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琳琳感觉这个爷爷活得还挺潇洒, 忍不住在自家外婆耳边跟她说悄悄话，让她跟同龄人学一下，不要总是想着省钱。
“反正我爸妈他们都有钱, 不用白不用。”
琳琳外婆听到外孙女提起爸妈, 心里有点心疼她，顿时什么扫兴的话都说不出来，点头道：“好，外婆都听你的。”
琳琳在后面边排队边跟外婆聊天时, 餐车里, 沐添边烤串边努力往外送月饼。
他知道学生们都不肯要，便专门挑其他顾客问。中秋节当天, 各家各户基本都不缺月饼，除了个别顾客外, 大部分都摆手表示不用。
不过由于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总能让沐添找到机会送出去一些月饼。
过节不回家的学生们闲着也是闲着，比起宿舍，更愿意在烧烤摊这边凑热闹, 不少人吃完烧烤没有立刻走, 而是在旁边逗猫玩。
有两副面孔的白猫逗起来还挺好玩，把它惹不高兴了它还会凶巴巴冲人哈气, 但哈气归哈气，它却从来没对人伸过爪子，比那些看着可可爱爱, 却会出其不意伸爪子挠人的猫强多了。
有个学生逗完猫，看到老板在那卖力送月饼, 忍不住跟朋友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太缺德了？”
“那你去把你送的月饼拿走？”朋友不答反问。
“不要, 食堂送的月饼太实在了, 那么大一个，昨天我跟舍友三个人分着吃一个都腻得不行。”
他们说话时，烧烤摊前，欢欢爷爷带着孙子孙女排到最前面，等他点完单把平板交给下一位顾客时，两个孩子闻着香味不停踮起脚探头想要看。
“爷爷抱抱~”
乐乐朝着爷爷伸手时，欢欢说：“不能让爷爷抱，我们那么大了，爷爷抱会累死的。”
“没事，爷爷抱一下不会累死。”孙女的贴心让欢欢爷爷心都快化开，直接伸手抱她起来看。
今天其实不光爷爷带两个孩子来，爸爸也跟着过来，至于孩子妈妈，她不想出门，让孩子爸爸买点给她带回家吃。
此时见爷爷抱姐姐，乐乐只能转头找爸爸抱。
沐添看到两个小朋友目不转睛望着烤炉，口水都快流下来时，趁机拿两个月饼递过去：“来，请你们吃月饼。”
“谢谢叔叔~”欢欢奶声奶气开口道谢。
乐乐则是摇头说：“谢谢，我不吃月饼，我要吃肉肉！”
“肉肉烤好就能吃了。”月饼只送出去一个，沐添倒也不失望，反而觉得这两个孩子还挺可爱。
小朋友确实很可爱，欢欢将月饼装进自己身上的小包包里后，竟然从里面掏出个大橘子回送给沐添。
“谢谢。”沐添见小朋友单手拿着大橘子有点费劲，笑着伸手接过来放到一边。
“叔叔，橘子可以烤吗？”
“可以啊，叔叔把这个橘子烤给你尝尝？”
橘子当然可以烤，甚至橘子烤过以后还有化痰止咳，健脾开胃的功效。
“大橘子给叔叔吃，烤这个小橘子！”欢欢说着又从包包里掏出个橘子递过去。
“好。”
沐添伸手接过那个小橘子，随手拿根签子串好放到烤炉上。
橘子原本鲜亮的外皮在高温下渐渐颜色变深，甚至开始有焦痕，同时一种混合着焦香与柑橘气息的香味开始飘出来，有人觉得好闻，有人则觉得有点怪。
“烤橘子真的能吃吗？”旁边有顾客闻着柑橘香有点好奇。
“你没吃过烤橘子吗？小时候我一咳嗽家里人就会把橘子放到火上烤给我吃，说是能止咳。”
等烧烤好时，那个烤橘子也可以出炉，沐添将烤串用餐盒装好，递给欢欢爷爷他们。
欢欢、乐乐已经被放到地上，两个家长拿到烧烤后孩子们仰着小脑袋，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小鸟。
橘子烤制过后味道酸中带着点微苦，欢欢和乐乐尝过一口就不肯再吃，转而握着排骨啃得喷香。
不过剩下的橘子倒也没有浪费，被分给周围好奇心重的顾客们品尝。
“妈呀，橘子烤过以后怎么是这个味，又酸又苦……”
“我觉得味道还行啊，不是很酸，苦也不是那种讨人厌的苦味，而是淡淡的清苦。”
“苦还分讨厌不讨厌吗？”
“对啊，比如苦瓜的苦就很讨厌，有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沐添听到顾客形容苦瓜尖酸刻薄，差点没被逗笑。
以前奶奶每到夏天时都很喜欢炒苦瓜吃，而且还喜欢保留苦瓜的苦味，说这样比才能清热降火。他刚开始也不喜欢吃，等吃习惯以后倒是感觉还好。
“老板我又来了，自从发现你们家烧烤摊后，我们家傻狗真是每天勤勤恳恳，就爱把我往你这拉。”雪球主人被雪球拉过来时，语气带着无奈跟沐添打招呼。
沐添听到他透着可怜的语气，伸手递给他一个月饼。
“谢谢老板，正好家里没买月饼。”雪球主人看到月饼倒是不排斥，挺高兴地接过来。
“这里还有，那你多拿几个。”难得遇到个愿意要月饼的，沐添赶紧推销起来。
雪球主人摇头道：“不用了，吃一个意思意思就行，月饼这东西多了真吃不了，我不买就是因为去年月饼真是吃得够够的。”
