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是墨家的大少爷,本不应该如此踌躇
墨云端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上前一把拉开了层层叠叠的帘幕。
唰——
落地窗外的夜色展现在他眼前,并不存在他想象中的那道身影。
四周是一片漠然的安静,沉重的纱帘微微摇晃,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楚慕语刚刚就在这里。
松开手中攥着的布料,墨云端抬眸看向同样静悄悄的二楼,眸色沉沉的拾阶而上,颀长优雅的身姿伫立在某一扇门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这里是墨家,他是墨家的大少爷,眼前的一切都将在未来归他所有,本不应该如此踌躇。
只是房间里住了一个不属于墨家的不速之客,连他这个主人都免不了再三思忖。
一门之隔的房间内,楚慕语背靠着房门席地而坐。
自从一不小心看到那颇有冲击性的一幕,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
只知道胃疼的感觉不减反增,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很不舒服,胸口仿佛凭空压了块大石头,却说不清这种感受究竟是解脱亦或是嫉妒。
这么多年来,她每次都心存希望的返回墨家,又一次次的失望离开。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
这种轮回,凡事都能一笑置之,轻描淡写的接受最终的结局,但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乐观。
今年,是她就读于医学院的最后一年。
按照她几年前和墨夫人订下的协议,大学毕业之后,她会主动搬离墨家,从此和墨云端老死不相往来。
她当时很慎重的答应了这些条件,以为她对墨云端的单恋只是少女情怀,也许根本坚持不到最后,就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一别两宽。
可惜计划往往会输给现实,原来她竟然是这么有毅力的人,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而眼下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她按照以往的习惯继续在外面游历半年,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学期末。
等同于她和墨云端的孽缘到此为止,她不再是墨家孤苦无依的养女,而是孑然一身,名为楚慕语的独立个体。
从此以后,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上,她的心中再没有任何值得挂念的人,也没有任何人会挂念她。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某个眉飞色舞的混蛋,她苦笑着重复那人对她的评价:“极致的自由,和极致的孤独么……”
低喃的尾音散在夜里,让人顷刻间体会到孤独
所代表的终极含义。
绯色的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楚慕语眼眸沉沉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考虑着要不要滚回床上睡觉,也许醒来就会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包括她对墨云端近乎病态的迷恋。
身后的房门突然传来几声轻轻地叩响。
楚慕语微怔,回眸看向紧闭的门扉,并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
她不开口,门外的人同样安静无声。
这种奇异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楚慕语换了个角度躺在地毯上,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门外灯光投射进来的一线影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许多画面。
平光眼镜被她随手丢在了角落,黑到泛蓝的瞳孔倒映着那一线光影,像是想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单单的就只是看。
她不动,门外的身影也静默着伫立。
楚慕语发誓,要不是她现在疼的厉害,八成会选择跳起来扯开房门,对墨云端做最后一次表白,然后生死听天由命,输也输的落落大方。
但是,现在不行。
她很疼,空调的温度有点凉,地毯的厚度也不能让人躺的舒服……
喋喋不休的在心中找出若干个理由,楚慕语慢慢蜷缩
起身子,却无法抵御心中由内而外的寒冷。
直到入睡以前,她一直盯着那一线影子,期望对方会在下一秒离开,又期望对方可以长长久久的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楚慕语的心中故态复萌,渐渐生出些不着调的感慨。
不愧是每天在实验室里穿梭来往的男人,站了这么久,都不会觉得累吗?
而她躺在这里,却已经累得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翌日一早,楚慕语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感觉这一夜比之前睡在木屋里还要辛苦。
抬眸望了眼依旧安静的门外,门外的灯光随着日出自动熄灭,看不出外面的人还在不在。
艰难的撑着手臂从地上坐起,楚慕语悄无声息的伸了个懒腰,心情忐忑的凑到房门上侧耳听了听,之后才轻手轻脚的打开一条小缝,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很好,看来她醒的时间恰到好处,不只门外空无一人,连墨家的佣人们都还没起来,正是偷溜的最佳时机。
扶着房门踉踉跄跄的起身,楚慕语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穿衣洗漱之类的琐事,拎着书包蹑手蹑脚的溜出墨家时,桌上闹钟的时针正指向
凌晨四点。
初春的凌晨比想象中寒冷的多,楚慕语双手抄在风衣的口袋里,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寻找着适合暂时落脚的去处。
然而这附近的土地寸土寸金,并不存在什么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去宾馆又没带身份证,去超市的话未免也有些太可怜了……想象一下都要哭出来了有木有!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楚慕语拦了辆计程车,前往她不久前惨遭曝光的秘密基地。
这么多天过去,就算战擎渊还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那些手下也不至于二十四小时留在那盯梢,休息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计程车的车灯穿透清晨林间的薄雾,准确的把楚慕语送到目的地。
付过车钱,她谨慎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才和司机挥了挥手,独身一人进入了半废弃状态的林间小屋。
推开吱嘎作响的房门,里面的一切都和她上次离开的时候分毫不差,屋子里仍然残留着药浴辛辣苦涩的味道。
把书包丢在桌子上,楚慕语软绵绵的在椅子坐下,侧眸看向一旁空荡荡的木床。
战擎渊还在这里的时候,她对这张床的态度堪称朝思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