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角斗场（17）
原本角斗场的大半观众都要撤退了, 但是在看到新站在角斗场的双方选手后，即将踏出角斗场的脚停了下来。
“我没看错吧？那是‘蜘蛛’言无真？他要跟新人角斗？”
“咦？那个新人好眼熟，不是最近新崛起的黑马吗。”
“哈哈, 不出预料，我就说那匹黑马不是真的，只是蜘蛛的又一场把戏，你输了！快交出2枚硬币！”
“等等等等, 事情还不一定吧，万一是蜘蛛自己想不开呢？”
“怎么可能，那是织网的蜘蛛, 迄今为止胜率99%，如果不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可能接受角斗, 我打赌又是赌斗，赌不赌？”
“……”
这人没有回答, 可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蜘蛛在整个恶魔角斗场的名声不下于其他几位站在武力最顶峰的角斗士,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失乐园的时候得罪多个公会的事迹，更是因为他是恶魔角斗场为数不多的‘脑力派’, 正面对战不一定能上第一梯队，但得罪他的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角斗场里有关于蜘蛛的告诫还仿佛盘旋在耳边, 不要靠近，不要倾听，不要贪婪。
一旦靠近就容易被蜘蛛网黏上, 一旦倾听就容易被蜘蛛吐出的言语蛊惑, 一旦贪婪就容易中了蜘蛛的陷阱, 赔了夫人又折兵。
情报贩子以情报结网, 以利益为诱饵, 网络选中的猎物，一旦结网，从未失手。
角斗场其他人在注意到唐墨白和言无真混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又是蜘蛛新选中的猎物。
当然，他们知道唐墨白和言无真可能有合作，却不能确定这个合作的结果是否就是近来新兴起的‘黑马’，因为真真假假，虚虚幻幻的阳谋同样是蜘蛛擅长的手段，与其去揣测蜘蛛的意图，还不如洗洗睡了吧。
而现在，看起来这只蜘蛛终于要收网了。
【角斗模式：赌斗！双方筹码：110灵魂硬币！】
有人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蜘蛛这一次大赚特赚啊！”
“原来如此，我懂了，蜘蛛是利用了新人的未知搞赌局，哎呀，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招呢？”有人愤恨地只拍膝盖。
“呵呵，这你们就想太多了，想想这其中需要多少巧合和大手笔的投资，我就不寒而栗，那个新人被蜘蛛盯上也是倒霉透顶。”
“只能说，不愧是擅长编织阴谋的蜘蛛……”
“你知道你走的最差的一步是什么吗？”角斗已经开始，但双方并不着急直接上手拼个你死我活，言无真就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勾出一抹笑，“是主动向我发起了赌斗。”
赌斗机制和死斗、角斗不同，是由被挑战的人指定筹码，如果筹码不足，对战自然无法开启。
虽然策划了以奴隶之身操盘赌局的阴谋，但如何能完整吞下这份胜利的果实，着实让言无真伤透了脑筋，毕竟万一唐墨白是个性格横的，宁愿输给其他人也不让他的阴谋得逞，他就白白为人做嫁衣了，虽然他对此也有相应的解决策略就是了。
但想过他横，却没想到能那么横，直接向他提出了赌斗。
这不是正好，能让他将战利品整个吞吃下去。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唐墨白沉下身体重心，摆出了格斗架势，“不然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答应了呢？”
“哈？你在说什么？这种猎物脑子犯浑的机会——”
话语没说完，言无真顷刻间奔袭而至，声音都被甩在脑后，唐墨白反应及时地举起手臂格挡住面部，硬生生吃下他这一击重拳。
“可不多啊。”
风送来了后半句，与此同时趁唐墨白手臂发麻而露出来的空挡，言无真高高抬起腿，犹如长鞭打向唐墨白的腹部。
唐墨白几欲把胃酸呕出来，言无真得理不饶人，趁着唐墨白躬身的间隙又补上好几发重拳。
虽说是以阴谋诡计闻名恶魔角斗场的蜘蛛，但如果拳脚功夫不行，他早就被受害者在角斗场上揍出脑汁来了。
多亏了生长环境，言无真深深地明白一点，那就是有时候面对听不进去人话的莽夫，只有力量能让他们低头！
更何况能在这里混出名头，哪怕不擅长打架的也被迫擅长了。
言无真的实战经验明显比唐墨白积累得多得多，一开场几乎要把他打得抬不起头，按理来说这种一面倒的局势足以让弹幕和观众对较弱的一方发出嘲讽的嘘声，但事实截然相反。
