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们不答题吗？”
沐添提醒完顾客们才反应过来, 光盯着看有什么用，想吃还得先答题下单。
烤炉上新鲜小黄鱼已经被烤得表面微黄，鱼皮散发出的焦香很是诱人，让顾客们在答完题点单时都毫不犹豫先来一串烤小黄鱼。
点完鱼, 鲜美的烤螃蟹得来一个, 皮焦肉糯的烤猪蹄得来一个, 外焦里嫩的烤排骨得来一个，豆香浓郁的烤豆干得来一个, 还有清甜爽口的玉米、外壳焦脆的烤年糕……
“老板，要答题就算了, 限购能不能取消啊！十样根本不够我吃！”
刚开始烧烤摊东西不多时还好，随着现在菜单上种类超过十样，不少顾客感觉选择困难症都要犯。
“吃完再来。”沐添头也不抬地安抚道。
眼见他不松口，顾客只能挑着自己最喜欢的十样先吃。
沐添休息三天后，别说q大学生，就连不少老师都跑过来排队，显然是连着几天吃不到他家烧烤, 都有点嘴馋。
随着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前面的顾客有些已经吃上烧烤。
刚烤好的小黄鱼表面金黄, 带着炭烤特有的痕迹, 散发出烤鱼诱人的香味，让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品尝。
“唔，烤鱼好好吃！”
小黄鱼食材新鲜, 烤出来味道自然好, 一口下去鱼皮焦焦脆脆, 鱼肉紧实, 咀嚼间满口都是鱼鲜味, 同时带着烧烤料的微咸微辣，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沐添烤鱼时很有耐心，连鱼骨头都烤酥了，不少顾客牙口不错，甚至直接把鱼刺都嚼着吃掉，然后举着剩下的鱼头问：“老板，鱼头能吃吗？”
“最好还是别吃，当然你非要想吃也行，反正处理得挺干净。”沐添不懂顾客为什么想吃鱼头，但选择尊重。
顾客倒不是爱吃鱼头，主要是烤小黄鱼太好吃，就连被烤得焦脆的鱼尾巴他都直接吃掉，感觉把鱼头扔了有点浪费。
“喵呜~”
好在有闻着鱼味过来的猫咪，让顾客顿时不用再纠结，直接丢过去喂猫。
看得出来烤小黄鱼确实好吃，哪怕只有个鱼头，猫猫依旧吃得很欢，嘴里还发出喵喵叫。
顾客中有人家里养了猫，看到附近猫猫们那么爱吃，等排到前面时，忍痛从自己十串烧烤的名额中让出两串选择不要调料的烤鱼，准备带回去投喂自家猫猫。
关卫清排在队伍中，等走到最前面时，他看都不看平板，直接开口：“老板，我要一条小黄鱼，还有烤猪蹄、烤排骨、烤玉米、烤肠、烤鸡翅……”
“那个，要答题才能点单。”
排在他后面的顾客好心提醒，却被他炫耀了一脸：“嘿嘿，我不光不用答题，我还不用给钱！”
“为啥？你是老板家亲戚？”
“不是，我是烧烤摊临时工，我吃的是我之前上班的工资。”关卫清美滋滋道。
“老板，你们家还要临时工吗？我可以啊！”
发现还有这种好事，顾客们都躁动起来，纷纷喊话表示自己可以。
“暂时不需要了。”沐添说完示意关卫清别在那炫耀，要吃什么自己进来拿。
看到关卫清不用答题，熟门熟路进餐车里自己拿盒子装烧烤，可把还在排队的顾客们给嫉妒坏了。
“啊！自己的劳动成功吃起来果然香！”
关卫清端着烧烤从餐车里出来，咬一口皮焦肉嫩，连鱼骨都烤酥的小黄鱼后大声感叹。
做人不能太得意，其他顾客只是羡慕，跟他一个宿舍的舍友可不惯着他，本来还老老实实排队，现在直接一拥而上，抢走他手里的烧烤。
“卧槽！我的烧烤，快还给我我！”关卫清试图抢回来，然而那帮舍友是真不做人，拿到手就直接咬，根本不给他抢回来的机会。
“老板，你看看他们！”
听到他告状，沐添抬头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烧烤摊这边正热闹时，康康正在旁边小超市门口跟他的好朋友豆豆玩。一个大朋友，一个小朋友，两个人正拿饼干碎喂蚂蚁玩。
本来他们俩安静蹲在路边看蚂蚁搬运饼干，并没有碍着谁，谁知有个看着没比豆豆大几岁的男孩走过来时，竟然指着康康喊：“大傻子。”
豆豆家里开小超市，从小就和人交流得比较多，他反应能力比同龄孩子要快，闻言立刻回嘴：“你才是大傻子！”
“他本来就傻，看着就傻。”
豆豆：“你才傻！你看着就傻！”
康康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有样学样：“你傻，你看着傻！”
男孩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俩，气得脸都涨红：“我才不傻！”
