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原来这就是莫须有
贺福等三人听闻此言,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等在外面的几人也悄悄惊讶的私语起来。
贺福抢先扑了上去,着急的围着那只斛仔细查看,发现这只斛外形虽说差不多,但却比今日拿到贺家村收税的那只小了许多,便着急的说道:“大人,这不是今日收税的那只斛!”
贺大志气定神闲的说道:“胡说,今日拿的就是这只!同去的几位衙门官差都见着的。”
贺福着急:“你今日拿的那只,至少大了两斗!”
贺大志眼一瞪,威胁道:“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可是南抚县乡正,是朝廷命官! 诬告朝廷命官,你有几个脑袋?”
贺福一急,更是说不出来话。事实明摆在眼前,却无法证明。只得望向慕容翎,慕容翎示意他没事。然后看了看放在公堂上的斛,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这斛可否让草民一看?”
听到慕容翎的话,李易州心里不知怎地升起几分警惕。
他自然知道这斛肯定不是拿去收税那个,但所有的斛都长得差不多,若贺大志一口咬定就是那个斛,谁也不能证明这个斛不是贺家村那个斛。
李易州略有些踌躇,不知慕容翎肚里打的什么主意。却发现慕容翎一双眼竟然带着“你敢不敢”的挑衅意味。竟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正当的理由拒绝,于是只得点头答应。
慕容翎这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斛面前,转了一圈,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便十分肯定的说道:“这斛是标准度量的斛,但却不是今日在贺家村征税的斛。”
话音刚落,心虚的贺大志便迅速看了手下一眼。那手下一脸茫然,他十分肯定虽然两只斛大小不同,但在外观上是一样的。那么这小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难道是使的诈?如此一想,那手下便回了贺大志一个肯定的眼神。
得了肯定,贺大志便也站起身,走到斛旁边瞧了瞧,只见那只斛确实和今日的斛十分相像。这才十分肯定的对李易州说道:“回大人,这的确是属下今日带去贺家村收税的斛。”
李易州却沉吟着没出声。
“你又不曾细看,怎知这只斛不是收税的那只斛?”贺大志转身向慕容翎问道。
慕容翎冷哼一声,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了一眼贺大志。
随后走到斛的面前,伸手在斛底一抹。再拿出来的时候,指腹上竟然沾上了白色的粉末。慕容翎将手指递到贺大志面前。贺大志看了一眼,却仍旧是一脸茫然。
见贺大志居然还不明白,慕容翎耐着性子问道:
“请问贺大人,今日到贺家村征税,贺家村人交的什么?”
贺大志一脸不明所以,回答:
“自然是征收的朝廷后年的赋税。”
慕容翎听后,点点头,慢悠悠的对着公堂上的人说道:
“想必各位大人也知道,贺家村今年年初已经提前交了明年的赋税。而今年入夏之后,直到现在,整个南抚县滴雨未下,收成已经受到了影响。现在家家户户都已经没有了余粮,自己吃的都是粗糠、野菜。能交出来的,也只有些粗粮。”
说着,慕容翎将沾着白色粉末的手指递向李易州,继续说道:“可这只斛里残留的竟然是白面,贺家村哪来的这白面!”
李易州看过去,只见纤细的手指指腹上,果然是细白面。而旁边的文书,也机灵的立即上前查看,只见那只斛的底部和侧面,都有少量的白面残留,立即回头对着李易州点了点头。
李易州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对慕容翎却是多了几分探究和警惕。
此时的贺大志,脑门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冷汗。扑通一声跪下,看着李易州,喊了一声:“大人!小的着实冤枉……属下办事不力……”
随后,又回头冲着手下吼道:“你怎么办事的?还不快去拿!”
那手下见事情败露,心里慌得一批,赶紧答应着往外跑。
刚跑出公堂上,便从外面走来两人,手里拿着一只斛。
那手下一看,便心道:“完了!”
只见两人走进公堂,将手里的斛放到地上,说道:“这是乡正今日在贺家村收税用的斛。”
李易州眼神扫过贺大志,随后问道:“堂下何人?”
堂下二人跪下说道:“回大人,草民是贺家村贺山、贺明。”
贺山与贺明是两兄弟。在来县衙的路上,慕容翎便让二人去取贺大志的斛。县衙的工具都统一放置,有专人值守。两人冒了贺大志手下的名才将斛取来。
“这斛是从何处而来?”
“请大人治罪,这是草民从县衙工具房取来的。”贺山伏身说道。
李易州心知贺大志已经保不住了,沉吟片刻,说道:“传工具房值守。”
很快有衙役将工具房值守带了过来。
“今日工具房值守可是你?”李易州问道
“是。”
“今日可是这两人来拿过斛?”李易州指向贺山与贺明。
值守抬头看看贺山和贺明,说道:“是,今日他二人说奉了贺乡正的命令,着急取斛上公堂。属下、属下见他们都是贺家村的,便、便给他们了。”
值守知道这并不合规矩。但贺大志平日里对他们都还不错,因此一听见是奉了贺大志的命令,便直接给了。
贺大志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慕容翎。
“贺大志,现在你可还有话说?”李易州已经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道。
贺大志跪在堂上,慌乱的说道:“这……属下真冤枉……这女子不知是哪里来的,这都是诬告……”
“大胆!”李易州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辩驳!”
记录文书将公堂记录案卷呈给李易州,又暗地里使了个眼色。李易州心下一动,接过案卷看过去。只见最下面夹着一张纸条,果然写了几个字:“贺大志是河源郡郡长大外甥。”
李易州合上案卷,再次沉吟起来。
他这才想起贺大志为何眼熟。当日便是看中了他是河源郡郡长外甥这身份,给他了安排了乡正这一职。只是可惜,却没有因此攀上郡长这条线。
可是,虽然攀不上这条线,也不代表能随意处置郡长的外甥:万一追究起来,自己这顶乌纱帽便不保。
不大一会,李易州心里便有了计较,放下案卷,向慕容翎问道:“苏翎,你从哪里来?”
慕容翎冷不防听见这一问,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贺大志的一句话,还是给她挖了一个坑。
“禀大人,草民是贺家村村民王柱子家的远房亲戚,原是来寻亲,过几日便走。”慕容翎回道。
“你原籍是哪里?”李易州再次问道。
“草民原籍上虞郡大新县。”不得已,慕容翎只得说出来。
上虞郡大新县,距离抚南县约有半月路程,也是大昌朝的边境,距离京都最远的地方。这是慕容翎给自己留的退路,两年前,便用“苏翎”这个名字给自己上了户籍。
“大新县……”李易州沉吟道,随后公事公办的说道:“暂且将堂上两人都收监,等本官落实之后,再行定夺。”
收监?慕容翎没想到人证、物证齐全,自己这个原告竟然也要被收监。
“大人,为何要将草民收监?”慕容翎问道。
“近日,本县有高丽国奸细出现。你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本县,本官自然要落实清楚你到底是何人?因此,只能暂且将你收监。”李易州振振有词。
“你……”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莫须有!慕容翎满肚子的火,却又无处可发。终于在十几年之后,再一次体会到一个普通人在权势之下无力。
衙役迅速上前,给慕容翎套上了枷锁。正当李易州准备退堂时,慕容翎突然叫住了他:
“大人,可否借一步?草民有一句话想和大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