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影子
李斐把朱妙华等人送到院门口,黑暗中看着灯盏四处散去,直到消失不见,这时风大了,吹着雨珠子斜落,李斐命关了院门。
司香画屏留在最后,画屏提着灯,司香打了个哈欠,道:“我略站一站,吹吹风醒醒神。”
画屏是几个丫鬟中年纪最小的,一年多前她还在人牙子家里学规矩,动辄挨饿打骂,跟对了主子,这一年抽高了三寸,不过团团一张脸还满是稚气,道:“要不司香姐姐早去睡吧,门我来关。”说着把手上的灯盏往前递了递,让司香提灯先走。
司香没接灯盏,以手捂口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道:“姑娘还没说歇呢!”
画屏含着笑不劝了,她年纪小眼色看得多了,知道司香和槐蕊两位姐姐是刚刚过来的,虽然各样的规矩比她们整肃些,在姑娘面前却还没有立住,两位姐姐自个儿也知道,所以起得早点儿睡得晚点儿,天天提着十二分的心服侍着。
司香从身上摸出两块牛乳糖来,一块给画屏,一块自己吃着,几息之后就合上了大门,插上三道门栓,两人正要往回走。
啪啪啪的拍门声。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我正关上的!”司香还在犯困,脱口而出的话不免带了两分脾气,嘴上抱怨着,折身使劲的抽出门栓。
然后,从头到脚湿漉漉的赵彦恒站在门沿上,笑问道:“姑娘睡了没有?”
卫王在宣国公府住了三天,赵彦恒天天来不止一回,每一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李斐见了,所以跟着李斐的人都见过了襄王的尊面,此刻雨水从赵彦恒俊秀的面颊走过,湿透的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隐隐勾画出矫健的身体,有着撩拨人的风骚。更甚的是,赵彦恒一副好脾气挂着笑脸,那提起李斐的桀然一笑,对司香来说,如春花之灿烂,那一刻,司香脸红心跳,嘴上一咽化了半块的牛乳糖吞了下去,然后忐忑不安的跪了道:“奴婢无状冲撞了殿下。”
司香是在为刚才抱怨着开门的举止请罪,赵彦恒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怪罪李斐的丫鬟,随意道:“起来吧。”
画屏把糖含在舌底,手上的灯盏递给赵彦恒脆声道:“没呢,姑娘还没睡下。”
说着她就着廊上两盏微弱的灯火,快速的走过去通报。
司香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赵彦恒修长的手指接过灯盏,为赵彦恒引路,也就几步路而已,赵彦恒从院门走到堂屋门口,李斐接了出来,她知道赵彦恒来了出来的匆匆,耳垂一对金镶珍珠坠子摘去一只,余下一只在耳垂下晃荡着,见到赵彦恒一身湿漉漉,倒没心思仔细观赏,先闻到一股子酒气,愠怒道:“怎么淋雨了,外头风大还给雨淋了。”
赵彦恒扯起谎来面不改色道:“已经走了大半雨突然落下来,我这边都是骑马的人,都没带伞。”
李斐握住了赵彦恒的手,还好赵彦恒身体是很不错的,手上湿淋淋手心还是温热的,不过人进了堂屋,一脚鹿皮靴踩在青砖地板上,留下一个深青色的水印,经过了一道游廊脚踩在地板上还留下一个完整的水印,显然这人是从里到外湿透了,靴子里灌满了水,李斐顿时没了怒意,把几个丫鬟使得忙忙转,看着一个丫鬟道一句:“快去拿干帕子;去厨房要热水,叫她们煮上姜汤;点个火盆子;司香和画屏去父亲那里,要身衣裳去。”
使唤得身边只有一个幽露,还有一句:“先倒一碗热水来喝。”
赵彦恒握着李斐的手,分外惬意的看着李斐一叠声的指派。
阿芳动作最快,拿了一叠干帕子过来,李斐把赵彦恒拉到一扇更衣屏风后,扔一块干帕子叫他自己擦脸擦头发,想着司香她们没那么快回来,又对阿芳道:“找条干净的,没人用过的被褥来。”
赵彦恒低头擦脸,双眸幽暗,正想那么一直低下去把双唇落在李斐额头上,幽露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水来,道:“姑娘,刚才宋姑娘使了小桃问,我们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李斐一口回绝,是赵彦恒来了,她指使自己的丫鬟们服侍他是一回事,使了别家姑娘的丫鬟就机会了,哪怕小桃小梅只是做点小事。
