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惊艳
虽说是左媛帮忙更衣，而桔衣却也是在一旁帮忙，毕竟对于桔衣来说更为熟练。
左媛负责挑选配饰，自小在这深门大府生活，她看过的华饰数之不尽，大多都是些稀有的首饰。
她一边拿起饰品，一边在镜子前比对是否符合夏时清的肤色。
原来夏时清为了平时自己偏白的肤色更接近男子，每日都会涂上一层膏药，将这种用植物调配的药膏涂在身上，如此来防止他人的怀疑。
这种膏药对人并无坏处，是祖父从医师那得来的方子。如今她要装扮回女子，自然是越不像男子越好，如此才擦去了身上的药膏。
现在夏时清的肤色白皙无瑕，竟然比左岸的皮肤还要白上几分。
隐隐中还能看到其中泛着淡红，却是极其之淡。在光照下隐隐还能看到血线，也只是若隐若现。
一双眼睛灵动而有神，透着光亮，好像能看到那潺潺流动学海，能看穿人，平时多是半敛着眼帘，所以并未留意到。
睫毛远看不算缜密，但细看发现根根分明，随着眼帘的闭合上下晃动，扫在了前人的心上。
眼下是小巧的鼻子，不点而红的嘴巴，却不同与左媛给人像盛放的彼岸花，夏时清更像未被俗事所染的雪白山樱。
看上去玲玲簇簇，容易让人看了一魄心魂。
隐隐看上去竟像山中林间使者，想着从她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不说话时透着冷寂，有着朝廷命官应有的肃冷之气。难怪还是男子被众人封为是京中少有的俊才郎。
此时左媛还在挑选着搭配的饰物。
在光线下耀耀生辉的头坠，大师雕有玉石和银器精巧拼接簪子，灵巧精细的手链，这些不过是她库房里的冰山一角。
有些是富贵人家的见面礼，有些是宫中贵人的赏赐，不少是族人在生辰时送给她，讨她欢心的礼物。
后辈回绝长辈的好意也不甚妥当，也就一并收下了。
夏时清被左媛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箱子晃了晃眼，虽说平时在宫中见过也不少，没想到年轻女子平时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饰物。
桔衣看了也忍不住感叹饰品之多，及其之贵重，默道其中一件怕是就可以抵她一辈子的工钱了。
最后左媛象是终于决定了，让夏时清闭上眼睛，小心地将将悉数饰品戴上。
“夏大人，已经可以了，可以睁眼看看是否合您心意。”左媛在一阵装扮下终于停了手，站在一旁。
“大人巾帼不让须眉，愿大人能心想事成，若有什么小女可以帮上忙的，我定义不容辞。”说着还忍不住眼里含泪。
夏时清睁开眼，听到左媛所说，回忆中闪现很多她以男装示人的场景。
那时候家族很多青年男子都被要求伴军生活月余，以磨练其心智，锻鍊筋骨。但因她是女子，从军生活大有不便，父亲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她留在家中。
在那之后，渐渐京中就流传出夏渊侯爷生的一双子女，从娘胎就带病的传闻。
夏时清听到时很生气，有着满腔的怒气。
她可以让他人笑她是男生女相，却不能容忍有人辱没她的父亲娘亲。
但她在人前还要恪守礼节，温和迎人。要对族人一视同仁，对长辈兄弟躬亲。
可她却清楚不少流言就是从这些“族人”口中流传出去的。
为的是能在京中更站得稳脚跟，想讽刺夏渊侯后继无人，以此来彰显自己子孙的才干，希望有朝一日让他们继承侯位。
可不知宗府的位置岂能轻易让出？
夏时清为了不负期望，日夜苦读，不论四季。
还记得在一个冬季，因为第二天夫子要来考察作业。她夜里复习到三更，等天亮了才被发现在书案前睡着了。
桔衣那时候被命外出采买，回来看到夏时清在昏睡，一探才知染了热疾。要可知冬天感染热疾可大可小，惊动了府中上下。
就这样她卧病了半月，才终于完全去除了热疾，却是将她父亲和祖父吓得不轻，让桔衣监督她要张弛有度，不能勉强。
还有一桩桩一件件，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她脸上感觉有点凉意，她覆手上去，竟是她的泪。
