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好一口都别给他留
九十年代初的青草村，家家户户都有一大片甘蔗地，村里人都靠着甘蔗地活过，贩卖新鲜的甘蔗，或者是熬制成红糖，让青草村的人挣了个盆满钵满，只除了祈家。
祈家有两子，老大祈智今年十六岁，今年读初二，是个游手好闲，斗鸡玩鸟的祸祸头子，读书成绩不好，却时常给家里惹麻烦，搞得村里不少人家因为祈智的原因，对祈家很是反感。
除此之外，村里人不喜欢祈家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祈家人各个好吃懒惰，游手好闲，时不时还会偷鸡摸狗，多少次村里人试图把祈家人赶出青草村，但面对祈家人撒泼打滚，还是忍了又忍，没真的把祈家人赶出去。
祈家有地，但却空空如也，没人打理，早就成了一大片荒地。也就是原主五岁后，这地才慢慢有了农作物。
只不过原主年纪尚小，并不能耕种许多，只能一片一片的慢慢耕种，饶是如此，还是有大片的地空旷着。
如今原主八岁，刚刚上小学一年级，要不是村支书去祈家劝了又劝，还说九年义务教育，如果不让原主去上学，祈家人会蹲局子，怕是原主也不会被允许去上学。
因着上学，打理荒地的时间更少了，只有放学后才能跑到地里除除草，施施肥。但这远远不够，幸好邻居独居的祈爷爷帮了原主一把，才不至于地彻底荒废下去。
祈爷爷一生未婚，若问具体原因，原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知道在别人口中吓人的祈爷爷是个顶顶好的人，祈爷爷会在他饿肚子的时候给他吃食，虽说要让他用劳动力换取；会教他如何种地；更会在他上学前一天，满脸嫌弃的丢给他一个破旧的书包，警告他要好好读书，不然就打他出去。
原主知道祈爷爷虽然凶巴巴的，语气也不好，但是都是对他好，他都记得。
可是就是如此好的祈爷爷，却被他那一家人给害的惨死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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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坏了坏了，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昨天砍完甘蔗忘了收回去了，你看看，就这么一宿，甘蔗都红了……”
“祈大婶，你可别心疼，自己给吃了啊，那红心甘蔗可是有毒的，吃了可会要人命的啊！”
“哎，哎，这我知道，以前就有人吃了红心甘蔗送去医院花了好多钱都没救回来，我可不能干那样的蠢事，你放心，我就是心疼这些甘蔗……”
“那有啥心疼的，这也不多，放地里晒一晒，晒干了拿回家烧火也不浪费……”
祈愿听到原主上一世听到过的对话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锄头，继续埋头苦干。
翻完这一小块儿地后，祈愿早就汗如雨下，看着自己辛苦后的成果，也没力气感慨，扛起锄头往家走。
“爷！锄头我给您放仓房了啊，我先回家了。”祈愿走进祈爷爷家的院子，祈爷爷并不在院子里，把锄头放进仓房后，朝着屋里大喊道。
“喝口水再走，茶缸子给你放井边了。”
“诶！”祈愿应了一声，一转头果然看到一茶缸子水放在井口上，端起来就往嘴里灌，喝到嘴里才发现不对劲，今天这水可真甜，祈爷爷指定是又给他放糖了，说了多少次了，自己喝井水就好，这老头儿就是不听。
“爷，我喝好了，我先回家了啊！”祈愿又朝屋里喊了一声，听到祈爷爷的回应，这才往家走去。
一进门，就听到祈母的冷嘲热讽。
“哟，我还当是哪个稀客呢，这不是咱们家最能干的少爷吗？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成天打理那片破地有什么用？也没见你拿过粮食回来。”
祈愿抬眼瞥了一眼祈母，见祈母正在削着甘蔗，甘蔗的心儿明显是红的，祈愿只当看不到也听不到，抬脚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啊？是聋了啊？”祈母没得到回应，站在院子里就要开口骂，一旁的祈智拉了祈母一把，语气有些不耐道：
