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回
那道士走到他们跟前,高叫了一声“长老”之后,又不疾不徐地冲着唐三藏行了一个稽首礼。
唐三藏见他如此,也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回礼。柴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互相行礼,却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微妙,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道士,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也许是她想多了,可是,为什么这一路上他们也没在途中碰上过几个道士,偏偏是在从五庄观逃出来之后的第二天遇见了一个,还是从五庄观的方向来的……?
而这边,道士倒是和颜悦色地和唐三藏搭上了话,他听到唐三藏自言是从东土大唐而来的取经之人,路过在此歇息片刻之后,就满面惊讶之色地开口询问道:“不知长老这一路前来,可从那荒山上的五庄观经过?”
柴溪:“…………”
完了!她的预感是对的,这绝对是来寻仇的!
五庄观来的啊!
她还傻在那里的时候,旁边的孙悟空已经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不曾,不曾,我们是打上路来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个道士就指住了他,脸上虽还笑着,却无端让人能感受到他的满腔怒火:“好你个泼猴,到了现在你还想瞒得住谁?我差道童好生招待你们,你倒偷了人参果又打倒我观里的人参树。不要走,趁早还我树来!”
等等……这难道就是五庄观的那位神仙?
柴溪记起先前听清风和明月说过,他们师父去了元始天尊那里听他讲道,那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回来了?
没记错的话,根据清风明月的明里暗里的言语,应该是叫……镇元子。
这么想着,柴溪这才发现孙悟空已经抄起金箍棒向着那道士打了过去——不,这么说恐怕并不妥当,那道士已经现出了真身,他三两下躲过孙悟空接二连三的攻击,身法看上去相当游刃有余。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
柴溪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她甚至还在自己眼前挥了两下手来确认她是不是突然失去了视力。等到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柴溪看到原来不止她一个,唐三藏、猪八戒、沙和尚,甚至大圣和白龙马也都在这里面。
她坐在那里,用手撑着身下的“地面”,却发现那其实是很柔软的……更接近于绸缎般的触感。
“嘿,”猪八戒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手上钉钯不停地上下挥舞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我还就不信,这袖子我还凿不出个窟窿来。”
听着他的话,柴溪也明白了过来,原来他们现在正被关在镇元子的衣服袖子里,除了破掉这袖子和镇元子主动放人,应该并没有什么其他方法让他们出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虽然不合时宜,柴溪心里仍然感到了有些小激动,这种法术她以前只在小说里、电视剧里看到过,自己亲身体验却还是第一回。
猪八戒毫无疑问地失败了,他那钉钯当初敲石头敲得顺利无比,现在却没办法在镇元子的衣服上凿个洞出来。眼瞅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猪八戒也干脆放弃了这个行径,他抹了把汗,索性也坐了下来,九齿钉钯就直接往边上随便一扔。
而与他相反地,柴溪倒是站了起来,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她准备往更里面的方向走过去。
“哎,柴姑娘,”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沙和尚问道,“你上哪里去?”
“反正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柴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我去里面探险,没准要是挠到他痒痒肉,就把我们放出去了呢。”
沙和尚:“……”
猪八戒:“……”
孙悟空:“………………”
说着,她就迈开步来,全然无视了唐三藏马上要出口的制止声,而是一意孤行地开始了自己的冒险之路。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就是对她不顾阻拦的行为的报应,柴溪才走了没两步,突然感觉到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她几乎是立刻失去了身体的平衡。
摔倒的前一秒钟,柴溪意识到了绊倒她的东西是什么。
——八戒哥看好你家钉钯啊!
“呲啦——”
柴溪:“……咦?”
她握了握拳,发现自己的右手还在,只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拳头上传来的高速气流吹过的感觉,柴溪觉得自己的手简直要断了。
多亏了那令人膛目结舌的体重带来的冲击,她的右手……卡在镇元子的衣服上了。
柴溪左手撑住了旁边的袖子衣料来作为支撑,想要把自己的右胳膊□□。结果没想到,她才刚把重量压上去,就又传来了响亮的“呲啦”一声,这下可倒好,她的两只胳膊全都卡住了。而紧接着,镇元子的衣袖被扯破了这两个小点之后,也再支撑不住她那样的重量,它就那么撕开,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声,她以超人的经典姿势冲了下去,然而,与超人不同的是,柴溪是以头朝下的姿势径直往地面冲去。她的体重本来就很悲哀了,此时在重力的作用下,如果真要落到地上,无疑会直接倒插葱在泥土里。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会在死之前像在流沙河里那样变成山啊——!
还没等柴溪想象完自己会是怎么死的,她突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身下的触感并不陌生,虽然这和筋斗云并不完全相同,柴溪也能明白得过来,一定是有人在她摔到地上之前用云把她接住了,而如果那不是大圣的话,接住她的无疑是——
她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的脸。
镇元子:“……”
柴溪:“……”
“大仙,”尴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柴溪决定随便找点话题,“这真是出乎我意料,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帅的,比刚才的样子帅多了。”
镇元子:“…………”
……果然这个不行。
于是,她又换了一句:“大仙,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啊?”
“五庄观,”镇元子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得出来,他被柴溪刚才的话吓得不轻,“别想装傻,让贫道放过你们。”
“不不不,我没想装傻。”柴溪瞥了瞥已经肉眼可见的万寿山和上面的五庄观,明白按照先在这个速度,要达到那里费不了多长时间。
“人参树确实是我们弄倒的,我们应该为这个事负责。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个明白,别以后再闹出个什么笑话,让大仙也门上无光啊。”
“你不必妄想,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挽回什么了。”镇元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言语间皆是不为所动的意思,“不过,要是你执意要说,贫道听听也无妨。”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柴溪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大圣,我也有责任,要是我当初面对着大仙门下那二位仙童的时候能够再隐忍些,而不是因为他们辱骂至长老和我家人就动手、让场面更难堪,大圣应该也不会因此恼怒而去推倒了那珍贵的人参树。”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