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点重重
尽管宿醉后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但慕容翎下意识仍觉得是慕容赫下的黑手。
“怎么回事?”慕容翎的声音有着宿醉后的沙哑。从一堆酒瓶子里爬起来,一手扯掉唇上的假胡须,找了个舒适一点的椅子坐下,揉着太阳穴。
宇文霁还乱七八糟的躺在酒瓶子里,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昨儿程大人去赴老友的寿宴,谁知竟一夜未归,今日卯时,有人报官才在城西一口井里发现了尸体。”带来消息的是小乙。
“死因?”
“刑部正在查。”
桌上有一杯隔夜的凉茶,慕容翎一口灌下去,干得冒火的喉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派人去刑部盯着,有消息立即来报。另外,与程良有交往的人的资料,以及这两日做过什么,今日之内要看到。”
抬脚正准备走,却发现宇文霁还没醒,又退回来说道:“找个人送他回去。”
程良为什么会死?
慕容翎坐在马车里,刚已经喝了解酒汤,但是头痛好像并没有减轻,反而更痛了。
慕容翎用力揉着太阳穴,目前看来最有动机的人应该是慕容赫,但这也确实太不像他的手笔了,慕容赫想让谁死,还需要搞暗杀?那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么!
但程良死了,对谁还有利呢?
慕容翎觉得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直跳。
马车匆匆从闹市中穿过,快到公主府时,慕容翎突然说道:“去宫里。”
“是。”驾车车夫答应了一声,麻利挥着鞭子熟练的转了弯,哒哒哒向皇宫驶去。
慕容赫难得清闲,在九州池旁架了一杆鱼竿,专心致志的守在一旁。
小太监通报之后,慕容赫头也未抬,轻轻一挥手,让左右都退了下去。
九州池旁,只剩二人。
“怎么,今儿早朝不上,现在跑来做什么?”慕容赫眼睛紧盯着鱼漂。
“程良死了。”
“知道,早上大理寺来报了。”慕容赫仍然关注着池子里,细如丝的鱼线垂进水面,纹丝不动。
慕容翎知不是他,只是想来当面确认一下,因此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呲……”慕容赫这才抬眼看向慕容翎,随即又皱起了眉:“怎么一身的酒味?”
慕容翎来得匆忙,倒是忘了要净身更衣,不过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整个朝堂也就她敢。
“程良死了对谁有好处呢?”慕容翎状似在思索,眼神却落在慕容赫的脸上,想从中窥见一丝端倪。
但慕容赫似乎专注在那小小的鱼漂上,并未思考过这些事。
“大理寺正在查,案子没落定,朕又不是神仙。”慕容赫懒懒的说,“兴许是劫财呢。”
礼部尚书程良,两年前舌战高丽使团数十人,闻名京都。谁人不知他秉性耿直,刚正不阿,两袖清风?
劫他的财?能劫到几个财?
见慕容翎不搭话,慕容赫终于站起身来,盯着慕容翎的眼睛说道:“人,不是我杀的。没必要。若你实在想知道结果,就去刑部守着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
慕容翎在身后喊道:“哎,给个牌子啊。”
按规矩,刑部独立办案,任何人不得干涉,何况涉及三品大员的命案。要去刑部,除非皇帝特许。
慕容赫头也没回。但不大一会儿,刘公公便送来了一只令牌。
“公主,陛下口谕,万不可干涉刑部办案。”王公公说道。
慕容翎收起令牌,说道:“本宫自然知道。”
刑部。
死的是朝廷三品大员,刑部尚书孙博文也不敢懈怠,亲自蹲守在刑部监督仵作验尸。
谁想等来了嫡长公主。
仆从来报的时候,孙博文感觉头皮都麻了,怎么就招了这位祖宗?
正着急要往外去迎,却见慕容翎已经跨步进了刑部大堂,说道:“大人不必在意,只是陛下关心此案,特让本宫来看看。”
打慕容赫的幌子,慕容翎向来是脸不红心不跳。
孙博文忙躬身将慕容翎迎到上座,同时敏锐的发觉此案恐怕不简单。死的是朝廷三品大员,却惊动到陛下和嫡长公主,怕是后面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牵连。
“禀公主,现在仵作正在验尸。”
“哦?”
孙博文连忙将此前整理的发现尸体的供词呈上。
“尸体是在城西柳巷口发现的。一个妇人早起去打水,横竖打不上来,这才发现里面有尸体,吓得报了官。刑部接了报案,派人去打捞,打捞上来才发现是程良程大人,下官不敢私自处理,立刻就报给了大理寺。”
趁着慕容翎翻看供词,孙博文在一旁热心做解说,观察着慕容翎的反应,小心翼翼的说道:“人,现在还在刑部关着,小的给您传唤过来?”
“不用,大人按您的章程办事,本宫就是关心关心。”慕容翎很快翻完了供词,随手放在一边。转而好奇的打量起刑部的摆设来。好像就真的只是来走个流程。
孙博文见这阵仗,心里更摸不着底了,这位公主可没什么好名声。正当孙博文不知所措时,便听见慕容翎状似无意的又发问了:“听闻,程大人昨夜是去赴宴了?赴的是谁的宴?”
一听这话,孙博文偷偷擦了擦冷汗,这真的是来走流程的?这明明是来审案的吧。
“是、是,程大人昨夜是去赴的内史侍郎王卿王大人的寿宴。”
“哦,本宫也就随口问问,别紧张。”慕容翎摆出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笑容,随后又说道:“本宫记得,这位王大人跟程大人是同年的哦?”
“是、是……程大人的人际关系简单,也就这位与这位王卿王大人略有些交往。”孙博文答道,生怕问到自己不知道的。
正在孙博文擦着额头冷汗时,刑部侍郎柳宜年带着仵作来复命了。
正要进门,便听见里面孙博文一声轻咳。柳宜年顿下脚步,见大堂主位上坐着本朝嫡长公主,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忙低头扯了扯仵作的袖子,低头进了大堂。
“下官柳宜年见过嫡长公主、见过苏大人。”进了大堂,柳宜年便跪了下去。
仵作自是不认识慕容翎,猛然听见这话,腿一软跟着跪了下去,颤着声音说道:“小的、小的是仵作刘旺,见过公主、见过大人……”
“免礼。本宫刚跟孙大人说过,不用在意本宫,一切按刑部的章程就是。”慕容翎随意的挥了挥手。
柳宜年却更紧张了,他不过是个从三品,只得抬头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孙博文的脸色。
孙博文点了点头,说道:“嫡长公主都发话了,你还不赶快将尸检结果呈上来?”
“是。”柳宜年将手中的案卷交给孙博文,回头又瞪了仵作一眼。
毕竟到了自己专业领域,仵作刘旺定了定心神,说道:
“禀公主、大人,小的对程大人的尸身做了详细检查,死因是溺水而亡。生前后脑勺遭受过重击。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另外,从尸体腐败程度、以及胃里食物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是昨夜子时左右。”
表面看去,死因很明显,就是被人偷袭后扔进了井里。
但疑点却众多。
“本宫记得,王大人住城北,程大人是住城东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