路灯亮起来时，伴随着浓郁的烧烤香味，餐车前面已经排起一条长龙。
下午刚过来时沐添还以为今天顾客不会太多，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人比平常好像还多一些。
其实也挺正常，他家烧烤摊经过几个主播宣传，加上上次城管那个视频，在网上已经有一定热度。平常大家要上班没空过来吃，趁着放小长假有时间，他们可不得过来尝尝。
“头大，没想到毕业几年了还要做数学题，让我想想……”
工作党们拿到平板时，遇到选择题、判断题还能蒙一下，遇到其他题型就不得不努力回忆上学时学过的内容。
“太难了，感觉一道题做完我都要长脑子了。”
语文题、历史题之类还稍微好点，遇到数学题时，真的有很多顾客想放弃，但抬头看看烤炉上色香味俱全的烤串，他们又重新产生动力，低头继续答题。
“真不容易，我得发个朋友给他们看看，都毕业好几年了，我读书那会学的知识竟然还没全还给老师！”有个顾客答完题对着平板连拍几张照片，再对着烤炉拍几张，随即就开始低头发朋友圈。
沐添家烧烤摊在q市也是有点知名度了，朋友圈发出去，评论底下竟然有人知道，还喊这位顾客帮忙带点尝尝。
顾客直接回复，表示这家烧烤限购，让对方自己过来买，并好心提醒，最好带个会答题的来。
等拿到烧烤后，他看着盒子里烤猪蹄、烤排骨、烤鸡爪、烤豆干、烤羊肉串感觉真是看哪个都好吃，一时不知道先吃什么好。
犹豫两秒，他最终还是先拿起排骨，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带着焦香的肉味，肉的口感很有层次，咀嚼间焦脆与鲜嫩相融合，咽下去时还有股若有似无的淡淡果香残留在舌尖，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这位顾客平常就很喜欢分享生活，他找个地方把烧烤放下就边吃边拍照，于是接下来有他联系方式的亲朋好友都开始被他朋友圈刷屏。
［焦香可口的烤排骨，吃起来特别美味，连骨头都入味，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老板用的食材一吃就很新鲜，咬下去肉味十足，不像别家烧烤全是调料味（图片）（图片）］
［羊肉串外焦里嫩，我从没吃过烤得这么好的羊肉串，肉入口焦焦嫩嫩，还带着点淡淡清香，据说老板用的是果木炭，烤出来的肉真是特别好吃！（图片）（图片）］
［烤猪蹄真是绝了……］
中秋节家家户户都有好饭好菜吃，可即便如此，看到朋友圈的人还是有被他馋到，偏偏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非要看下去。
“太缺德了，不行，我要过去瞧瞧，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有人看到朋友圈后边骂边馋，最终没忍住决定出门去买点尝尝。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年中秋节当天，月亮已经很圆。q大校门口这片地方还算空旷，抬头就能看到天，以及天上那轮圆月，倒是个不错的赏月地点。
“爷爷你看，我手里有月亮~”
欢欢爸爸看到女儿举着烤饼说着童言童语，笑着道：“那你的月亮是被天狗食月了吗？”
欢欢没听懂爸爸在打趣她是狗狗，啊呜又对着烤饼咬一口，鼓着脸颊直晃脑袋，显然是吃高兴了。
“走了，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欢欢他们一家买完烧烤没有在摊子附近多停留，还得回家过节去。实际上大部分顾客都是如此，匆匆过来买完烧烤又匆匆离开，只有留校的学生，或者独自待在这个城市的工作党才不急着回去。
后面过来的学生甚至特别有闲情逸致地拿了折叠桌、折叠椅过来，直接坐在烧烤摊前边吃边赏月。
沐添没想到今天比平常还忙，直到十点多才终于能收摊，就这还有顾客边吃烧烤边说他太早收摊，下次应该多准备点食材。
附近那条路还没修好，他收完摊后依旧只能绕路回家。比起刚才摆摊时耳边到处都是吵吵闹闹声，他开车沿着马路边慢慢朝家的方向行驶，吹着带桂花香气的晚风，透过车前玻璃时不时能瞟到天上的月亮，有种说不出的静谧感。
受家庭环境影响，他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好像从来没有人能长久地陪伴他。从最开始觉得孤独，到如今他已经习惯并享受这种独自一人的感觉。
中秋节别人家里的热闹团圆或许会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羡慕，但更多时间他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很自由。