幽露出去和小桃说一声,李斐把水递给赵彦恒道:“小口喝,先将就着暖身子吧。”
赵彦恒接在手里道:“我现在心里热得很。”
李斐没懂此话的深意,站到了赵彦恒身后给他擦头发,道:“你就喝吧,你喝酒了?酒性燥,秋雨凉,两厢一夹击小心得病。”
赵彦恒嘀嘀咕咕的小声道:“我天天燥得很,每天用冷水泼……”
“你说什么……”赵彦恒说得太轻,李斐听不清楚。
赵彦恒郁闷的大声了一点道:“今天是三哥生辰,我从荆王府出来。”
“我知道!”现在京里差不多的事李斐都知道,荆王生辰请了哪些人,虽然没有请宣国公府的人,李斐也知道,说起生辰,想到明天是自己的生辰赵彦恒这会儿过来,李斐性子变得柔和,叫赵彦恒坐下,她蹲在赵彦恒身前,叫赵彦恒抬脚,她给他脱靴子。
赵彦恒不好意思,却天天想着,在梦里都梦见了李斐体贴柔意的服侍自己,轻手给自己脱鞋,脱衣裳,然后就……赵彦恒不自觉轻笑起来,脚慢慢的抬起来,虽然最后一步不可能,前面的几步先体验一下,最后一步是不可能,别的那什么……
赵彦恒想得比较远,不断吞咽着唾沫,眼神想念而又迷乱,露出渴望的神情。
这个表情赵彦恒不止一次出现了,李斐大致知道赵彦恒想干什么,李斐又是无书不读的,她现在大致知道了那件事情怎么干,双眸慌乱,面露羞耻之色,站在赵彦恒的面前极正色的道:“把湿衣裳脱下来……”
然后兀然的走了出去,催着道:“阿芳快一点,槐蕊,火盆子准备好了没有。”
赵彦恒未及挽留,李斐嗖的一下不见了,溜得比兔子还快,赵彦恒难言脸上的失落,慢慢的自己结着玉带。
还是阿芳动作快,又回来手上一条崭新的姜黄色富贵团花大条褥,李斐接过去,叫阿芳去帮槐蕊抬火盆子,自己把被褥放到屏风架上,道:“快点把湿衣裳脱下来,这个先包着。”
“哦”
赵彦恒闷闷的道,一张绢画的仕女屏风在烛光的照耀下映衬出赵彦恒无有一处不好的全身轮廓,健壮的身体在一举一动之间起起伏伏,优美的曲线充满了力量。
李斐倏然往后退了三步,面色酱红的背过了身去,呼吸急促,手足无措,双眼不知道瞄向何处,最后落在面壁的一座九层鎏金番莲花烛台,李斐定了定神,走过去把点烛台上的蜡烛,她这边亮堂了起来,赵彦恒那边就昏暗了下去,她也就看不见那俱另人羞臊的轮廓。果然,她才点了一半回过头去,原来清晰的轮廓在她这边蜡烛的照耀下变得暗淡,但是李斐秀眉微蹙。
那一扇人高的更衣屏风,是梨花木的框架,框着一幅少女扑蝶图,鲜花似锦,翅翼颤颤,少女的五官出尘飘逸,尤其一双美目,流波婉转,如画容点睛,像似真人一般,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李斐想,她明天一定要换了这扇屏风。
那一扇人高的更衣屏风,是梨花木的框架,框着一幅少女扑蝶图,鲜花似锦,翅翼颤颤,少女的五官出尘飘逸,尤其一双美目,流波婉转,如画容点睛,像似真人一般,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李斐想,她明天一定要换了这扇屏风。
隔着一扇屏风,赵彦恒也看见李斐点灯去了,李斐那边点亮了灯,纵然她再回头望来,也看不见自己,赵彦恒无奈了谈了一身,抓过被褥把自己包起来。
这时阿芳和槐蕊抬着火盆子进来,火盆子抬到屏风之后,没有李斐发话,两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看着满地的湿衣裳也没有收,放下火盆子就退出来。
“斐斐,你过来啊!”
赵彦恒的声音一派清纯。
李斐走过去,隔着屏风和赵彦恒说话道:“你先坐着烤烤火,干衣裳很快就拿过来了。”
此时李斐婀娜多姿的轮廓印在屏风上,曲线玲珑,赵彦恒一指点在绢布上,点在李斐启动着的双唇上,发出一声极轻极喘的吟叹,赵彦恒便盯着这个影子,瞳孔微缩,双眸闪动着最赤|裸,最狂野,最放纵的欲望,手指往下,抚摸过李斐优美的下巴和光华的脖颈,停在隆起的山峰。
“你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东西?是喝粥,吃面,还是……”李斐毫无觉察,稍微转了身对着屏风笑道:“生了火盆子,要不我们自己动手烤几张饵块吃吧。”
“我不想吃这些!”赵彦恒压低了眉宇看着李斐的指尖道。
李斐哦了一声,有柔声道:“那你想吃点什么?”
赵彦恒突然从屏风一侧出来,展开被褥把呆愣住的李斐一裹,双手把李斐抱了起来,一个旋身抱了进去,两人交叠的跌在狭窄的矮榻上,李斐穿得整整齐齐,压在赤条条的赵彦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