“你就傻，你就是傻！”豆豆年龄虽小，却已经掌握吵架的基本要素，那就是不要跟对方讲道理，直接骂。
他们俩合力把那个男孩吵走后，有看见的顾客跑去跟沐添说了一声，沐添特意抽空拿了几串烧烤去感谢豆豆。
豆豆听到他夸自己，高兴地挺起胸膛，然后跟康康到旁边去分享烧烤。
“同样是孩子，怎么有些孩子就那么乖，有些就那么讨厌。”
“还不是家长教出来的。”
顾客们望着豆豆忍不住讨论起来，不过没聊一会，注意力就又被烧烤香味给吸引。
烧烤在即将出炉前香味最是诱人，比如现在，小黄鱼被烤得焦香四溢，猪蹄被烤得表皮微翻，香肠被烤得整个都开花，不管是卖相还是香味，都令人垂涎欲滴。排在最前面的顾客已经等不及想要拿到自己那份烧烤，然后大口品尝。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插过来一个穿着花体恤的男人，等着拿烧烤的顾客微微皱眉，却还是边让了点位置边提醒：“要买烧烤去后面排队。”
花体恤男人没理他，而是甩着几张红色大钞冲餐车里喊：“老板，我要请我兄弟喝酒，五百块钱包你家摊子三个小时，你跟我去我家走一趟。”
“这是还没喝就醉了？说什么屁话呢。”
“笑死，要是有五百块钱就能包老板摊子三个小时这种好事，还用等你过来。”
“五百块三个小时？哇塞，老板不得亏死啊！”
沐添还没说话，后面等着买烧烤的顾客直接开嘲讽。
男人表情有些难看地转头瞪人，沐添怕他跟后面顾客吵起来，赶紧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家不接私人单子，想买烧烤可以去排队。”
“五百块只是辛苦费，食材钱我额外给。”男人可能终于看清楚菜单上价格，于是改口。
先不说他三个小时到底能赚多少钱，单是后面还有那么多顾客在排队，他卖都卖不过来，沐添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才赚那五百块钱。
他再次拒绝后，男人脸色有点难看，排在前面几个顾客看他那个表情，有点担心。他们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这人发癫，万一把摊子给掀了，那大家都吃不着烧烤。
“不吃就走，要吃去后面排队，别在这趁机插队。”
带着保护烧烤的心思，前排顾客们不约而同将他从餐车前挤开。
不光如此，还有学生转头大声喊保安，希望能威慑他。
q大保安可不是什么年纪大的老大爷，而是正儿八经退伍军人，本来校外不归他管，可谁让沐添家烧烤他也爱吃，不值班时同样会过来买。这会听到学生喊，他直接拿着钢叉过来询问：“怎么了？”
“有人过来闹事！”
花体恤男人刚才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觉得丢脸而想要闹事。但在他还没有行动就被一群人警惕，甚至将保安也吸引过来时，他大概没什么胆子再闹事。
“谁……谁闹事了……”男人勉强丢下一句，捏着手里的钱转身灰溜溜离开。
等他走后，餐车前顾客还在讨论：“那人有病吧，搞得他五百块钱多值钱一样。”
“确实有病，拿着五百块钱充大爷，就那个命令的语气，听得我都有点想打人。”
“这种人没喝酒就那么嚣张，喝了酒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平常遇到最好离他远点。”
还有顾客热心提醒沐添：“老板我跟你说，像这种单子你最好别接，喝了酒的男人说话哪有准，吃完不给钱都还算轻的，万一趁着酒劲不给钱还把你打一顿，那多亏得慌。”
“谢谢，我知道了。”沐添说完将烤好的烧烤分别递给顾客，随即又重新开始往烤炉上摆食材。
他这炉烧烤还没烤出来，康康大伯过来接康康。
“弟弟再见。”
“好，康康再见。”
目送康康离开，沐添心思可以全部放到烧烤摊上，不用总是分点余光去关注他。
他给食材刷上油，稍微烤一会后再依次撒上调料，正撒辣椒面时他瞧见站在最前面有位女顾客好像在抬手擦眼睛。
哪怕沐添感觉辣椒面应该不至于会飘到顾客眼睛里去，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抬头关心一句：“你没事吧？是有调料飞到你眼睛里了吗？”
人委屈时最受不得关心，因为不被关心时还能勉强忍着，一被关心，情绪就会瞬间压不住。
短发女生听到他那句“你没事吧”时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睛里打转，抿着嘴根本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哭腔，于是只冲他摇头表示没有。
