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表面温情
“回冬城?”余音怔住,“我为什么要回冬城?”
她舅舅殷伟康说:“音音,你自己一个人在金城舅舅实在不放心啊,要是有个什么事,谁能帮你?乖,跟舅舅回家,以后舅舅家就是你家!”
殷浩再次帮腔:“以前有奶奶照顾你,我们还算放心。现在奶奶没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嘛?你也不想让奶奶魂魄不安对不对?”
余音和小舅舅一家确实不熟,只有过年回冬城见了一面,而且给她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难道他们是良心发现了,同情可怜自己了,所以来接自己了?
想到这里,余音觉得小舅舅一家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但她还是不想走,于是客气地说:“舅舅,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了,有很多人不满十八岁就出去打工了呢。而且我下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折腾了。”
“就回冬城考啊,冬城的分还低呢。”殷伟康又说,“音音,你的学籍我已经转到冬城了,你直接跟我们走就行。”
余音这下彻底愣住了:“你们把我学籍转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学习吗?这点事就不用打扰你了。”
母亲去世,父亲工作保密,所以余音监护人是陈杏香。现在陈杏香也不在了,她就是没有监护人的状态。殷浩拿出了身份证明,证明他是余音的亲舅舅,自然而然可以成为她的新监护人,替她办理转学籍手续。
学籍转到哪里,她就只能去哪里高考,这下不回冬城都不行了。
她回家收拾了一些东西,不多。她已经想好了,高考完就回来,她还是准备报金大。
下午回学校拿书,同学们听说她要转学,一阵哗然。吴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她不愿意撒手。
她对班里的同学们说:“高考完我们都要各奔东西,我只是先告别一个月而已。祝大家旗开得胜,每个人都可以取得满意的成绩。山高水长,有缘自会再见!”
去教导处拿最后的资料,主任抱了抱她:“余音,不管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一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她指着荣誉墙上的空白地方说:“那个位子就是给你留的。高考完,别忘了和我报喜,我一定把你的荣誉照片挂上去。加油,朝你的未来大步走吧!”
余音朝主任深深鞠了一躬。
抱着书出了校门,舅舅和表哥正等着她,他们会直接坐的士去机场。
余音回头望着一中宏伟的校门,把这个她奋斗了三年的地方深深烙入眼底。
晚上六点多,飞机降落在冬城国际机场。
上次来还是严冬,而现在已经春暖花开。
七点多,到了家。舅妈李丽一见余音就心疼得掉了泪,说她怎么比过年时瘦了那么多,憔悴得让人心疼。
舅妈揽着她进家门,带着她参观她的新卧室,又招呼她吃晚饭。
晚饭无比丰盛,各式菜肴满满摆了一桌子,舅舅舅妈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菜,嘘寒问暖,让她多吃一点。
余音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人果然都是复杂的生物,舅舅一家人有些事情做的是不厚道,但他们也有好的一面。
一直漂浮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不少。
到底还是一家人,她想,她以后也会回报舅舅一家的。
饭后,舅妈还让做饭阿姨给她煮了一份燕窝,看着她吃了,让她赶紧去洗澡睡觉,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回来。
李丽一家则是进了他们的卧室,李丽道:“行啊你们,还真把人接回来了,我还以为她不愿意跟你们回来呢。”
殷浩轻哼一声:“是不愿意,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让我爸先把学籍转了回来,她不来也得来。”
李丽撇了撇嘴,又问:“二十四中那边也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呗,二十四中那破学校给钱就收。丫头片子,随便考考得了,考得再高有啥用啊。”
殷伟康忙问:“和盛少说了没?”
“说了说了,上飞机前我就说了,盛少可高兴了。”
李丽一喜:“那太好了,傍上盛家这条线,你进机关就简单了。真想不到,这便宜丫头还有这用处。”
这位盛少,是殷浩一直殷勤巴结的人。过年路过南音寺的时候,盛少看见了余音,当时问了一句,殷浩就上了心,生出了要用余音来笼络盛少的想法。
把这事和爸妈一提,得到了他们的鼎力支持。
正在一家人盘算该怎么操作的时候,天降奇迹,陈杏香没了,这下可给他们创造了好机会,这才立刻去接余音了。
“现在还不能把人给盛少,得再养养。”李丽说,“就那瘦得跟块板儿似的,要啥没啥,哪个男人会喜欢?咱们要用她笼络盛少,必须给盛少送一个让他哪方面都满意的去。”
殷伟康得意地对殷浩说:“看见没,还是你妈深谋远虑。”
李丽轻哼一声,用手肘捅了一下殷伟康:“你们男人那点子破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不然我给她吃燕窝干啥,知道我那燕窝多贵吗?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给她吃可心疼死我了。”
“别心疼,我再给你买,买更好的!”
殷浩也帮腔:“还有我!以后我要是能进京都那个圈子,当了大官,您要什么我给您买什么!”
一家三口仿佛看见了前途无量的未来,高兴地大笑起来。
余音的卧室安安静静。她刚洗完澡,正坐在书桌前写练习册。
手机放在一边,隔几分钟就拿起来看一下。陌生的环境,还是让她不太有安全感。
不知不觉就打开了宋凌商的消息框。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做这个动作,但也只是打开而已,没有发消息。
她盯着看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发了一条:宋凌商,你的伤好了吗?
发出去没一分钟,宋凌商的电话就过来了。
余音被突然的震动吓了一大跳,按了拒接。
他再打,她又拒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明明答应过爸爸,一定不再和他有牵连的,她又在干什么?她怎么总是这么不让爸爸省心。
但是又想,他的伤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她不关心一下,实在过意不去。
可是又想到他说的,他喜欢她。
本就漂浮的心绪更加纷乱,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他怎么能喜欢她?
来电震动终于停了,余音松了口气。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电话接了也是徒增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