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旭日东升携五彩西沉晓月饰流云
从椒房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刘凌的心情反而比以往轻松了许多。很多事情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她终于释怀了。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又何必强求呢？
当王姪告诉她，历史从来没有被改变，她就已经明白，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了。
汉武帝注定与自己无缘。她还纠结什么呢，或者自己可以像皇太后说的那样默默的守护他，这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
她正在叹息着命运的神奇，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她身后。
直到那人被月光拉长的身影与她的重叠，她才猛然发现。
她笑了，看来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转过身勇敢的面对那个人。
汉武帝正满含深情的看着她，那眼底的爱意似乎就要把她吞噬。
刘彻叹息一声把她拉入怀里。一低头，吻上她柔软香甜的红唇。那样疯狂，那样热情，似乎要化成一团火，与她一起燃烧。
良久，他才抬起头，抚着她有些红肿的嘴唇，柔声道:“你这个小妖精。你这个折磨人的小狐狸。你知道朕有多想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一别就是三年？”
刘凌泪眼婆娑，水汪汪的眼睛在月光下如闪烁的宝石。
刘彻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一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刘凌含泪笑道:“陛下陪臣女走走吧。来长安城很多次了，都没有好好看看。”
刘彻点点头，立刻吩咐郭舍去准备。
很快，刘彻就带着刘凌出了宫，两个人骑着马走在了长安大街上。
因为国丧的缘故，街上的店铺差不多都已经关门。只有几家酒楼还在营业。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就连一向繁华喧闹的欢场之地都关门歇业了。街上一片寂静，偶尔一两声狗吠。
刘凌还是逛的津津有味。她笑着拉着刘彻进了一家酒楼道:“凌儿还未用晚膳呢，陛下陪凌儿喝一杯吧。”
刘彻自然是应允了，两个人走进酒楼，柜台前老板正低着头算账，旁边一伙计坐在一个空桌边正托着腮打盹。
见有客到了，老板拿起手里的算盘就往伙计的脑袋上招呼。
那伙计吃痛，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看到刘彻二人忙摸着头往里让。
伙计道:“请问客官是两位还是？”
刘彻笑道:“伙计，甭管几位，把你们的拿手菜都上一份。”
那伙计一愣，老板看到来的是大客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忙走过来道:“客官请坐，菜马上就到。”
又照那伙计屁股上给了一巴掌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厨房安排？”
那伙计吆喝一声道:“得咧！”飞快的往后厨去了。
刘彻与刘凌相视一笑。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两人也不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刘彻一会给刘凌夹菜，一会给她倒酒，十分殷勤。
刘凌忍不住笑道:“陈娇若知道您是这样伺候凌儿，怕不要把嘴给气歪了？”
她这一笑，把下午在陈娇那里受的气都释放了出来。
刘彻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冷冷道:“她如今越来越猖狂了。心量狭窄，阴狠毒辣，怎配为一国之母。若不是忌惮窦氏一门。朕，真恨不得……”
刘凌“嘘”伸手指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刘彻叹了口气，压下心头怒火。低声道:“幸亏你没事，不然朕宁可得罪太皇太后也绝不会放过她！”
刘凌笑道:“好啦好啦，您看凌儿不是好好的？再说，还不定吃亏的是谁呢。”
刘彻笑道:“你这个小鬼头。”
刘凌笑道:“您忘了，我可是比您大着一岁呢。”
刘彻无可奈何的笑了，又帮她夹了一些菜道:“快吃吧！我一会带你去城楼上看看。”
刘凌笑着答应。不一会酒足饭饱。刘凌夸张的笑道:“都是您不停的夹菜，凌儿肚子都要撑破了！”
刘彻笑着付了钱，拉起刘凌道:“正好爬爬楼消食。”
两个人走出酒楼上了马。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口，刘彻下了马，拉着刘凌上了城门楼子。
城门楼很高，高到整个长安城都一览无余。
刘彻豪气干云的指着下面道:“凌儿，你看！这是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朕曾发下重誓！一定要把匈奴人赶出我大汉边境。为大汉建造一个没有战争的未来！”
他满含深情的看着刘凌道:“朕以此天下为聘，娶凌儿为妻，凌儿可愿意？”
刘凌万分感动，心里说一万次愿意。但是……
她靠进刘彻怀里，十分认真的道:“陛下，臣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刘彻怔住了，即使他对刘凌情深似海，也无法为刘凌舍弃一切。
”陈娇也好，其他妃子也罢，她们只不过是为了我成就霸业的棋子，我刘彻心里，这辈子只有凌儿一人。”刘彻想极力挽回，但说出的话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刘凌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在皇权的诱惑下，刘彻已经变得让她感到害怕了。她知道，现在的他绝不可能为她做到那一步。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已经变得更加理智成熟。他是大汉的天子。在他的世界里，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凌没有拆穿他，想起自己答应了王姪的请求。反而安慰道:“陛下，凌儿知道您现在有太多的顾忌！但是，臣女愿意等。臣女就等到陛下平定了四方，独立了皇权，不再依靠氏族的力量时候。等到陛下愿意为了臣女解散后宫的那一天。臣女发誓，终身只有陛下一人。陛下愿意接受臣女的这个约定吗？”