【emmm好熟悉的套路，这把稳了！】
【哈哈，为什么这一次的黑马总是一开始喜欢示敌以弱，每次都这样，我都看明白他的套路了！】
【不说了，加大投注了！】
【不是，兄弟们你们看清楚，对面可是情报贩子蜘蛛啊！而且这一次是赌斗，我们被骗了，这根本就是计谋！唐墨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呃呃呃，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万一这一场是蜘蛛故意让你这么想的呢？】
【哈？这怎么可能，这可是赌斗！】
【是啊，万一蜘蛛是故意让我们这么觉得，然后他输给唐墨白，再事后通过契约书平分收获呢？】
【你怎么能预判他预判的预判？（狗头）】
一时间，弹幕执黑马原生论，蜘蛛阴谋论，阳谋论的人在直播间争吵不休，很显然谁也无法说服谁，而吵架也只会激发更多的热度，吸引更多人路人好奇点进来。
这就是蜘蛛计谋的可怕之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言无真在编织阴谋，他们还是难以避免陷入蜘蛛的网中。
言无真从来不担心别人看不出这是阴谋，他只担心他们不贪婪。
只要贪婪，聪明人和蠢货都没有任何区别，无论他们选择下注哪一方，最后都会化作这场赌局的热度，然后热度会使得奖金池扩大，最后的利益被言无真收入囊中。
前提是他能赢下这局角斗。
唐墨白就地一滚，躲过言无真踩下的一脚，随即顷刻调整好了姿势，双腿并拢毫不犹豫朝言无真的下三路踹去！
言无真早有预料偏身躲过，可唐墨白看似用了全力去踹，却在中途突然变招，下压肩膀狠狠撞向言无真露出空门的胸膛，巨大的力道逼得后者连连后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怎么？一副看见鬼的表情，”唐墨白拍拍肩膀的尘沙，“你不会以为我只会打下三路吧？”
作为情报贩子，言无真怎么可能不向之前和唐墨白打过的人收集情报。
【“唐墨白吗？只是个花架子，利用不要脸皮的打法出人预料，但其实进攻路线单一，只要注意防范，问题不大。”赛特说。】
【“没错，虽然看起来经过训练，但也就会怎么正确挨打而已。”2号演员。
【3号演员：“是啊，对你构不成威胁的，按照我和他对战的感受，他估计才学格斗没多久呢。”】
某种意义来说他们也没撒谎，他们也没觉得撒谎能瞒过蜘蛛，只是绝口不提唐墨白惊人的成长性，以及后半段自己其实没放多少水的事实。
哎呀，没逝的，蜘蛛你就放心大胆的上吧！
这哪里算没事啊！
言无真面露阴沉，想起了之前唐墨白和休唯一的角斗，不过那一次角斗时间太短，加上其实休唯一自己也不太会战斗，所以他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谁想到还被那几颗棋子坑了一下。
“看你的表情，是真的不知道？”唐墨白惊讶地看着言无真，嗤笑，“看来你人缘是真的差啊，手上是抓着他们的把柄吧，不然没有人愿意为你拼命。”
言无真：“他们不相信我，我也从没信过他们。这点无关痛痒的小插曲还在计划误差之内，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吧？”
“不能吗？”唐墨白主动往前踏出一步，腰身为轴，重心加力，扭身一踹，后腿狠狠鞭打在言无真的胸口，“那你在急什么？”
言无真抓着唐墨白的脚踝，往自己这边一拉，试图搅乱他的姿势，却被唐墨白顺势踹向下三路，他不敢赌这是不是又是变招，狼狈格挡，结果胸口又挨了一脚。
“明明三天后才是你的收获时间，你怎么那么急着让休唯一针对我，急着收网了？”
“还是你害怕……我脱离你的控制？”
砰！
言无真和唐墨白拳脚相向，言无真的手肘重锤唐墨白的腰腹，唐墨白则是重重踢了他的小腿。
两人勉强分开重整姿态，言无真低笑：“都说了，是害怕猎物犯蠢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回来。”
“唐墨白，你知道吗？休唯一在向你发起角斗前，曾告诉我有关于你上个试炼副本的事。”
唐墨白一愣。
“他告诉我，你本来在上个新人试炼是有机会通过的……但你没有，因为你错信了人。”
言无真抬手揉了揉小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欺骗了你，让你以为你和他来自一个地方，又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把你的道具抢走，又把你推向了厉鬼，你九死一生才活下来。”
“是叫做‘老乡’吗？呵呵，居然会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升起亲切感，真是傻的可爱。”