沐添从她表情上猜测应该不是被调料溅到眼睛，而是受了什么委屈，便不好多问什么，只能赶紧把她那份烧烤烤好，并在底下送了串烤肠，希望她吃完心情能好点。
短发女生拿到烧烤后情绪依旧很低落，情绪带来的无力感让她走路都觉得累，在看到餐车旁康康离开留下的折叠椅时，她直接走过去坐下。
“喵呜~”
猫猫喜欢一切手里有烧烤的人，她刚坐下立刻有猫凑过来撒娇。
短发女生挑着没调料的部分撕下一些放到它面前，自己动作缓慢地将剩下部分送到嘴边。
刚开学那会，听到同学都夸门口这家烧烤好吃，她心里一直期待着要多攒点钱，等生日那天过来吃一顿。今天并不是她生日，但她实在很不快乐，才忍不住提前过来吃。
美食是真的能给人带来好心情，本来她还很伤心，但一口猪蹄肉进嘴，那种越嚼越香的滋味，哪怕她此时心情再低落，脑海中还是下意识浮现“好吃”两个字。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烤猪蹄，原本还有点想哭的心情在味蕾的享受下，渐渐平复一点。
等到她把烤猪蹄啃完，将骨头递给脚边的猫猫时，又拿起一块烤豆干。
由于她弟弟对豆制品过敏，她家餐桌上从来没有豆腐、豆干这种东西，此时咬一口豆干，那浓郁的豆香味和调料相融合，让她感觉这烤豆干比肉还好吃。
即便是受情绪影响难得奢侈一回，她都没敢点太多，因此吃着吃着，很快就发现盒子底下多了根烤肠。
“老板，你是不是多给了一根烤肠？”被美食安抚后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想哭，倒是能正常开口说话。
“送你的。”沐添听到声音转头，发现她好像没之前那么难过，放下心来。
他话落，餐车前有顾客开口：“老板你怎么不送我？”
“你又没被烤炉给熏得眼泪都要下来。”沐添替刚才站在餐车前抹眼泪的女生找了个理由。
“要眼泪还不简单，老板你给我来点辣椒面，我分分钟哭给你看。”
“为了串烤肠，你至于吗？”沐添没好气道。
折叠椅上，短发女生听着烧烤摊前热闹的对话，张嘴咬了口烤肠，焦脆中带着鲜咸香辣，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特别好。
真好吃，等下次我还要来吃……
想到她学费是助学贷，生活费是自己打暑假工赚的，国庆小长假还在努力做兼职给家里人买礼物。结果一直跟自己说没钱的父母却在国庆节带着弟弟出去旅游到处玩，还给他买上万块钱的电脑，她就觉得一直省吃俭用的自己像个傻子。
这还是她弟弟打电话向她炫耀时不小心说漏嘴，鬼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到底还能偏心成什么样。
一口接一口吃着烤肠，短发女生渐渐看开，觉得反正自己学费、生活费都不靠家里，现在认清他们也好，省下给他们买礼物的钱，自己都能吃好几顿烧烤。
她在烧烤摊被美食安抚好心情，回宿舍后察觉到舍友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关心，知道她们肯定是都看出自己这两天情绪不对。
她们宿舍关系处得都挺好，短发女生有好多话憋在心里也难受，便跟她们倾诉起来。
“太过分了！凭什么你上大学都不给买电脑，你弟读高中就能给他买那么贵的电脑。”
“你爸妈明显是在pua你，让孩子懂事没问题，但他们凭什么只要求你懂事，不要求你弟弟？这就是重男轻女！”
“我跟你说，你不能脾气太好，就应该回去管他们要生活费，他们要是不给你就闹，你现在不要，他们以后养老还不是会找你。”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
“成年怎么了？抚养到成年是法律规定的义务，要是什么都按照法律最低标准来，那等他们老了，你一个月最低还只用给两百块养老费呢，你看他们肯不肯。”
短发女生看到舍友们都替自己打抱不平，甚至比自己还生气，感到很暖心。但她不想让自己家里这些破事影响她们心情，又聊一会后主动转移话题：“考一烤的烧烤确实很好吃，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心情不好，还送了我一根烤肠。”
“他家味道确实好，最重要的食材新鲜，我肠胃不太好，以前吃烧烤很容易闹肚子，但在他家吃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不舒服过。”
