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河上的烟火
待各位大人物们纷纷登船之后，随从队伍也跟着登船。
各家带的随从人数众多，队伍缓慢前行着。
慕容翎的腿还有些发软，宋埼玉担心他摔，一路殷勤且小心，总算是跟着队伍是登上了船。
运河中的船队竟然绵延了数十里，除了十艘新造的宝船，在河中安排有护卫引船，两岸上还安排有骑军一路跟随护卫。
在恢弘的音乐声中，整个船队总算是启航出发，向着大昌朝的南方、向着慕容翎的未知驶去。
慕容翎的“悬景”舟，与皇帝的龙舟、皇后的翔螭舟规格相同，都是四层规制，只是规模略小。
作为当朝最受宠和最骄奢的嫡长公主，慕容翎在人数上比照慕容赫的规格，除了日常伺候的规格，歌舞伎乐工厨工齐全，甚至让人打包了公主府的花草，全部搬上了船。
一整艘悬景舟，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十艘宝船中间分外醒目。
悬景的最上层，是嫡长公主的起居层，闲杂人等不能进。
宋埼玉的房间安排在第二层船尾，慕容翎在旁边也给自己留了一间，房间里临时改了暗门，直通二层公主寝殿。
“公主殿下向来不喜与人亲近，便只能委屈宋兄与我一同住这。”慕容翎说得很真诚。
“苏兄言重了！此次若无苏兄帮忙，在下也登不上这宝船。”宋埼玉受宠若惊。
按宋埼玉原本的计划，宝船工场失败之后，便想借工部侍郎三子顾景焕的路子，登上宝船。但不曾想，顾景焕不知为啥被禁足在府中，打那之后便不再见过。
如今能搭上苏翎这条线，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因此，宋埼玉说道：“只是如今登上南阳公主的船，好歹也要正式拜会一下公主才好。”
“小事、小事，有机会一定为宋兄引荐。只是今日登船，定也疲累。如今船已经启航，不如宋兄先休息，我们明日再一起欣赏沿途风景。”
“好，那就明日再见。”
两人告别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关上门，慕容翎便带着琉璃，通过暗门回到公主寝殿。
寝殿中，璎珞仍然穿着厚重的礼服，见慕容翎回来，便上前行礼。
“去换了吧，也难为你穿着这个了。”慕容翎一面说着，一面往软床上靠，“都出去吧。”
“是。”两人默默退了出去，悄悄关上了房门，两人心里都觉得有些诧异，却又不敢多话。
慕容翎斜躺在软床上，脑子里不停回响着那两个孩子的哭声，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头一股恶气和委屈发不出来。
但琉璃和璎珞始终不放心，便小心守在门口。不一会儿便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一阵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瓷器仅是皇室才能用得上的，但慕容翎一个月都能砸坏几套。
两人对望一眼，虽然见怪不怪，但却不知道公主在发什么脾气。一直等到里面声音安静了，才悄悄推门进去。
进去之后，便见慕容赫已经倒在软床上睡了过去，脸上竟然挂着泪痕。
两人也不敢多话，只熟练地收拾了地上的花瓶茶杯碎片，又轻悄悄的退了出去。
慕容翎一直睡到了下午，连午膳都没有吃。半梦半醒的时候，正好迷迷糊糊听见琉璃的声音：“王公公，公主正睡着呢。”
“这……陛下有口谕……”是慕容赫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
琉璃又想说什么，只听慕容翎在房里说了一句：“请王公公进来吧。”
门打开，王公公躬着身走进房间，
细声细气的说道：“禀嫡长公主殿下，陛下有口谕，今儿晚膳请公主及各位大臣到龙舟赴宴。”
慕容赫坐在纱帐里，背对着王公公说了一句：“知道了。”
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送走王公公，琉璃见慕容翎没有用午膳，便端上几碟清淡小菜和白粥。慕容翎吃了两口，觉得没啥胃口，便让璎珞更衣梳妆。
公主礼服复杂且繁琐，慕容翎坐了两个时辰，才装扮完毕，坐着熏香。
“璎珞，你留下，把人盯紧。”
“是。”璎珞拱手答应。璎珞性子稳重，交过去的事一向办得妥帖。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公主，接引船来了。”
十艘宝船在运河上航行，彼此之间不仅能相连，也安排有不同的小船在宝船之间穿梭传信、接送。
来接慕容翎的这艘虽说也是小船，但其实也是跟宝船规模相比较小，实际上也是双层的规格，容纳慕容翎带过去的仆从，也绰绰有余。
小船等在慕容翎的“悬景”旁，慕容翎带着一行人登船。
宋埼玉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有些声响，便开门去看。
谁想，刚打开门，便被侍卫拦住，“嫡长公主出行，闲杂人等回避。”
宋埼玉看了一眼如铁塔一般杵在门外的侍卫，悄悄伸长脖子向船头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船头方向，两行人排列整齐，正是公主的仪仗队。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在众人的拥簇下，登上了停在悬景舟旁的一艘双层船，远远的看不清楚人脸，想来是公主要去其他船上。
待到人都下了船，侍卫也撤离，宋埼玉想了想，走到旁边房间。正欲敲门，却听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腰肢绵软，眼如春水的姑娘。
宋埼玉一时愣住：这……
璎珞将身子轻轻倚在门上，抬眼轻笑一声，说道：“宋公子，我家公子说了，今夜就不陪着公子了。公子早些歇息吧。”
说完，一双眼媚眼如丝抛过来，随后啪一声关上了门。
宋埼玉略微停顿，轻轻将耳朵贴近门上，只听房间面隐隐传来女子柔媚的轻笑声。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慕容翎的是最后一个登上龙舟的。
龙舟是十艘宝船里最大的，现在整个甲板上是一场异常盛大的宴会。
皇帝和皇后在上首，两旁是大臣和家眷，中间正歌舞升平。
天色已经暗下来，但龙舟和后面的宝船上都点燃了灯火，十艘宝船首尾相连，如一条腾跃在水面的火龙。
慕容赫见她上船，便向她招手，紧挨着龙椅的下首处，早已准备了座儿。
慕容翎落座后，旁边伺候的宫女便将酒菜逐一端上桌。虽然行舟水上，菜色水准依然和在宫里一样，只是多了些现捞的河鲜，味道倒是十分鲜甜。
这样的宴会上，多是歌功颂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慕容翎作为皇室嫡长公主，露出标准的微笑，配合着大家的奉承。
“嘭！”一朵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炸开。
慕容翎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一朵艳丽的烟花。
慕容赫向皇后伸出手，牵着皇后走向船头。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天空中绽开……
遥远得如同一场幻梦。
帝后伉俪的身影，在烟花下如此美满。
慕容翎也忍不住向船舷靠去，龙舟高昂的船头之外，是寂静无边的黑色，看不清前方，却见船上的灯火一点一点破开夜色。书里不曾描写过的情节，正这样展开。
正当众人都在抬头看烟花时，慕容翎余光瞧见旁边的慕容赫似乎突然侧了一下身子，几乎同时，响起“叮”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没入了木头，整个龙舟上便混乱起来。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