“妈，你管他干嘛？快点给我弄糖水喝啊。”
祈母一听到大儿子的声音，也不骂了，得意洋洋的朝祈愿的屋子炫耀道：“有些人啊，辛辛苦苦几年，也没见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哪像我大儿子，连甘蔗都能弄到手。儿子，你别急，妈这就给你弄糖水，到时候一口都不给你弟喝……”
祈母还在院子里絮絮叨叨，屋子里的祈愿写作业的手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写起字来。
喝吧，最好一口都别给他留。
上一世，原主在地里干活时听到祈大婶的话，回来看到祈母正处理红心甘蔗，生怕家里人会被毒死，死活不让他们喝甘蔗水，后来呢？好人没好报，祈母和祈父对着原主就是破口大骂，骂到最后嫌不过瘾，又上演了男女双打。
最后祈智嫌烦说了句：“他不是说不能喝吗？那就都给他灌下去，咱们也好看看到底能不能喝。”
原主听到这话，赶要求饶，祈父一把按住原主，祈母端着甘蔗水给原主灌了下去，防止原主吐出来，还等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手。
不出意外，原主喝了红心甘蔗水，当晚就头晕目眩，挣扎着起来想要求救，都已经打开了祈父祈母的房门了，一个没站稳倒了下去。
设想的画面没有发生，反倒是听到了祈父祈母的怒骂声，原主躺在地上，伴随着咒骂声，抽搐起来，饶是如此，夫妻俩都没有想要把原主送到医院的意思，任由原主死亡。
死后，祈家夫妇带着原主的尸体找到了祈爷爷，非说祈爷爷今日给原主喝的水害死了原主，让祈爷爷赔偿。祈爷爷不愿，祈家夫妇和祈智就开始打砸，祈爷爷去拦，过程中失手推倒了祈爷爷，祈爷爷趴在地上，瞬间地上一大片血液流出。
祈家人害怕了，也不打砸了，转身就跑。
后来还是村长几日没有看到祈爷爷，上门去寻，才看到死亡多日的原主和祈爷爷。报警之后，因着刑侦技术不发达，只知道原主是中了毒，祈爷爷是不小心摔死的。也没有人看到祈家人曾经去找过祈爷爷，只能断定原主是误吃了什么中毒，祈爷爷听到声音，着急查看，因为年纪大了，一不小心摔死了。
祈家人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最后听到警察的决断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晚上，三人在炕上数着从祈爷爷那偷来的钱，嘴里还骂着祈爷爷是个老不死的。
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祈智和祈母的声音。
“妈，甘蔗水可真甜，我明天还要喝。”
“行，只要你能带回来甘蔗，妈就给你弄！”母子俩喝水的声音特别大，像是生怕祈愿听不到一般，还特意跑到祈院门口吸溜吸溜的喝。
祈愿全当听不见，继续埋头写作业，也不知道这小学一年级需要写的作业怎么这么多？全是练字的内容，让祈愿写好简单，让他写成小学生第一次写字的字迹，可是难为死祈愿了。
“他爹你回来啦？今日怎么样？快喝点糖水甜甜嘴，这可是祈智今儿带回来的。”祈愿还在模仿缺胳膊少腿字迹时，祈母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这话就是原主那成天赌牌的爹回来了。
“还行，赢了十块钱。滋溜，今天这甜水不错，祈智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祈父喝着水，夸着祈智，完全没有问这甘蔗哪来的意思。
到了饭点儿，没人叫祈愿吃饭，祈愿也懒得去看那一家三口的脸色，也没出门，早早躺下睡了，为了以防半夜被吵醒，祈愿还把自己屋子的门给上了锁。
半夜，祈愿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日一早，祈愿出了门，并没有看到三人的身影，拿着外表破旧的书包，出去上学。放学进家门喊了几声后，这才装作惊恐的跑去了村长家，村长家离祈家比较远，一边跑，祈愿还喊着：“救命啊，我爸妈和哥哥昏倒了……”争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父母和哥哥发生了什么。