“老板性格确实好，摊子里卫生也做得好，他家烤肠比学校里面卖的好吃多了，烤得特别脆，而且用料很香。”
“被你们说的我又馋了，有点想啃猪蹄。”
“现在这个点，估计去排队肯定来不及，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吃？”
“好！”短发女生第一个点头。
校门口，沐添确实已经快收摊，等卖完最后一炉烧烤就开着餐车离开。
他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招小人，今天晚上遇到个拿五百块钱到摊子前闹事的，结果没两天在小区里又被人找麻烦。
找他麻烦的不是别人，而是楼上那个懒汉。
本来他们夫妻离婚后，懒汉和他妈就一直在孩子面前说夏娟坏话，想要破坏他们母子感情。没想到夏娟竟然在楼上租了房子，白天上班，晚上就带着好吃的来看孩子。
孩子们本来就跟妈妈感情好，更别说妈妈还给他们买好吃的，买玩具，这下任奶奶和爸爸怎么说妈妈坏话，他们都不可能听进去，反而还会反驳。
孩子奶奶和爸爸本来想着离婚后用孩子拿捏孩子妈妈，结果发现离婚后好像夏娟日子过得更加舒服，只用上班赚钱，完全不用管家里，甚至孩子也是他们帮着带。
他们发现这婚离了不划算，试图找夏娟复婚。但夏娟又不傻，好不容易让他们同意离婚，体验到离婚的好处，傻子才复婚。
懒汉母子倒是想不让夏娟看孩子，但两个孩子都已经不小，有手有脚的，除非绑着不让他们出门，不然怎么可能拦得住。不光拦不住，反而因为他们这么干，让两个孩子跟妈妈感情更好，跟他们关系越来越不亲。
夏娟不惯着他们母子，他们敢动手她就敢动刀。懒汉欺软怕硬，拿她没办法就迁怒到沐添身上来，觉得都怪他把房子租给夏娟。
他找过来时，沐添正在餐车上拿东西，因为手里端着东西没防备，直接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康康就在旁边玩，看到有人欺负弟弟，冲上去就用脑袋撞他肚子，直接把懒汉撞到旁边墙上。
“哎呦——”
懒汉疼得直叫唤，康康却还不放过他，握着拳头就是一通乱打：“打坏蛋！欺负弟弟！”
别看康康平时好像性格还好，但他发起脾气来时其实跟小孩子没区别，动手有些没轻没重。
“康康，康康好了，别打了，我们去买巧克力吃好不好？”沐添怕他把人打出事，赶紧上前哄。
这会是中午，好多人都在家里准备午饭，听到楼下动静，有邻居走到窗户边往下看，有邻居直接下楼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
发现是康康和懒汉打起来，邻居们赶紧把人拉开，随即就开始指责懒汉：“你没事欺负人家康康干嘛？”
“就是，多大人了还欺负人家孩子。”
人都是下意识站在弱者这方，康康情况特殊，懒汉则是在小区里名声不好，他们两个闹矛盾，大家自然站在康康这边。
“我欺负他？你们眼睛瞎了吧，明明是这个傻子打我！”
懒汉也是不会说话，一句话得罪在场所有人，同时惹得沐添表情难看：“他在家会帮忙做事，出去知道要赚钱，你说他是傻子，那你是什么东西？”
沐添还真没有瞎说，康康跟着他出摊时，偶尔会把自己用玉米皮编的小东西拿到旁边摆着卖，不说能赚多少钱，够他当个零花钱还是没问题。
“康康只是生病了，你怎么这么说话。”
见他挨了打还要被大家指责，懒汉气得直说自己要报警，要让沐添赔钱赔到倾家荡产。
“你做什么美梦，康康这个情况，打了你也白打，谁让你没事要惹他。”
“就是，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人家沐添凭什么要赔你钱，他又没打你。”
懒汉：“傻子归他管，他就得赔！”
“他管康康是他好心，他又不是康康监护人，你报警也没有让他赔的道理。”
“你说你都三十多岁马上快四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欺负个孩子，脸都不要了？”
都不用沐添开口，邻居们左一句右一句，就说得懒汉气呼呼躲回楼上去。
“没事了康康，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喊人。”邻居们将懒汉骂走便各回各家去。
就是这会沐添才感觉邻居们并不是只有缺点，偶尔看他们针对讨人嫌的家伙时，感觉人好像也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