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来的地方一定是万古盛世
皇城大内。
弘晖殿内,温香暖玉,慕容赫搂着新封的美人,睡得正熟。
殿外,太监轻轻击掌,意味着已经寅时,提醒皇帝该起床梳洗上早朝了。
不得不说,慕容赫在做皇帝这方面是十分勤劳的,甚至是工作狂的。登基以来,除了年节三日,每日必然是寅时准时起身上朝。
美人温顺柔美,正低头伺候他更衣。
一个小太监从外间进来,躬身禀报:“禀陛下,南阳公主说今日告假不上早朝。”
慕容赫听后,脸上平淡无波:“下去吧。”
自慕容翎搬去公主府已经月余,上朝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梳洗完毕,又留在弘晖殿用了早膳,美人站在一旁尽心布菜伺候着。
临走时,慕容赫依依不舍的握着美人的手,温声说道:“朕走了啊,晚上再来看你。”
美人含羞,低头恭送。
慕容赫登上轿辇,一行人便向大业殿而去。
这几年大昌国国力和财力蒸蒸日上,又北向降服了几个小国,人口和疆土都在不断扩大。
更重要的是,各地农民不再依附豪族,逃避税收,反而开始主动向朝廷交税,因此,这几年的朝廷税收比前朝高了几倍。在慕容赫的统治下,这是一个盛世的王朝。
慕容赫想起几年前,他还在为农民依附地方豪族、朝廷税收减少的事头疼。
虽然萧家案之后,四大家族都已失势,但地方豪族盘根错节,又远离京都,派去的官员,都碰上软钉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决,十分的棘手。
而朝廷也不敢对各地方豪族下死手,每个豪族在当地都十分有民望和影响力,被逼急了很容易激起民变。而慕容赫连续几年都在对外征兵,内部的稳定更重要。
接连商讨了几月都没有结果,慕容赫气到把尚书省一众官员强制关在文思殿,下令不想出法子一律不准回府。
慕容翎一直跟着他听政,听了几个月的居然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既然是农民们主动依附豪族,不愿意把税交给朝廷,那就让他们主动把税交给朝廷,这样既不用得罪豪门,也可以增加朝廷税赋。”
“豪族在当地势力大,农民主动依附,要如何让他们主动把税收交给朝廷?”慕容翎赫是一脸看白痴的眼神,感觉慕容翎说的比“关键的问题,在于问题的关键”还离谱。
“农民依附豪族不也每年要交租子给东家吗?”慕容翎不在意的说:“虽说,朝廷也明文规定了每户缴纳的标准,但可惜的是,各级官员们层层盘剥,最后农民交的税赋比给豪族的租子更多。是你,你交给谁?”
慕容翎扔给了慕容赫一个“明白了吧?”的眼神。
只有他们二人在的时候,慕容翎既不像一个孩子,更不像一个臣子。她好像从来不忌惮他帝王的身份,也越来越不怕他。可有时候,慕容赫会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在这个帝国的高处,不会觉得太 冷。
慕容赫低头想了一会,兴奋的说:“所以,只要朝廷年初派人把每户的家庭情况、该收多少税,统一记录在案,到年底再按记录征收,这样农民自然无法逃税。并且,各层官员也没机会盘剥。”
“还要再加一条。”慕容翎听后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道:“在定税额的时候,需按家庭情况分为上、中、下三等,上户多缴,下户少缴。”
听见这个提议,慕容赫眼睛里闪过惊喜,这样的设定,可以保证朝廷的税收更低,由此让农民便能自愿向朝廷交税,而不再依附豪族。
此后几年,大昌靠着这个新策,再配合减轻赋役的政策,逐渐累积起财力,短短数年,便已实现盛世之景。
这样一针见血的提议,是一个孩子能想出来的吗?即便是朝中忠臣殚精竭虑数月,也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借尸还魂的是成年人,那这人,应该堪比当代大儒隐士吧!
如此一想,慕容赫对慕容翎来的世界更好奇了。慕容翎对他说过,她来的那个世界没有皇帝,自己在那个世界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再问,便三缄其口,不再说话。
但这只字片语却令慕容赫更加向往,只猜测,她来的那个地方,一定是一个万古盛世。那样一个万古盛世,有可能在自己手上实现吗?
此刻,慕容赫正将目光放向位于大昌南方边陲的高丽国。因为地理关系,高丽国常年在大昌边境抢夺滋扰,大昌自建国以来便一直想征服高丽,却因种种原因没能成行。如今四夷归顺,国力昌盛,正是收拾高丽的机会。
由此,早朝上,慕容赫向大臣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并交由兵部、户部、工部商议。众臣虽然心中讶然,但终究是没人敢在朝堂上直接反对。毕竟上一次反对慕容赫的人,坟头草已经几米了。
慕容翎最近真的是醉生梦死。
不住在宫里,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不就是做骄奢淫逸的嫡长公主吗?这个角色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赫到公主府的时候,慕容翎正摆了几桌宴请京都名流,京都城最红的歌妓正在唱曲儿。慕容翎这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
慕容翎喝了些西域蒲桃酒,酒精度数不高,有些水果的香甜,正适合她。如今正微醺着,听着歌妓婉转的小曲儿。却发现满场突然安静下来,跟着便响起一片跪地高呼“万岁”,夹杂着一些杯碟摔碎的声音。
慕容翎睁眼一看,是慕容赫来了。
“父皇……”慕容翎赶紧起身,整了整衣冠,朝着慕容赫拜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慕容赫扫视了一圈,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里有了七八分数。
口气很缓和,“起吧,朕就是得空来看看,公主府住得可还好。你们继续。”
说着人往慕容翎的位置上一坐,示意场上的表演继续。
台上的伶人虽也见惯了贵人,但却从没见过天子,强压了紧张的心神,继续弹奏唱曲,但始终没有刚才的放松和意韵了。
慕容赫倒也不在意,曲着一条腿在榻上,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拍没一拍的打着拍子,端得是一派风流自在。
只是他倒是自在了,底下的人却都不自在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坐着,吃不敢吃,喝不敢喝。谁都知道,这位疯王的平和仁德都是面上的。
慕容翎的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下,捏了又捏,最终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转头就换上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样子:“哎呀,父皇,您这样,我朋友都放不开啦。”
慕容赫慵懒的抬起眼皮,说:“怎么?不想朕来?”
“要不,让他们先回去吧,都是些世家的小孩子,不懂规矩。”慕容翎软声细语的说。反正这几年来,刁蛮公主的人设在大昌国是路人皆知。除了自己恶心一点,别人都觉得正常。
“行吧,都回去吧,正好,朕有话跟你说。”慕容赫坐正了身子,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