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心疼是爱的催化剂
飞机起飞,雾岛在视野中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宋凌商在办公,鼻梁上又架着那副银边眼镜。
余音静静看着他,看了许久。她想,她该和他聊聊了。
聊聊他们以后的关系。
离开雾岛,就意味着这场美好幻梦的结束。回国之后,就要面对现实。
他是怎么打算的?会和他女朋友分手吗?还是继续和他女朋友在一起?
她总该问清楚的。
而她也想好了,如果他选择分手,想和她在一起,她就答应他,因为确实很喜欢他。
如果他继续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她也不会强求。就把这几天当做一场艳遇,及时止损,以免造成更多的伤害。
向瑜说让她争取,可是她不会啊,她不知道该怎么争取。逼他和他女朋友分手吗?可那是对他有恩的人,她说不出口。
察觉到余音在看他,他转过头来:“怎么?”
“宋凌商,我们聊聊吧。”
宋凌商阖上笔电,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么喜欢我的眼镜?”
“嗯?”
“总是盯着看。”
说着,他把眼镜摘下来,给她戴上:“什么感觉?”
余音眨了眨眼,果然没有度数,她戴上就和没戴一样。
“有点重诶。”余音说,“这眼镜镜片这么薄,怎么这么重?”
“特殊材料制成的。”
“所以防辐射的效果很好?”
宋凌商笑了:“目前没感受到什么效果。”
“那你戴它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看我戴吗?”
余音鼓了鼓脸,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你发现了啊。”
“你每次眼睛都快粘我身上了,我想不发现都很难。”
“因为确实特别好看呀。”
他明知故问:“什么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啦!”余音看向他,“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你好帅的。”
宋凌商掐了掐她的脸:“真不知道你脸皮到底是厚还是薄。”
说她脸皮厚吧,总脸红,一逗就不好意思。
说她脸皮薄,但说话又很直白,夸人的话从来不会羞于说,听她说话心情会很好。
余音郑重其事地把眼镜又给他戴了回去。
“这副眼镜是一位医生给我定制的。”
“哦?”
“我小时候失明过一段时间,医生让我保护好眼睛。”
余音愣住了:“失明?”
“对,看不见了。”
“怎么会?”
“出了一点意外。”宋凌商说,“不过好在恢复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十岁。”他对那段恐怖的时间记得很清楚,“失明了两年,十二岁恢复的。”
“是……完全看不见了吗?”
“最开始是的,什么都看不到。后来可以看到一点点影子和一点点鲜艳的色彩,最后完全恢复了。”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型流畅漂亮,瞳仁深邃,睫毛浓长,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眼睛竟然会有失明的时候。
余音没忍住抬手,在他眼睛上轻轻摸了摸。
宋凌商闭上眼睛,笑着问:“怎么,心疼我啊?”
“你小时候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上次你告诉我,你以前挨过很多打,今天你又说你以前失明过。我以为你是锦绣堆里长大的,什么苦都没有吃过。”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宋凌商睁开眼:“因为你的佩梁哥。”
余音愣住了:“啊?”
“因为宋佩梁。”宋凌商说,“我小时候遭受的所有不幸,都是宋佩梁和他妈妈带给我的。”
“怎……怎么会?”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佩梁哥是个私生子,他妈是我父亲的小三。”宋凌商声音淡淡,却足够清晰。
“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怎么可能。”宋凌商唇角带上一抹嘲讽,“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和你提过我吗?”
确实没有,所以第一次遇到宋凌商,听说他是佩梁哥的弟弟后,她还有些意外,因为佩梁哥的确从来说过他还有个弟弟。
佩梁哥是私生子?这个她也从来不知道,因为佩梁哥明显是在一个很美好、很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
聊天的时候,虽然他很少提他的父母,但一旦说起,就能感受到他和自己父母浓厚的情谊。
“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后没多久,就认识了宋佩梁的妈妈,然后我和我母亲的噩梦就开始了。宋佩梁很幸福,他有父爱有母爱,我什么都没有。”
余音的脑子有些乱:“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和佩梁哥的关系很好吗?”
“可能吗,音音?他妈妈逼疯了我母亲,他抢走了我父亲。他和他父母共享天伦的时候,我正被我母亲折磨得命悬一线。际遇差别这么大,关系怎么可能好?”
这些话,放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和她说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喜欢他,会心疼他的。
有的时候,心疼也可以成为爱的催化剂。
“我今年二十三岁,我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生日,也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新年,因为父亲从来不在我身边。”宋凌商叹了口气,“小时候啊,我经常盼着我父亲直接死掉。死了多好,一了百了。省得他时不时出现,给我母亲来点刺激。她受完刺激,就折磨我。”
他转头看向她,有些无奈地问:“你知道被亲生母亲折磨的那种感觉吗?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余音望着他,说不出话。
她想象不到。在她心里,父母是世界上和自己最亲近的人,无论在哪里受到委屈受到伤害,都可以在爸爸妈妈那里得到慰藉。
妈妈去世之后,她好难过好难过,她好爱妈妈的。
她无法想象妈妈是带给自己最多痛苦的人,该多绝望。
宋凌商闭着眼睛,慢慢地回想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心理身体双重折磨,挨打反而是最不痛苦的。我其实我失明是因为被我父亲的车撞了,伤到了头。失明期间,还被我母亲扔到了河里,差点没上来……”
余音忽然抱住了他:“宋凌商,你别说了。”
颈边传来一阵温热,小姑娘为他哭了。
宋凌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慢悠悠地说:“我从小就没有拥有过什么,倒是失去不少。玩具留不住,宠物也留不住,自己也差点留不住。”
“你别说了……宋凌商。”她更紧地抱住他,“别说那些让你难受的事情了。”
“好,我不说了。”他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地问,“你刚才想和我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