村长被祈愿拉到祈家，到了祈父祈母的屋子外，就看到东倒西歪的夫妻俩，哪里是昏倒啊？这一看就是死了。这些村长也收起不耐烦的神情，叫来门口看热闹的人上前查看。
“村长，没气了……”一胆大的汉子伸手在夫妻俩鼻子下探了探，抬头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有气呢！”村长听到汉子的话，下意识回怼，下一刻才意识到汉子说的是啥，又赶紧往祈智的屋子跑，看到的是祈智如同他爸妈一样，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的模样，身边的尿桶歪倒着，里面的液体洒了祈智一脸。
村长深知大事不妙，跑回去报了警。警察来的很快，先是看了看三人的尸体，又听着周围的群众叽叽喳喳说着话，最后才问向祈愿。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倒地不起的？”
“放学回来后，没有看见妈妈，一推门就看到爸妈躺在地上，我不敢碰，就跑去找村长了。”
“你今早出门的时候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我起来的比较早，一般这个时候爸妈和哥哥都还没有起床，我昨天学的字不太会，想早点去学校问问……”
……警察问了祈愿好多问题，祈愿回答的都滴水不漏的，本来就不是祈愿害死他们的，说起话来更是毫无破绽。
“头儿，这有些甘蔗皮，应当是死者生前吃过的。”这时一个小警员喊道。
“拿来看看。”这一片村子都是种植甘蔗的，每年因吃红心甘蔗死亡的人数也有几例，老警员听到甘蔗时，就有了猜测。
果然甘蔗皮被拿过来一翻，看到了里面红色的纤维。
“这甘蔗你没吃吗？”老警员指着甘蔗皮问祈愿。
祈愿刚要开口说话，昨日路过的邻居却先一步开口道：“昨儿我路过时，听他妈说这是祈智弄回来的，不给祈愿吃，还说祈愿是个白眼狼，不配之类的话……”
老警员听到这话看向祈愿，祈愿点了点头道：“嗯……他们说我不往家拿东西，所以不给我喝……”说完，祈愿适时的红了眼圈，低下了头。
“造孽哦，都要学祈智那偷鸡摸狗的往家拿东西才行？”
“可怜了，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以后可怎么办哟……”
“这种父母还不如没有的好，要我说啊……”
看着祈愿可怜的模样，村里人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老警员见状也不多问了，让人把尸体带走，又叮嘱村长多照顾照顾祈愿，就走了。
没多久，尸检的结果出来，祈父祈母和祈智果然是因为红心甘蔗中毒身亡，听到这一消息，村里人又是说了好几天，更命令禁止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吃红心的甘蔗。
倒是村长来问祈愿以后想要怎么办，祈愿还没说话，祈爷爷站了出来。
祈愿被过继给祈爷爷当孙子后，离开了小世界。
原主一睁眼，没有感受到晕眩，头疼和无法呼吸，反而是听到祈爷爷叫他吃饭的声音，原主忍下泪意，应道：“爷，这就来。”
没了祈家一家三口，原主和祈爷爷把两家的地打理的十分好，每年赚的钱除了用在两人的吃喝用度上，祈爷爷全都给原主攒了起来，直到原主考上大学，祈爷爷掏出一本存折递给原主。
原主看着存折上那串数字，哭的像个泪人，依依不舍的背着包袱上了车。
此后，每个假期，原主一放假就迫不及待回家，帮祈爷爷种地，抢收。大学毕业后，利用学习到的知识，将青草村的甘蔗推广了出去。
青草村蒸蒸日上，地里的甘蔗有了买家，又因为环境优美，空气新鲜，引来了大批量的游客，成了有名的甘蔗度假村。
祈爷爷被原主照顾的很好，活到了九十八岁，无病而终。死前孙孙环绕，尤其是最小的重重孙哭的尤为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