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叫沈归薏
沈归薏问。
“她叫吉祥,我叫如意。”
“好,我叫沈归薏。”
“您不是叫沈意吗?”
“沈归薏,我叫沈归薏。”
……
是夜。
月朗星稀。
沈归薏抱着一碟桂花糕,坐在台阶上。
她吃了许多,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碎屑掉落在身上也未察觉。
“哥哥,我今日凭自己的本事躲过了一劫,你定会为我骄傲的,对吗?”
“可我没能救下吉祥。”
“她们都说,是吉祥害死了余答应。我知道不是的,但背后凶手不能被指认,就只能找个人顶罪。”
“人命在这皇宫里,就是如此轻贱啊。”
沈归薏看着天上月亮,心里默默说着给哥哥听的话。
曲燕秋给她下的毒极狠,比断耳还要狠上几倍。
她虽知道解法,但若想调制出解药,最快也要花上月余。
她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所以她决定了,先助江清儿得到严淮湛的宠幸,拿到解药。再想办法给曲燕秋和严文庭下毒。
她从小学习医术,连同村的大夫都说她天赋异禀,做出比断肠散更狠的毒药来又有何难。
待到事成,她便远走高飞。
半月之后就是严淮湛的生辰宴。
因他自小在道观长大,好节俭,不喜奢淫,此次宴席一切从简。
腾龙殿上,江清儿为严淮湛献舞。
她身着一袭红衣,手捻梅花,踏着琴音翩翩起舞。
“狐媚子,惯会勾引圣上。”程若止翻了个白眼。
“就是,咱们娘娘可做不出这种当众卖弄风姿之事。此番行径与勾栏女子有何不同。”莲心附和。
程若止听后掩嘴轻笑。
而这一幕,尽数被沈归薏收于眼底。
自余答应死后,她对程若止便只剩下厌恶。
什么将门之女。
她父兄抗战杀敌,庇佑狴玄百姓。她却在后宫肆意虐杀无辜。
琴音渐渐高亢,江清儿舞姿也愈加轻快。
一曲终了,沈归薏适时递上酒水。
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撇开。
江清儿接过,向严淮湛奉上。
“臣妾祝皇上福寿安康、祝狴玄国富民强!”
“好!”
众人拍手叫绝。
严淮湛没有犹豫,接过酒水一饮而尽。
宴席结束,在场之人各自分开。
“我就知道,这小贱胚子要勾引皇上!”
程若止提前守在去养心殿的必经之路上,果然碰见了江清儿。
为了赶上严淮湛药效发作,她未顾得上换衣。
仍是那一袭大红,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十分耀眼。
“清常在这是要去哪儿?”
眼见江清儿走近,莲心上前几步,挡住了她的路。
“我要去哪,还需给你一个奴才禀报吗?”江清儿没好气的瞪了莲心一眼。
可她刚刚侧身,莲心又拦了上来。
“你好大的胆子!”江清儿大怒。
“清常在这么着急,是为了赶去勾引皇上吧。”程若止缓缓走出暗处。
“是你?”江清儿皱眉。
她与程若止的梁子,是从选秀时便结下了的。
眼下见着程若止,江清儿自然也没有好气。
“本宫是妃,你只是个常在,你看到本宫不行礼,还做出这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程若止冷哼。
“来人,把她给本宫按住。”
“你要做什么!”
见几名侍从上前,将她双手抓住,江清儿大惊。
“程若止,我姑姑可是当今太后,你……”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程若止的耳光落下,江清儿的怒斥跟着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程若止。
“你居然敢打我!”
“整日将你与太后的关系挂在嘴边,本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程若止面露不耐之色。
“既然清常在不知廉耻,那本宫便只有出手教教你规矩了。”
说罢,她瞟了眼侍从。
几名侍从当即将江清儿往旁边湖畔拖拽。
“你们要做什么!程若止!你疯了?我也是后宫之人,我为何不能与皇上亲近?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让我姑姑砍了你们的头!”
江清儿惊吓不已。
“来人啊!来人啊!”
“吵死了。”程若止皱眉。
话音刚落,江清儿的头便被按入水中。
如此来回十几次,她脸上妆容早已斑驳。只剩下白一块红一块,看上去尤为滑稽。
程若止玩够了,便叫人放开了她。
江清儿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低头看见程若止的身影,她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恨意。
“不是你的东西,就莫要生出奢望之心。不然本宫会告诉你,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区区太后,她可不怕。
程若止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另一边,沈归薏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江清儿的身影。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沈归薏急得来回踱步。
不过这屋子里这么安静,严淮湛应当还在睡着吧。
她放心不下,绕过屏风,打算上前瞧瞧。
此时严淮湛正侧倚着座榻歇息。
他生得极俊朗,眼下喝了些酒,神色慵懒随意,比之平日更添了几分邪魅。
如此平静,看来药效还未发作。
沈归薏心想着。
“站住。”
她刚转过身,一道低沉声音便落入耳畔。
“过来。”严淮湛冷声命令。
沈归薏没有办法,只得乖乖走到他身旁。
“不知皇上有何……啊!”
话音未落,严淮湛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
沈归薏这才发现,严淮湛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那双眼睛透着滴滴猩红,就如染了鲜血的琥珀,正直勾勾盯着她。
沈归薏只觉得她浑身像是被扒干净了一般。
“皇……皇上……”
比恐惧更强烈的,是窒息感。
严淮湛手中力气越来越大,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给我朕下药?”
双眸骤然收紧,沈归薏好似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奴才没有。”
话音刚落,泪水夺眶而出。
“还敢骗朕?”严淮湛再次用力。
沈归薏张大嘴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头越来越晕,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少女的泪水如断了线般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严淮湛的虎口上。
竟是比烈焰还要炙热。
严淮湛手兀的松开,沈归薏身子跟着跌落在地。
“沈归薏,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