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擦地面的师父
把方便面料递给周洋，他先往自己的馒头上洒了一点，又往旁边一个很瘦的老头馒头上倒了一点，剩下没用完的半包折了一下，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我问他剩下的方便面料还留着干嘛，他说要留着等下顿饭的时候再吃，我不知道方便面料有什么稀罕的，但他要留，就让他留着吧……
吃过晚饭，我像别人一样去茅坑旁的水龙头处刷饭碗，刷碗其实没有什么规矩，如果非说规矩，那就是谁先吃完谁先刷，如果有人正在刷着碗，后去的人等着就可以了。
开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大家吃饭也就用了十几分钟，等我把碗碗塞进五保户的公用储物洞里之后，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后门旁边。
这时候，周洋走过来小声对我说：“周正，别站在这里，监室里马上就要打扫卫生了，现在你赶紧把鞋脱了，去床铺上。”
被周洋提醒之后我才发现，大家吃完饭都自觉的上了通铺，他们有的半躺着看书，有的成群的斗地主……只有我，还傻傻的站在这里。
看到我不解的眼神，周洋接着说：“五点到七点是监室里自由活动的时间，这段时间只要不违反监规，其余干什么都行，现在你快去通铺上，不要影响我们干活，要不然你又要挨骂。”
就在周洋和我说话的时候，通铺上站着的曲智勇大声骂道：“周洋，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吃完饭不去刷茅眼，站在那里和新人有什么好聊的！”
“还有你，周正！下面的地就那么宽，你吃过饭不赶紧上床铺，站在下面挡着路，还怎么让别人擦地！”
曲智勇训斥完，坐在一旁的杨宽说：“智勇，你是监室的卫生委员，像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用吆喝，直接惩罚就行了！”
杨宽的话让曲智勇更来劲了，只见他怒声吼道：“他妈的周洋，该打扫茅眼的时候不去打扫，我罚你今天晚上值岗，值凌晨两点到四点的岗！”
“还有你周正，给你说没说过不让你和强奸犯聊天？你他妈的就是不长记性！生哥让你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打扫卫生，我看也别明天了，今天就跟着你师父学擦地吧！”
可能是觉得我不知道自己的擦地师父是谁，曲智勇又大声喊道：“老墨，老墨，过来把你徒弟领走！”
拿着擦地布的老墨从茅厕里走出来我才发现，他就是刚才被周洋分了方便面料的那个精瘦老头。
看到老墨出来，曲智勇继续说道：“老墨，这个人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教他擦地面，等到他什么时候能把地面单独擦干净，你什么时候就可以下岗！”
老墨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先是应了一声，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对我说：“小伙子，快走，我先教你洗布叠布，等下我再手把手的教你擦地面的技巧。”
擦地面的技巧？擦地面有个基巴技巧！然虽我这么想，可还是跟着老墨这个师父，走进了茅厕里。
来到茅厕，我看到周洋正拿着鞋刷在捅茅眼，只是这个时谁也别笑话谁了，现在我的处境比他也强不到哪里去。
看我在水龙头旁站定，老墨把手里擦地面的抹布扔到地上说：“小伙子，擦地面之前要先把这块布洗干净，你现在先洗布，等把布洗干净以后，我再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拿起用棉睡衣撕成的抹布冲洗，我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等我把这块布洗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老墨开口说：“好了，现在拧干水，把布叠起来。”
“哦，好！”
按照老墨的命令，我把抹布拧干，正要叠成正方形时老墨提醒我：“小伙子，别那样叠，擦地面的这块布是量好的尺寸，你现在直接横着折三下，这块布就能和地面的宽度一样长，你就能在擦地面的时候一下子把地面擦完……”
老墨说的没错，我们监室的高度虽然有七八米，可监室的宽度却偏偏只有两三米，除去大通铺占用的地方，剩下的地面差不多也就八米长，一米宽。
再看这条抹布，这块布明显是用睡衣裤子做成的，如果把它的宽度对折长度不折，刚好有一米左右，把布按在一米宽的地面上，刚好可以一次擦完，这都是老墨的经验。
按照老墨的方法把抹布叠好，我提着这块布，老墨领着我，我们一起走出茅厕，走到监室前门的位置。
把抹布按在地上，他先趴在那里给我示范几下，认为我学会了以后，老墨对我说：
“看到了吗？就这样擦！第一遍先把大垃圾推走，第二遍擦地上的泥土和小垃圾，如果觉得不干净，那就擦第三遍……总之，就是要擦到干净为止。”
这样的水泥地面，我不知道干净的标准是什么，于是，我擦过第一遍就去擦第二遍，擦完第二遍就去擦第三遍……
就在我认认真真的擦第三遍的时候，杨宽说他有痔疮必须要运动，于是就穿上鞋子跳下通铺，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起来。
“哥，你先稍等一下，我擦完这一遍就好了。”
见杨宽像游神一样来回走动，我小声提醒他，然而就是这声提醒，竟然激怒了他。
只见杨宽看我一眼，随后骂道：“他妈的，年纪轻轻的干活怎么这么墨叽，老子每天吃过晚饭都要锻炼，你他妈的擦个熊地面擦半天，你自己说说，还让不让我锻炼了！”
骂完我，杨宽又对曲智勇说：“智勇，这就是你带的兵？你自己好好看看，擦地面磨磨蹭蹭的也就算了，他居然还不长眼，差点撞到我！”
杨宽说完，曲智勇“嗖”的一下站起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骂道：“周正，眼瞎了嘴也瞎了吗，外面的汽车怎么打喇叭的不用我教你了吧？我告诉你，以后擦地的时候遇到前面有人，就给我打喇叭！滴滴，滴滴！”
“哈哈哈，听到了吧，挡着你的道就打喇叭！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没听到，现在你打喇叭，你只要打喇叭，我就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