左媛看了，眼里的泪流了下来，她看到了夏时清用绷带勒出的印痕，可见不是常人可忍。
“夏大人，不要再这番模样了，家兄还想看看大人多日来练习的成果呢。”左媛说着转头看向铜镜。
夏时清看刚化好的妆不出片刻就花了，立即止住了哭。
一旁的桔衣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她是许久不见这样的小姐了。
小时候的小姐无忧无虑，是阖府上下都宠爱着的小主。却因为要以男子的身份长大，自跟夫子学习后却是很少再在她的脸上看到情绪，一直都是漠然温和的模样。从那之后，她就知道了这就是作为世子应有的教育。
“小姐，一切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桔衣说道。
夏时清应了，遵女子的礼仪，扶着桔衣的手走出了内室。
左岸原本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抿着茶，赏着院子里的文竹。
一阵风吹来，比人还高的文竹唰唰落下翩翩翻转的针叶落下，一下晃了晃左岸的眼。
“夏大人已经好了。”左媛陪同着夏时清走出，带着笑意说道。
左岸抬头看向来人。
夏时清身穿碧绿色的纱裙，由裙裾碧绿色渐渐演变为白色，腰间又有碧绿色渐渐演变，双袖的青绿色渐变到了中袖，伴随著文竹的枝叶翻落，像误入人间的精灵。
头上梳的是时下流行的堕马髻，配着镂空雕刻的银簪，银簪上镶嵌着一颗青绿色玉石，下摆是三四根带着小银球的坠子，随着行走人的动作而晃动。因没有打耳洞，不能佩戴耳饰，却更显得更白璧无瑕，明眸皓齿。
颈脖上有一条和手上成配的饰品，当下时兴纯银配饰。脖子上是用一条细银镶嵌着圆形玉珠的项链，手上是和细银项链相同纹饰粗细的链子，看起来很是精细。是京中少见的款式，看上去很是温婉。
唇上不点而红，可以说是花容月貌，面若桃花。
远远望去，一改公子模样，就像是哪家贵族千金出门时的模样。
但却不是“像”，她原本就应该是望族出来的闺秀，只是一直以男装示人。
若是以这装扮示人，那她还会被封为拒人千里之外的夏侍郎吗？
“大人，你看我这身装扮如何？”夏时清认真说道，张开了双臂示意左岸查看。
左岸看了片刻，一直不知怎么回答，片刻了才缓缓道：“……尚可。”
左岸好像被眼前所见蛊惑，心里砰砰的声音又响起，让他感到局促。
他垂下眼帘，他知道这为何情感，但却一直不敢承认，之前的桩桩件件，虽然他一开始对他不对付，但后来，他见到了她的博识善良，他发现自己习惯了和她针锋相对，他离得她近时，会心动不已，看到她笑时，会忍不住心跳不已。
那天他无意撞破她的秘密，他理应修书禀告陛下，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决定接受她的提议。
如此在以前的他看来，却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但他心里还是惊喜原来“他”不是男子，那他就不是有断袖之好????
夏时清一开始看到镜子中那个女子，一时间竟有点陌生，没想到自己竟能装扮成普通女子一般。
但因关键的左岸还没有认可，她不敢大意。等到此时左岸也认同此打扮，她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隐隐透出笑意。
左岸看了竟觉得她变得更为鲜活，一改往日的刻板，好像当真在与贵家小姐谈笑，不忍默默红了脸，连耳根子也慢慢变红了，他转身说道：“明日便是太后寿辰，不可有误，今日你还得多加练习。”
夏时清听了恭敬屈膝行礼，严肃道：“是，大人。”如此举止看是无半分差错。
左岸却没有看到，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顺带也将还来不及进院向他禀报的善陪也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