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过年
萧国公府得了圣旨，元宵节萧皇后携南阳公主归宁省亲。在京都一时风光无两。
萧国公--萧护，位列南昌国三公之首，本朝一品元老。萧氏家族本就是百年世族，即便是在南昌立国之前，也是影响一方的世家大族。后萧家家主跟随先帝创业立国，更成为本朝第一勋贵世家。
及至本朝，萧护又再一次站队慕容赫，毒杀先帝夺位，萧家嫡女又是当朝皇后，并诞下嫡长公主和皇太子。民间早有传闻，慕容赫是朝堂上的天子，而萧护则是民间的皇帝。
而此次皇后携嫡长公主省亲，萧国公府更是极尽重视。
自得了圣旨之日起，萧国公府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从接旨之日算起，到元宵节，满打满算也不足两月。要筹备的事情，却十分的繁杂。
萧家主母、萧皇后的生母薛氏，带着儿媳，萧皇后兄长的正房顾氏，日日忙乱。直至正月，连除夕都没得歇着，这才算事事完备：重新修葺了西南处的两处院子，给皇后和南阳公主暂住；各处的古董文玩，皆陈设齐备；又采买了仙鹤、孔雀等鸟雀，以及鹿、兔等放在园中各处饲养；从人牙处新采买的二十四个丫头，也都教习完毕；担心公主觉得无趣，不仅演练了二十出杂戏，还立起了鳌山……
宫里这边，年节将至，六部的年终汇报也都忙碌起来。
户部侍郎呈上了年初启动的“大索貌阅”的折子。慕容翎看着这“大索貌阅”有些像现代的户口普查，便跟着瞧了瞧。
折子上仔细统计了京都和全国各城邑的户数。
“这几处的数，差距为何如此之大？”慕容赫问。
户部侍郎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尽量小心翼翼的措辞，回答道：“回禀陛下，这几处是因为大部分民户都记在当地豪族，属当地豪族私产，没有计入户籍中。”
“嗯？”慕容赫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脸上一贯敲不出来喜怒。但底下跪着的户部侍郎只觉得冷汗已经浸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裳，十分难受，强撑着恐惧，又继续说道：“这，这也算是历朝历代传来的规矩，先帝……”
话未说完，户部侍郎猛然住嘴，恨不得两个耳刮子呼死自己。
半晌，上头那位终于出声：“下去吧。”
户部侍郎像是死过去一回，又终于活过来，深深躬着身子，倒退着逃了出去。
慕容翎瞧着折子上的数字，以她浅薄的知识来说，能够有这个数量的人口，也应该算是盛世了。
但慕容赫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连自己都感受到了。
慕容翎也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个事。
这段时间，慕容翎跟着慕容赫，每日听政议事，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宫，有时候竟然生出有梦回前一世加班的恍惚感。
万万没想啊，上一世做社畜天天加班，现在做了公主，还是天天加班。什么命这是？
好容易等到除夕，工作狂慕容赫终于宣布放假，但因为慕容赫是工作狂，年节仅放三天假，其中还要包含除夕夜的宫宴。这和放假了还要出去应酬客户有什么区别？
慕容翎很不想去。但她作为天家成员，作为慕容赫立在百官世人面前的“美风仪，有志节”的人设，是万万不可以塌房的。
除夕宫宴设置在弘徽殿。慕容赫喜欢宴会热闹，这样重大节日的宫宴更是准备得十分宏大，邀请文武百官参与。除此之外，除夕夜还会将皇帝亲赐的年节礼物按品级送到百官府上，以示皇恩。
宫宴之上，皇帝皇后盛装出席，嫡长公主与皇太子分坐左右，百官无不称颂，帝后感情深。
皇太后则自称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就在自己宫里早早歇息了。
百官叩拜之后，慕容赫宣布宫宴开始。
恢弘宫廷礼乐奏响，慕容翎作为嫡长公主和皇太子慕容琮一起，率先向帝后叩拜、敬茶、敬酒，说事先拟好的吉祥话。接着就是百官繁复的叩拜、敬茶、敬酒等程序。
慕容翎感觉繁复的宫廷礼节无比漫长。
即便是进餐、欣赏歌舞，也是严格的跟着节奏进行，一切井然有序，若一曲节奏分明的古曲。
谁知，这古曲却崩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第三道菜上上来的时候，离慕容赫不远的小几上传来一声“呕”。
声音不大，却足够帝后以及妃嫔们听见，所有目光都看了过去。
小几上站起来一个容颜十分出众的女子，是慕容赫最近的新宠——宁嫔，虽没什么家世背景，却深受慕容赫的宠爱。
宁嫔身着一身水红色的袄子，衬得一张小脸无比娇俏，盈盈站起身来，说道：“陛下告罪，臣妾近日身子不适，失礼了。”
嘴上告着罪，姿态可一点没有惶恐的意思，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娇憨。
宁嫔身边的宫女口快的说道：“娘娘近日总是不爱吃东西，还总是喜酸。”
“不得无礼。”宁嫔不轻不重的喝斥了一声。
慕容赫轻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萧皇后却说道：“大殿之上，怎可无视礼法！来人，带宁嫔下去反省，禁足一月。”
宁嫔听见这话，惊慌快速爬上精致的脸颊，试图向慕容赫求救：“陛下……”
慕容赫却已经将目光重新转向歌舞，并不再理会。
很快就有力气大的太监将人带了出去，宁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外。
宁嫔事件彷佛是一个小小的水花，很快就平静下来，除夕宫宴依旧按着既定的仪式进行着。
好不容易等到宫宴结束，慕容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回到仪鸾殿。
今日慕容赫也歇在仪鸾殿，萧皇后便陪着先回了寝殿。
慕容翎让小厨房做了一点热气腾腾的汤圆，和慕容琮一起吃了，才各自去休息。
初一一大早，慕容赫便去了大明殿，祭祀天地，接受百官朝拜。
萧皇后则带着慕容琮和慕容翎一起去了积善堂，给皇太后拜年。
禀告之后，太后身边的锦姑姑引着三人进了积善堂的正殿。
进了正殿，却发现有人来得比他们还早。
竟是昨夜被罚禁足的宁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