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所谓时光逝
刚一回到宁国府里,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贾珍,微微的低头,看向贾蓉,说:“蓉儿,跟我到书房里,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贾蓉点了点头。正好,贾珍不找她,她还要找贾珍呢。想到贾珍刚才在荣国府特别是在贾母的跟前的态度,卑躬屈膝的,她这心里的怨气和怒气就又上了来。
两个人进了品墨轩。
“观砚,洗墨,你们两个好生的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贾蓉对两人交待说道。
观砚和洗墨恭敬的应答了一声,往前走了三步,一左一右的守住。
刚一进到房间里,贾珍在书桌边坐下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蓉儿,你刚才真是太鲁莽了。老祖宗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怎么能如此的无礼?”
贾蓉冷声了一声,回答说道:“我有没有说错。她虽然是长辈不假,但是到底只是一介女流之辈。素日里在她自个的荣国府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横竖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我们宁国府的事情,她可是管不了的。”这个便宜爹,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早在进贾母的院子时候,她还特意的提醒他两句。没想到,当时他表现的挺好,抬头挺胸的,看着信心了不少。但一到了贾母的跟前,就又成了龟孙子一样。谄媚的小模样,简直让她不忍直视。
“你这话倒是不假。只是她总归是长辈。况且,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宁荣两府,我们宁国府虽然为长,是嫡长房一脉。但因近年来我们府里的人丁凋零,几近是一脉单传。哎……你曾祖父去的早。你祖父虽然是个出息的,但入了道,也就过去了。你爹我自己不是个出息的,身上也就只有一个三品威烈将军的虚爵。”说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比他们荣国府势大。况且辈分也在那里放着,纵然是嫡长房又能如何?”
“势大?他荣国府哪里就比我们宁国府强了?赦大爷爷身上同样袭着爵虚爵,政二爷爷身上的官职还是曾叔祖父临死前求来的。也有十年的时间了,但却还只是个主事,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至于底下的,也就珠大叔叔看着也还好。其他的,也都是那样。他哪里就比我们府里强了?”贾蓉冷声说道。
论到人丁兴旺,他荣国府是比宁国府一脉单传要强上一些。但是如果说其他的,他还不如宁国府。最起码宁国府还出了个贾敬,虽然只做到五品官职便致仕入道。但他身上却还是有着正经的进士功名。
荣国府呢?贾赦贾政,嫡亲兄弟两个,老大贾赦是个不堪的,身上一等将军的爵位也是虚爵,没有任何的实权,人更是比之贾珍都不如。至于老二贾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也主事的官职,也是贾代善临死的时候为他求来的。往下数,也就贾珠还能拿得出手,其他的,贪花的贪花,好色的好色,虚伪的虚伪,无能的无能,也只比贾珍略强上那么一点罢了。
贾珍听了贾蓉这话,前后一思索,那真是那么一回事。
“退一万步讲,便是我们宁国府不如他荣国府,但咱们府里的私事,哪里就轮得到他们来管?再者,您又不是没有看到,这赖二一家,管了府里也就才十年的时间,但贪墨的东西却有七八万两。哼……这样的奴才一家子打杀了我都嫌是便宜的。”贾蓉说着话的时候满脸的戾气,眼漏凶光。
贾珍看着贾蓉那充满戾气的小脸,小心肝就是一抖。他才不会怕儿子呢。良久,才顿了顿,开口问道:“那……蓉儿,你想怎么做?”
“今后和荣国府保持距离。”贾蓉毫不犹豫的回答说道。要不是他现在年纪太小,手头上的实力也太弱,她简直是想和荣国府直接分宗的。抬头看向贾珍,接着说:“父亲,我答应您,只要荣国府那边不主动的找儿子的麻烦,我这里绝对不会多做什么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儿子还是知道分寸的。”
贾珍得了贾蓉这话,心头便放松了起来,说:“有你这话,我倒也放心了。”而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了一句,“至于咱们府里,你想整顿也好,想折腾也好,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都由你做主。毕竟你是我的嫡长子,日后这府里还是要靠你撑起来的。”虽然这么说有一些荒唐的,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将来宁国府会在儿子的手中发扬光大。
贾蓉听到贾珍这话,眼眸倒是亮了亮。
虽说现在宁国府的权利,大部分也都在他的手中的,但名义上,当家做主的还是贾珍这个当家老爷。如今有了他这一句话,他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便不用刻意去寻什么借口了,会更加光明正大的。
就在贾蓉和贾珍在品墨轩里交谈的时候,那边荣国府里也是讨论的热络。
其原因也很是简单的,先前贾蓉把贾母气的不轻,吃了清心丸,好半天的时间才缓过神来。离开的时候,又把赖大媳妇给打了,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让荣国府的里的奴才,不得不感叹,东府蓉哥儿的暴戾的名头果然不是虚传的。
不止气了老祖宗,还敢在老祖宗的院子里打人,而且打的那个人还是赖妈妈。这蓉哥儿和赖管家本来就有杀弟之仇,如今更是怕要不死不休了。
贾母听了丫头的禀告,本来才缓下来一些的火气,此时自然又更上一层,全身都有些发颤,语气更是怒火又厌恶,厉声道:“这个蓉哥儿简直是无法无天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暴戾,来日还不定要长成什么祸害?都不知道我们贾家造了什么孽?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孽孙!”转头看向贾赦,说:“老大,你得了空闲的时间,一定要和珍哥儿好好的说说,让他好生的管教管教贾蓉。”
我倒是觉得蓉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看着脾气有些不大好,不过却是个实话实说的好孩子。当然了,贾赦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看着怒火冲天的贾母,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点头应答道:“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的和珍哥儿说说的。”不过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却浑然都没有放到心里的。今日叫蓉哥儿过来的时候,珍哥儿又不是不在的。看他的样子,哪里是能管得住蓉哥儿的?