就在沐添慢悠悠开着车，思绪有些发散时，余光忽然扫到路边有个骑手小哥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不过下一秒对方就自己爬起来将车扶好，检查完车没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似乎在抹眼泪。
沐添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靠边停车后将车内剩下的那两只螃蟹处理干净后，重新生起炭火放到烤炉上。
现在已经十点半，这条小路上没什么行人路过，只有有几辆车偶尔从路上开过。倒是路两旁的楼房里都还亮着灯，隐约能听见各家各户里孩子笑闹的声音。
螃蟹烤好时，那边骑手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沐添看见赶忙喊他：“你好，可以过来一下吗？”
勉强收拾好情绪的骑手还以为他需要帮忙，推着自己的车过去。
“螃蟹不能过夜，我一个人吃不完，请你吃一个。”沐添将烤好的大螃蟹递过去。
骑手想要拒绝，但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螃蟹实在太诱人，更别说带着饱满蟹黄的卖相，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多少钱？螃蟹挺贵的，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顾客送我的，我没花钱。”沐添说完直接把螃蟹塞进他手里。
比成年人巴掌还大的螃蟹至少有四五两重，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骑手听到他说顾客送的，有点难以相信：“顾客怎么会送螃蟹？”
沐添从餐车里拿出两个折叠凳，招呼他坐着吃后，将赵铭易下午自己说的原因说了一遍。
“那你这个顾客家里肯定挺有钱。”骑手说完，在螃蟹的香味诱惑下，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头咬下去。
大部分人吃到螃蟹时都会首先被蟹黄吸引，他自然不例外，高温烤制过后，蟹黄表面有点硬，吃进嘴里微沙中带着点嚼劲，有种越吃越香，鲜味越来越浓的感觉。
美食能为人带来好心情，骑手吃着鲜美的蟹黄，再咬一口蟹肉，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我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螃蟹，你手艺真好，烤得真好吃。”
沐添手里拿着另外一个螃蟹慢慢咬着，闻言笑着说：“主要是螃蟹品质不错，肉质特别饱满。”
“你顾客可真好，不过肯定是因为你人很好，才会有那么好的顾客。”骑手夸完他，想到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到底还是没忍住倾诉起来，“不像我，今天是真倒霉透了，本来想趁过节多赚点钱，结果遇到个缺德的顾客……”
他本来准备送完最后一单就回家，没想到那个顾客所在小区不让进，他就喊顾客出来拿。顾客不肯，让他放小区门口，他按顾客要求放好并拍完照，结果快到家时接到顾客电话，说没看到餐。
那个小区离他家差不多一个小时距离，也就是说顾客是在他放好餐后，过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才去小区外拿餐。
当时他拍照时就提醒过顾客尽快取餐，现在顾客自己拖那么久不拿导致丢餐，结果还反过来怀疑是他拍完照把餐拿走了，他简直想吐血。
沐添不太会安慰人，便陪他一起骂了一会那个顾客，果然，骑手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起来。
“谢谢你。”骑手吃完最后一口螃蟹后向他道谢，“其实我刚刚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去找那个顾客，还想过要不找条河跳了算了，看看他良心能不能安。”
“那种人哪有良心，不值当。”沐添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毕竟人谁还没点受情绪影响产生极端的想法。
“你说得对，确实不值当，我已经申诉了，看看明天能不能申诉成功，不能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沐添看到他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想到什么，起身走向自己车里：“你再帮我一个忙，帮我解决几个月饼，不然要浪费了。”