“我很好奇，你当初被他推到厉鬼面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言无真突兀地侧了下脸，仅差分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如此近距离下，他看着唐墨白溢满了怒火的眼神，勾起嘴角。
终于……条件满足了。
接下来的战斗，唐墨白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连动作都开始变形扭曲，原本勉强势均力敌的形式瞬间反转，像是喝醉酒的人，变得一塌糊涂。
【啧，怎么回事啊，就算是扮猪吃虎也扮过头了吧】
【再这样下去要输了！！】
【不要啊，我是力挺黑马派啊呜呜呜呜我的钱钱】
此刻，直播屏幕外的专家团看着站在原地的唐墨白，齐齐皱了眉头。
有关于上一个新手试炼的事，唐墨白其实已经和国家说过了，他们在虚拟演练也练习过，理应是不至于会留下影响到战斗的心里阴影，更何况之前唐墨白也从没有表露过类似的迹象，谈到被背刺的事情时虽然会生气，但也不会影响到头脑。
除非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他的对手有问题。
【emmmm你们记不记得之前蜘蛛和人角斗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哪怕是格斗技巧高超，原本是处于上风的人，突然也会摇摆起来。】
【有印象，我以为是言无真嘴炮太厉害了。】
【不至于吧，哪怕是沦落到垃圾场的废物，也没有那么废吧……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知道欲望和原罪命途机制的前提下，这么挑衅敌人难道不怕当场来个爆seed进化吗？】
【咦？你们不知道言无真为什么会沦落到进复活赛吗？】
【不是这家伙得罪的人太多了吗？】
【当然不是，我听说啊……言无真手里有一件从秘林公会偷出来的封印道具。】
*
愤怒、嫉妒、傲慢……
恶魔们利用这些情绪升腾起内心最真实、最渴求的欲，也可以说他们的这些负面情绪就是力量的来源，越是愤怒越是强大，越是嫉妒越是强大，越是傲慢越是强大。
也可以说越是充盈这些负面情感，就越能成为强大的恶魔……吗？
不，言无真不这么认为，被愤怒、贪婪冲昏头脑的人，根本称不上强大，只能说是欲望的傀儡。
而能够操控这些情绪的，才是欲望的主人。
“那么生气？哎哟眼神好凶，好怕怕，”言无真嘴角带笑，故意侧过脸暴露在唐墨白面前，“不是说要往我脸上揍一拳吗？来啊，我等着呢。”
唐墨白抿紧了唇角，原本情绪只是有点烦躁，却不知怎么的，目光在触及言无真的右脸时，怒火升腾而起，等他回过神来拳头已经蓄力向言无真的右脸砸去。
攻击轨道太过明显，被轻易闪过，唐墨白还没从一拳落空的难受感缓过来，言无真抓住唐墨白的拳头，膝盖上提，狠击唐墨白的腹部。
“就这？”言无真毫不掩饰地开嘲讽，“就这点程度？赛特他们不提，会不会是你太弱了他们觉得没必要提呢？”
唐墨白干呕一声，怒火却越烧越旺，他盯着言无真的脸，脑海中根本思考不了任何战术和格斗技巧，一心只有干他的想法。
“好凶，但是打不着。”
“你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诶哟，要不要大哥哥让让你？”
好难受。
哪怕中间唐墨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想要停下来缓解这种状态，但言无真得理不饶人，一直在用言语和疼痛迫使唐墨白的对他升起怒火，而又在唐墨白愤怒到一种极限后，那种怒火又转为了悲伤或者嫉妒。
他真的好会打架，我是不是真的铁废物……好丢脸，好浪费国家对我的栽培qwq
唐墨白的身形都在摇晃，身上无一处不痛，但更痛苦的是不受自己管控的情绪。
哪怕是周围观战的人都能看出来，唐墨白已经逐渐落入蜘蛛的网中。
“看来那件事不仅仅只是传闻，”观众席上一个观战的大胡子男说，“那件不明等级的道具真的落入言无真手上了。”
他旁边的小男孩疑惑地问：“道具？这里不是封禁所有道具吗？”
“按照道理是，但是也不全是，”大胡子男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如已经与自己的器官融合的道具，失乐园总不能把器官也挖出来吧？”
恶魔商城里的道具分为常规、史诗、传说、神话和特殊封印物这几种，正常的道具都有品级之分，但是特殊封印物相当特殊，能力不一定是最强的，确实最诡谲难防，比如现在言无真所使用的。
【道具：撒旦之左眼（封印状态，已解开封印1）
对应命途：傲慢
效果1：放大、缩小或者转换一切针对持有者的负面情绪。