“大哥,一定要告诉珍哥儿,让他好好的管教蓉哥儿,简直太不像话了。”贾政也摆着脸说道。
王夫人也接口说道:“谁说不是呢。蓉哥儿这性子,可是要好好的改改的。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了还不知道还如何呢。”
邢夫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眸里却闪过一丝的不屑。不就是蓉哥儿说出了实话,所以你们才这么的生气的吗?
春去秋又来。
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贾蓉十岁了。
在这两年里,贾蓉已经完全的把自己的宁国府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就是在贾氏一族的宗族里,也已经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当然了,贾氏宗族之所以能有她说话的地儿,追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在去年的时候,她便以九岁稚龄成了生员的缘故。
当朝建立也已经有将近百年的时间,时局早已经稳定下来,当今朝堂重文轻武,导致文人的地位高于武将。就是以武起家的宁国府和荣国府,在贾敬的那一代,便都开始弃武从文。就如同贾珠一般,因去岁的时候,过了乡试,身上有举人的功名,所以备受宗族里的看重,说上一句话,就是贾珍这个做族长的,也要好好的思量思量。
贾政更是抬头挺胸的,不知道有多自豪。贾珠成了举人,贾母甚至还大摆几桌宴席庆祝。王夫人也因贾珠这个举人儿子,在府里的地位大涨,把那邢夫人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所以当贾蓉年纪小小,就成了生员,这妥妥的就是少年英才。虽然九岁的生员在当朝并不少见,但放到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里就不多见了。
再加上贾蓉是嫡长房的嫡长子,是以,在成了生员之后,贾蓉的年纪虽然还小,但在宗族里却也有了一定的地位了。
而何明也因为此事,得了贾珍一百两银子的谢礼。看得贾蓉只心疼不已!在心底嘀咕贾珍真是太败家了。
她成了生员,这其中固然是有何明的功劳的。但更多的却是她自己的努力,毕竟何明之所以会应答下教导自己的差事,也是因为囊中羞涩的缘故。如今有了贾珍所给的这一百两银子,明年则又是科举之年,他必定是要辞去老师之位,埋头苦读的。
果然不出贾蓉所料。在今年开春的时候,何明便提出要苦读,辞去西席之位。
贾珍苦留了几句,留不住,便也不再留。又封了六十两的银子与他。
何明走了。
贾蓉不愿意去家学那里,便只得又给冯舅舅去了信儿,让他再寻个老师回来。
收了剑势,贾蓉吐出一口浊气来,立刻便有一个面容生的有些妍丽的男孩儿跑了过来,巴巴的递了帕子,脸上还带着谄媚之意,“大哥哥,擦擦额头的汗吧。”见贾蓉接过帕子后,又忙说道:“刚才大哥哥的剑法,真真的精妙,不知道我何时能够如此的厉害。”
贾蓉侧头看着他,语气稍显有些冷淡的说道:“只要勤加练习便是。”
眼前这个男孩儿乃是贾珍在一年前所收养的养子。说起来他也算是宁国府里的正派玄孙了。他乃是贾敷一脉。曾祖父贾代化生有两子,长子贾敷,次子贾敬。这贾敷长至八、九岁便因病夭折。这宁国府才由贾敬袭了爵位。后来贾代化去世之前,深念长子聪慧,便特意的交待贾敬,将来生了儿子,要过继一个给贾敷。只是贾敬子嗣也单薄,只生有贾珍一个,到年老方又得了一女。无法之下,贾敬便从贾代化的庶弟的儿子中,选了个孩子,过继到贾敷膝下充作儿子。这便是贾蔷的父亲。
后来成了亲,生了贾蔷,只是这贾蔷的父亲身子也不大好,贾蔷还不足七岁,便夫妻双双的过世。贾珍怜惜贾蔷年幼失父母,便在去岁的时候,把他接来宁国府里抚养。
这贾蔷来了宁国府后,贾珍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不管,更何况他一个养子。不过因贾蓉对这个漂亮的弟弟颇有些好感,加上她日后要彻底的整改贾家的话,必定是要帮手的。荣国府那边是不用想了。两年前就已经闹掰了。这贾蔷可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所以便让知文把贾蔷的院子,安排到了她所住的清晖园隔壁的文渊阁。
读书练武,都带着他一起。
因此,两个人的关系很是不错。
“如今我跟着大哥哥也练了有一年多,但一套最基本的咏春拳都打不好。连小姑姑都不如。可见我是没有练武的天分的。”想到他如今连方五岁的贾瑛都打不过,贾蔷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些沮丧。
“行了,勤能补拙。小姑姑学的时间比你长,你打不过,也是自然的。”贾蓉虽然口说安慰的,但心里却又是一番的想法。
他曾经摸过贾蔷的骨骼,有些羸弱,在武道上有限。所以他便让贾蔷跟着贾瑛一起,学习一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基本拳法。不过贾蔷在武道上的废柴更在他的意料之外,学了一年多,居然连五岁的贾瑛都打不过。有所失便有所得,贾蔷虽然于武道上没有多少天分,然,他的心智超群,念书的天赋极好。念书只半年的时间,便已经把四书五经并那《资治通鉴》等物,已经学完。
到底是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了贾蓉安慰的话,便也恢复过来,握拳说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绝对不会给大哥哥丢脸的。”
“那就好好练习吧。”贾蓉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实在说不出打击的话,只是又如是的嘱咐了一声说道。
“是。”
这时,知文笑着走了过来,福身行礼,说道:“大爷,二爷,冯老爷为大爷和二爷所新请的先生已经来了。现如今正在前厅里和老爷说着话。老爷让使人过来,请大爷和二爷过去。”
贾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