方。

这时,岑羽忽然见到人群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那两道身影并不打眼,穿着也是普普通通,看起来不过就是普通百姓。大的那个是个身形修长的少年,小的那个是头上用红绳绑两撮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瘦瘦小小,少年抬起手便轻而易举地落到小姑娘脑袋上,一朵荠菜白花就这么插上了小姑娘的发。

小姑娘转头冲少年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门牙漏风,鼻子底下还冒出了个鼻涕泡。

本来挺引人遐想的唯美画面,生生给这么个鼻涕泡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那少年也没成想会看到这么一出,略带嫌弃地收回牵着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愣了愣,手里空空,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有点委屈。

只是她还没开始委屈,旁边那只手又伸了回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小姑娘的鼻子。

“真脏。”

少年一边嫌弃一边帮小姑娘擦鼻涕,“没有别的东西能擦了,你将就着吧。”

彼时马车正好驶过二人近前,偏是这两句话,岑羽听到了。只见他唇角微微向上一弯,春风轻拂,掠过他的眼睫,眼睫下一双漆黑明眸笑得温柔和煦。

这一笑,雪飞炎海变清凉,笑时犹带岭梅香。

看久了觉得有些疲累,岑羽放下车帘,转身在软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歇一会儿。无法,这身体经不得折腾,他需要多休息养足体力。

奈何眼睛才刚收回来,就感觉到马车里某道黑洞洞的视线望着自己,岑羽霎时一醒,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何事惹得那位不高兴?

就因为掀个车帘子?

他心下微诧,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份几何……他的身体是王妃啊。

古人有言,为妻之道,不可抛头露面。

岑羽心中一抖,这观念……戕害人心。

岑羽轻叹口气,也罢,先休息再说。

他没再仔细看那道从对面而来的视线,因为不用看也猜得到,此时此刻那位脸上的神情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岑羽虽然脾气属于好的那一型,但也不至于上赶着看人脸色。

而车座对面那道正襟危坐的人影,不知何时拿起了一张折子,一支朱笔,一双凤目凌利。

朝庭曾有言:凌王执笔,而乱臣贼子惧。

只不知为何这折子上的字,居然是倒着的?

因为这位王爷的脾气,并不见有多好。

却听傅舜华接着对时温道,“你将王妃的物什一并收拾了带来,从今以后,你伺候王妃在北院住下,安心养胎。”

时温听了手上一抖,险些摔了手里的托盘。

实在不能怪他太过大惊小怪,他是替王妃受宠若惊。

从南院搬回北院,在北院住下,这是否意味着被打入冷宫的正妃大有苦尽甘来,扶回正位之意?

父凭子贵,麻雀变回凤凰,只要王爷一句话,便是天上地下。

岑羽的反应更是诧异非常。

安心养胎?

什么意思?

他何时答应要养、养胎?

感受到从旁射来的惊疑视线,傅舜华一双长眸转而落回岑羽身上,冷冰冰道,“我给你想要的自由,你给我生子诞嗣,各取所需,有何不满?”

那眼神,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爱要不要你都得要爱生不生你都得生……

对于古人铁骨铮铮的大男子主义,岑羽是服气的。

服气却不敢苟同。

他也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没答应,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傅舜华见他安安静静,反应如此,长眉微微一蹙,却没再多言。只是临了给了时温一个眼神。

时温会意,安顿王妃躺回床榻上,送傅舜华出了房门。

“王爷。”

门外,时温恭身垂眸,在傅舜华面前比在王妃还要显得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只因这位,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却见傅舜华凝眉思索,神情略有纠结,半晌,他开口问,“除了头上的伤,郭太医还说了何事?”

时温闻言稍稍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将郭太医先前说过的话无一不落地转述传达。

听到那一句“此处受伤,还能安然听之闻之说之,也算难得”,敏锐如傅舜华便抓住了这条线,“胡言乱语?”

时温点头,“王妃醒来时,口中所言,愚钝如仆无一能领会。”

言外之意,王妃砸了那一下,醒来确实神志不清。

傅舜华又问,“他说了何物?”

时温拧眉思索了半晌,才想起王妃说的那几个深奥晦涩的词,“时、时焰室……”

时焰室,这是何地?

焰?

难不成与火有关,他想做甚?

傅舜华跟着拧眉。

“化……学气、气材?”

这是什么材?木材?

又是与火有关?

傅舜华的眉头皱得更深。

“唔……殿脑。”

脑?何人的脑?

难不成还闹出了人命?

至此,傅舜华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哪知道时温不明不白又说了个更具冲击性的词,“爆炸……”

而独独这个词,傅舜华是一听便懂。

又是爆又是炸,皆与火相关,又有可能牵扯进人命。时人已有烟花杂戏,也曾发生过烟火爆竹误燃失火之事,万一无人发现,天干物燥之时便是不堪设想之际。

想到这,傅舜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岑羽到底想做什么?

把王府给烧了?

王妃说他想吃宴饮上的笋蕨,那家仆领命而去。

王妃说他想吃宴饮上的果子,另一家仆领命而去。

王妃说他还想吃流水里的……枣,再一家仆领命而去。

王妃开口,最后那一家仆走到近前,“王妃有何吩咐?”

岑羽张了张嘴,“你……随我到处走走。”

那家仆点头应是。

两人在马车附近走走停停,七拐八拐,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片竹林最终的出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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