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个她,二人心知肚明
宋千逢坐起身,叶明承忙将她身后的枕头给她垫好,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眉担心问道:“怎么睡了一觉便病了?”
宋千逢摇头,浅笑扯谎道:“是我身子骨弱,不小心受了寒。”
黄月冷哼,瞥了眼徐锲,指桑骂槐开口:“酷寒天气,屋子是漏风的,热水是没有的,铁打的人也得病。”
宋千逢余光扫过徐锲,见他脸色如墨,忙道:“镇国公,黄姑娘,这里有我哥哥照料便够了,不劳烦二位。”
黄月委屈:“小夫人!”
徐锲的眼神冷冷刮过叶明承,又刮过宋千逢,拂袖起身,临走前给甲羽递了个眼色。
甲羽抽剑直指黄月,黄月脸色一变,方才配合无间将大夫带来的两个人此刻剑拔弩张。
甲羽道:“是我请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宋千逢捂嘴咳嗽几声,无奈道:“你们怎么又要动手?”
倒霉孩子,整天就知道打架。
黄月闻言默默松开自己的拳头,回道:“把剑收起来,别吓着小夫人,我同你去。”
甲羽闻言将剑收回。
黄月朝宋千逢咧嘴一笑,“小夫人照顾好自己,我待会再来看你,别担心,该说的我会说。”
不该说的她半个字都不会告诉徐锲。
宋千逢颔首,心中了然黄月的话外音。
待人都离开,宋千逢同叶明承讲述发生的事,半真半假,主要是说他那十万两银子的事。
叶明承叹气:“这般复杂,还得找什么水匪,太过危险,那十万两不要了,待你病好,哥哥送你去覃邑,将你安置妥当后我便去淮州。”
宋千逢点头,又想起徐锲怀疑她的身份,那臭小子如今实在阴晴不定,连她都猜不准他整日在想些什么,与他接触还得处处提防。
麻烦,得早点跑。
“三哥哥,我这病是小事,后日我们便走。”
“胡闹!”叶明承动怒,脸色焦急担心道:“你必须把病养好,我们才能走。”
这还是宋千逢第一次见吊儿郎当的三哥哥动怒,知晓他是真的很担心,小声嘀咕回话。
“知道了……”
花窗外呼啸的风雪愈发猖狂,打得门窗哐哐作响。
有俩叁梅枝斜伸于窗中,其上红梅被白雪覆盖着,狂风一打,雪粒簌簌掉落,枝桠间堆积着的雪团也跟着砸进深厚的雪地,留下一个个小雪坑。
阁楼中的人独倚于太师椅中,周遭气息低沉。
他抬眸望着花窗外久久不断的飘雪,手中把玩着一块木牌,冠玉的脸被阴郁覆盖。
黄月跟着甲羽进楼,看到花窗中人的背影,扬声道:“我知晓的在别院中都告诉了小夫人,镇国公不是也听见了嘛,还想问什么?”
徐锲听得声音握紧木牌,将双手揣入广袖中,不曾回首看黄月,淡淡道:“坐。”
黄月不解,于案侧落座,警惕盯着太师椅中的人。
徐锲道:“扶州流匪众多,没人比你知晓如何对付他们,如今回天帮众人已招安入兵,缺一个领头的。”
黄月道:“镇国公这样说,看来是想让我领着回天帮把扶州流匪剿干净,呵,镇国公还真是‘老谋深算’啊,想不费一兵一卒便除掉扶州的麻烦。”
她拍案而起:“老娘凭什么听你的!”
居然想让她卖命,妄想!
徐锲偏头看动怒的人,“这不是我说的,是叶四姑娘。”
“小夫人真聪慧,”黄月立刻改口,颇为自豪又道:“既然是小夫人说的,那我便做。”
抛出的诱饵钩住了鱼,徐锲唇角扬起一个冷笑,顺话问道:“她到底是谁?”
黄月闻言怔住,反应过来立即装傻回道:“什么她,镇国公说的是谁?”
徐锲脸上挂着的笑有些波谲云诡,看得她莫名心虚。
有寒风穿过花窗席卷阁楼,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编才能骗过他。
“我不懂镇国公在说谁,她?哪个她?我认识吗?”
“你的戏太过拙劣。”
黄月急于掩盖真相的模样,让徐锲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黄月眉头紧蹙,并不觉得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但听徐锲这话,顿时心中忐忑不安:“什么意思?”
徐锲表面波澜不惊,宽袖下的手却反复把玩着木牌,揉捏划搓,暗自压抑着情绪。
黄月本以为徐锲还会继续追问,有些顶不住,却听得他道:“明日去扶州军营报道,除回天帮的那拨人外,能不能服众便看你的本事了。”
话落,甲羽朝她递出一块腰牌。
黄月看清腰牌上的字,瞳孔猛地收缩,这是扶州军副都头的腰牌,给她干什么?
甲羽塞给她道:“拿着吧,以后就是你的。”
黄月握着腰牌,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炙热的目光凝视着上头的字,一笔一划,每个字她都认识,就是扶州军副都头的腰牌。
她错愕看向徐锲,疑惑不解。
徐锲语气寡淡,解释道:“令尊在扶州犯下的错,你有机会弥补。”
听到爹爹,黄月怔住。
徐锲道:“她昨日同我说,让你剿清扶州流匪,我想不仅仅是为保你的命,更是想给你个机会正名。”
“百姓大多只会在乎眼前利益,只要你剿清流匪,平定扶州,对于百姓来说便是他们的英雄,就算知晓你是黄御史的女儿,也会说父罪不该牵连子女,还会争相替你传善名。”
徐锲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木牌,缓缓道:“她想让你靠自己的本事洗脱污名,堂堂正正行走于人世间。”
“不要让她失望。”
这个她,二人心知肚明。
黄月眼眶湿润,难以置信地嘴唇颤抖。
一瞬,豆大的热泪从眼眶中滚落,她声音哽咽,“她……”
突然想到什么,黄月盯着徐锲,欲言又止道:“你是何时知晓……”
她便是宋大人的。
黄月吞了半截话。
徐锲闻言眸中闪过猩红,有些自嘲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
他倏然仰头倒进太师椅,浑身的经脉炸裂,体温迅速滚烫到诡异,无力闭上双目隐忍。
甲羽见自家主子状态不对,忙将黄月赶出,上前想替他找药,却被一只手按住。
他微微歪斜着头,额角青筋暴起,眸底隐隐酝酿着猩红,委屈又愤怒低吼:“她为何肯同黄月相认,都不肯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