晚上他各种送月饼，到收摊时还剩六个，如果是那种精致小巧的月饼也就算了，偏偏是那种比成人掌心还大的月饼。他本身就不爱吃太甜，想想要吃完六个月饼就头大。
“月饼该不会也是顾客送的吧？”骑手本来是跟他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点头说是，当即震惊道，“你家都是什么神仙顾客？这么好？又送螃蟹又送月饼？”
“我在q大那边摆摊，月饼是学生们送的，好像是他们食堂发的。”
“q大的月饼？那我得尝尝，沾沾大学的文化气。”骑手见他是真吃不完这些月饼，伸手接过来三个，随即转身从外卖箱里也拿了两个东西送给他。
“你怎么两种都有？”
沐添望着手里挺可爱的头盔装饰品，认出这是两家外卖品牌的周边。
“竹蜻蜓是我们站点发的，另外那个是我从隔壁骑手那抢的。”说到这骑手还挺得意。
沐添没跟他客气，道谢完就顺手把两个装饰品贴到自己车上，还挺可爱。
“你喜欢我下次再帮你抢几个。”骑手大方道。
见他把自己说得跟个恶霸一样，沐添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人又站在原地聊两句后才互相告辞，各自将车开往回家的方向。
等沐添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洗漱完就直接上床睡觉。
康康大伯中秋前一天接康康走时就说过，他家两个孩子国庆假期会回来，有人能陪康康，所以接下来几天就不送康康过来。因此次日国庆时，上午依旧是沐添独自在家慢条斯理地处理着各种食材。
中午十一点多，他准备做饭时发现厨房里酱油没有了，于是拿上手机和钥匙准备出去买一瓶回来。
小区门口有家开了很多年的小卖店，店门口有几棵大树，附近不少年纪大的居民就算不买东西也喜欢在门口坐着聊天。这种类似小区“情报中心”的地方年轻人都不会太喜欢，买东西宁愿绕路去远点的小超市。
只是买瓶酱油，沐添就懒得走太远，还是选择去这家小卖店。他人还没靠近，就看到几个年纪大的居民正拉着楼上夏娟家两个孩子说话。
“听说你妈要跟你爸离婚了？”
“你妈要是真和你爸离婚，就不要你们俩了，你们怕不怕？”
沐添听得直皱眉，不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同样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过“你妈不要你了”的话，觉得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你们怎么还在这玩？你妈喊你们回家吃饭了。”
夏娟家两个孩子都还不算特别大，听到大人们自以为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很讨人厌的话，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沐添开口后，两个孩子直接甩开拉着他们胳膊的手，转身就往家里跑。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他忽然不想在小卖店买酱油，直接继续往前走，准备去前面那家超市。
从他过来到他离开时，小卖店门口都莫名安静下来，显然是在场的人想到他妈在他小时候就跑了，知道刚才那些话可能会戳到他，下意识就收声。
由此可见，他们并非不知道有些话不适合说，只是单纯觉得小孩子好欺负，可以随便说。
沐添倒是没被影响心情，毕竟他早就发现这种讨人嫌的人哪里都有，真要气怕是根本气不过来。
不过想到那帮闲人绝对是小区消息最灵通的人群，他感觉楼上夏娟他们家怕是真要离婚。
沐添回忆起当初楼上夫妻俩结婚时他还抢过喜糖，心里多少有点感叹，不过邻居离婚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他那点感叹来得快去得也快，买完酱油就回家做饭、吃饭，到下午时则开着自己那辆蓝白色小餐车出去摆摊。
q大门口，顾客们今天来到烧烤摊，先喜后惊。喜是又能吃到香喷喷的烧烤，惊则是菜单下面有公告，老板明天、后天要放假两天。
“别啊老板！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我都连摆一个多月的摊了，昨天中秋今天国庆也照常出摊，总得让我休息两天。”沐添好声好气跟他们商量。
“老板要不你国庆假期后再休息？我平常要上班，就这会有时间过来排队吃吃你家烧烤。”
其实本来今天菜单上就会增加烤螃蟹，但沐添就怕顾客们不让他休息，特意跟系统商量，今天先不拿出来。
“这样，先让我休息两天，等大后天过来给你们做烤螃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