刘彻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仿佛心脏被人摘除了一般。痛彻心扉。
他紧紧的抱住她。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消失。那一瞬间，泪水却涌入了眼眶。他突然明白，他和她已经缘尽于此！
刘凌脸色苍白，决绝的无视他眼中的痛苦，乞求，还有不舍。她含泪笑道:“凌儿等着您！”
说完她独自跑下城楼，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远远的传来她哀怨的歌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来自清·纳兰容若《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刘彻傻傻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仿佛石化了一般。
汉景帝葬礼结束之后。刘彻正式临朝听政。
军事基地已经初具规模。也培养出第一批军事人才。刘彻迫切的想要见证自己的成果。也迫切的希望完成汉景帝的遗愿。那就是进攻匈奴。
但是，兵符，象征兵权的物品，却掌握在窦太后手中，这进一步限制了汉武帝的军事行动。汉武帝曾试图调兵，但因为兵符不在自己手中，而不得不放弃。
即使汉武帝多次在朝堂上提议也无济于事。窦太后信奉黄老之术。强调无为而治，即通过减少政府干预，让社会自然发展。在这样的制度下，有利于百姓休养生息。
不仅是窦太后，几乎所有的臣子包括百姓都是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宁愿对侵略者卑躬屈膝，宁愿放弃帝国尊严，宁愿用女子和亲换取短暂的太平，也不愿意打破这种安逸的局面。
刘彻的热情被一次次的浇灭。他心灰意冷，终日郁郁寡欢。
这一天刘彻无精打采过去的给王姪请安。
王姪见他精神颓废，自然是心痛，但是窦氏一门权势滔天。她只有劝慰自己的儿子，于是自己亲手做了他爱吃的菜留他一起晚膳。
刘彻心情不好，喝多了两杯，就说出了心里话。他问道:“母后，父皇曾鼓励儿臣剿灭匈奴，为何要把兵符交给皇祖母？”
王姪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道:“母后之前不理解，现在才明白先帝是何等的英明。”
王姪的回答让刘彻难以接受。他问道:“母后为何有此一说？”
王姪正色道:“你连你皇祖母都斗不过，又如何坐稳皇帝这个位置？你兄弟十四个。皇权未稳，你就要东征西讨。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败了呢。内有窦氏家族把控朝政，外有诸侯虎视眈眈。彻儿啊！你不要辜负你父皇一片苦心。如今虽然你皇祖母掌控朝政，但是，她一心为了大汉。只要你不忤逆她，她会协助你坐稳皇帝的宝座。再等几年，你皇祖母已经老了。再等几年，等你再成熟稳重一点，等你真正能独挡一面的那一天。再去实现你的誓言！”
王姪的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把刘彻唤醒了。他伏在地上诚心诚意的道:“彻儿谢母后教诲！”
王姪欣慰的拉起刘彻。笑道:“一点点挫折就垂头丧气，让你师父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呢。”
刘彻汗颜道:“母后教训得是。师父去雁门关快一年了。彻儿真的十分想念他。”
王姪叹道:“你师父这辈子为了你殚精竭虑的。你可不能辜负他，不然母后也不饶你。”
刘彻忙躬身道:“诺。儿子记下了。”
于是，刘彻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态。不再提征讨匈奴的事情。每日早朝后，必向窦太后汇报朝堂之大事，并请教治国之道。窦太后十分欣慰。
刘彻也渐渐成熟起来。处理朝政变得得心应手。
窦太后也放心了，慢慢的退出了朝堂。让他独自理政。
这一日，刘彻在御书房看折子，公孙贺突然求见。
刘彻忙宣他进来。见到刘彻，公孙贺满面春光，笑道:“参见陛下！”
刘彻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什么事啊？高兴成这样？”
公孙贺兴奋道:“找到了。”
刘彻笑骂道“少废话。找到什么了？”
公孙贺道:“张骞。找到张骞了。”
刘彻冷冷道:“你还好意思笑？找个人找了几年？去去去，去外面领二十板子再进来回话！”
公孙贺脸色立刻就白了，伏地谢恩道:“诺。”起身就往御书房外走。还没出门就听到刘彻道:“公孙贺找到张骞，功过相抵。”
公孙贺大喜，又屁颠屁颠的回来。刘彻头也没抬，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公孙贺道:“陛下可能不知道，这人就在陛下您的眼皮子底下。他是您的侍从官。”
刘彻看了他一眼道:“朕问的是现在人在哪？”
公孙贺忙道:“微臣把他带来了，已在殿外等候。”
刘彻这才笑道:“宣。”
郭舍人立刻安排人去殿外宣张骞入内。
张骞不知道汉武帝为什么要召见他，
他也不怯场，进了御书房大大方方给汉武帝行礼道:“臣，张骞参见陛下！”
刘彻温和的道:“起来吧。”
张骞忙站起来。刘彻打量了张骞一眼，只见此人身材魁梧，五官端正，正气凛然。一看就是一表人才。
他心里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不温不火的问道:“朕问你，匈奴经常骚扰我大汉边境。作为我大汉男儿。你有什么想法？”
张骞豪迈的道:“陛下若给臣十万铁骑，臣就敢与匈奴决一死战。”
刘彻喝道:“好！不愧是我大汉好儿男。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朕不要你带兵打仗。朕要你出使西域。”
说着又拿出一张地图来。道:“朕，要你去伊犁河流域及伊塞克湖附近寻找大月国。匈奴冒顿单于大败月氏，后又杀大月国的王上，用他的头作为饮器。月氏与匈奴有不共戴天之仇。朕预与大月国联手。里应外合剿灭匈奴。此行路途艰险，你可愿前往？”
张骞跪下接旨道:“臣愿意出使西域。”
汉武帝大喜，立刻封张骞为大汉使臣。只是想不到他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而张骞的出使不仅开辟了中西交通的重要通道——丝绸之路，而且对促进东西方文化、经济交流起到了重要作用，被誉为“丝绸之路的开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