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年衣钵
陈轻舟一怔，赶紧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昔若却摇摇头，看着那巫医鬼婆，“我觉得这位老婆婆好可怜。”
“可……可怜？”陈轻舟错愕无语。
“嗯，”昔若点点头，“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这么久，大家还要追她杀她，现在一直守护的东西也守不住了，难道不可怜吗？”
陈轻舟想了想，确实有些可怜，只不过被巫医鬼婆的外表先入为主了，暗骂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孩通情达理。
陈轻舟赶紧向前一步，“巫医前辈，在下多有冒犯，请您不要见怪。”
巫医鬼婆微微摇头，算是回应。
陈轻舟沉吟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前辈所说的传承，到底指的是什么？”
巫医鬼婆眼中神采有了些许流转，“那是我们巫医一族的看家本事，可降妖、可炼丹、可杀人、可救命。”
“生杀予夺啊！”
陈轻舟一听这本事不小，动起了歪脑筋，“这本事丢了确实可惜，不知道能不能传给在下？前辈放心，在下绝不用来做伤天害理之事。”
道无涯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又不是半妖之身，甚至都不是南蛮的人，凑什么热闹？”
陈轻舟懒得理他，依旧真诚地看着巫医鬼婆。
巫医鬼婆临死之际听到这话，的确有些犹豫，“不是我不肯传你，只是巫医之术只传女子，你学了，怕是会发生些变化。”
“变化？陈轻舟奇道：“什么变化？”
巫医鬼婆看了看陈轻舟的下半身，“你不会愿意的。”
陈轻舟似乎明白了什么，咽了咽口水，又想起一事，“对了前辈，您刚才提到的弥金玉，似乎也是个宝贝，那个总能传给在下了吧？”
道无涯在一旁直摇头。
陈轻舟才不管那么多，为了赶紧增强实力，帮助人族守住龙城，瓜分首富才是第一位的，武学和法宝，那是越多越好！
巫医鬼婆却还是摇头，“那的确是宝贝，天下间也就那么一块儿了，但是十年前被千魔岭的家伙抢去了，现在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陈轻舟撇了撇嘴，说了半天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昔若犹豫了一会儿，“大哥哥，我想……我想跟这位婆婆学本事。”
陈轻舟一惊，赶紧蹲下身子，双手搂住昔若的肩膀，“学本事很苦的，你不怕吗？”
昔若摇了摇头，“我阿爸和族人都被蛇妖害死了，我恨死它们了，我要学本事，不然以后也保护不了阿妈。”
陈轻舟听她提起“阿妈”，心中一纠，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真相，但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昔若，你想好了？”
昔若皱着小眉头认真思考了三秒，坚定地点了点头，“大哥哥，你有要用生命守护的人，昔若也有。”
陈轻舟这几天确实在赶路时跟昔若简单说过一些自己的事，此时回想起来，更能感同身受，便转身对巫医鬼婆道：“前辈，虽然昔若愿意，但我有个条件，还希望您能答应。”
巫医鬼婆见传承有望，或许是回光返照，神色大为兴奋，急道：“你说、你说！”
陈轻舟严肃道：“自古传承，未必全对。晚辈只望您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真正传些济世救人的本事给昔若，而不是只为了保住一个虚名，而让她重蹈历代巫医的覆辙。”
听了这话，昔若仰望着陈轻舟，就像仰望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巫医鬼婆沉默了，这些事情她从未想过，一生除了躲避追杀便是寻找传人，至于要传些什么，自然是上一任传给自己的那些东西，尽管其中一些东西自己也不愿学，但是从未想过要去反抗，甚至都不知道还能说一个“不”字。
陈轻舟这几句话点醒了她，起码在死之前她认真思考了这件事。
“朝闻道，夕死可矣。”
巫医鬼婆神色肃穆，像是决定着什么，“临江仙圣人传下的这句话，我到现在才明白。你放心，那些害人害己的、阴森诡异的，我不会教给她。”
说完这话，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好，谢过前辈。”陈轻舟又道：“还有，昔若只是个普通孩子，不是什么半妖之身，那些过于晦涩难懂的也不必传了。”
巫医鬼婆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自己行将就木，能传几分都不一定了。
陈轻舟不再提条件了耽误时间了，他蹲下身子，替昔若拢了拢的额前的碎发，柔声道：“妹子，你真的考虑好了？”
昔若听了刚才的话更加坚定了信心，微笑着点点头。
陈轻舟道：“好，去和前辈学本事吧，别怕，大哥哥就在这儿等你。”
昔若“嗯”了一声，坚定地向巫医鬼婆走去。
巫医鬼婆兴奋无比，简直比自己能多活几年还高兴，她害怕吓着昔若，尽量保持着难看的微笑，希望这位徒弟能放松心情，快点儿学会本事。
陈轻舟虽然把昔若送了过去，但没有完全信任这位半妖巫医，始终警惕地守在旁边。
道无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陈轻舟走了过去，“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纯粹是想满足前辈临终的愿望。”
陈轻舟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道无涯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很是不爽，自己独闯天下十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但这次确实理亏，便在心里劝了自己一番，忍气吞声道：“好啦，这次算你想得周到，你说吧，这事儿怎么才能翻篇儿？”
陈轻舟盯着昔若的身影，还是不说话。
道无涯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对了，你不是着急学本事吗？我教你。”
陈轻舟有些震惊地缓缓转头，上下打量着道无涯，“你认真的？”
道无涯被他一问，好像提醒了什么，自己是天下第一降妖师，也是天下第一潇洒之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想去哪儿就不去哪儿，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不想干什么也没人能逼迫，这日子，多少人羡慕不来？为什么遇到陈轻舟这家伙短短几日，心中竟然有了羁绊，居然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了。
陈轻舟见他沉默，鄙视道：“别假惺惺的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