携带负面效果：使用过后持有者的负面情绪随机放大，持续3个小时
效果2：？？？
效果3：？？？
……】
言无真抬起头，左眼的颜色隐隐泛起金光。
“你不会以为，会钻规则漏洞的只有你吧。”
他当然不是笨蛋，普通的挑衅只会吸引仇恨，一个操作不当甚至会催生对手的‘欲望’，造成爆种翻车，失乐园里就有好几个经典例子，因为处于优势没忍住嘴贱结果被人逆风翻盘。
但言无真不会给唐墨白这个机会。
在他的视角中，唐墨白身上染着好几个色块的区域，那就是负面情绪的分布状态，而他则是可以轻易调动和自己相关的情绪，把愤怒到区域扩大，唐墨白就会被愤怒冲昏头脑，把悲伤的区域扩大，他的拳脚就会变得软绵绵失去力道。
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终究是会被情绪所掌控的生物。
而掌控着情绪的他，才是他们的主人。
“碰！”
唐墨白再度被踹翻在地，这一次他也同样想要迅速翻身起来重整姿势，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在不断拉扯他，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犹如泡泡一样不断涌现。
好累啊……还是算了吧。
就停在这里吧，爬起来也是被打。
好想放弃……我们大学生最擅长就是躺平了……
哪怕他竭力抑制住这些负面情绪，但也比平时动作慢了一两秒钟，而这一两秒在实际战斗过程中就是决定胜负的一两秒。
阴影从上方投下，言无真抓着唐墨白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砸，一下、又一下，唐墨白整个头晕眼花，用最后的力气转过头，口中酝酿的血水喷在言无真脸上。
“艹！”
言无真眼前一片血色，突兀失去视野，他手上的力道松减，被唐墨白挣脱了去。
“真恶心。”言无真嫌恶地擦了把脸，“我改变主意了，不把你打到昏迷，直接打死吧。”
“说的你好像会故意留手一样。”唐墨白仰天望着角斗场上空不断刷新的弹幕。
应该差不多了吧……
言无真刚要继续冲上来，突然腹中一阵绞痛，让他的动作差点变形。
“！？搞什么？”
此刻，正紧紧盯着屏幕的专家团默默松口气，总算是起效果了，尤其是研发这个药的教授，在刚才唐墨白被打的时候就一直在擦冷汗，生怕因为个体耐受等问题影响药物生效时间的计算结果。
言无真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尤其是在看到唐墨白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
“下毒？什么时候……不、不对，赌斗可是不能携带任何毒粉的，这是违规！”
“违规？”唐墨白擦了擦嘴角，唇边的血把嘴唇都染成了粉红色，“没有吧，你看009他们有判我违规吗？”
言无真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观众席上的黑袍人们，却发现他们没有一个有动作，说明失乐园并不判唐墨白违规。
“说不定是你拉肚子了呢？”唐墨白笑了笑，意有所指，“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可能……”言无真比谁都清楚，虽然食堂的食物不好吃，但从来没有人因此引起身体不适，除非是有人下毒……
等等……
言无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唐墨白是仅有一次机会，接触过他们吃下肚子里的食物。
那就是第一场角斗结束的时候唐墨白请他们吃的。
怪不得失乐园没有反应，因为唐墨白并没有携带药物，那药物早就存在他的体内，所以规则没有生效！
但还有一个问题，言无真也并非那么不谨慎的人，他之所以会吃下当时唐墨白请客的食物，是因为角斗场有规则约束，在角斗场外他们无法自相残杀，更不能蓄意伤害别人。
这一点，唐墨白当然知道。
“谁告诉你吃的是毒药？”唐墨白诧异地问，“我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毒？”
“这明明是对身体大好的补品，只是有一点，吃完一两天后可能会引起一些排泄反应，但这是对身体有利的排毒，就是效果比较猛烈，”唐墨白展开手掌，手心里的血痕无比刺眼，“多亏是我挑战你，所以才能规定挑战的时间，不是吗？”
自从和言无真签订契约开始，唐墨白和他背后的专家团就料到他们会有一战。
那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当然，如果在那之后如果言无真放弃，那唐墨白自然会提前提醒他这件事，这也确实不是什么毒药，排出去对身体好。
但如果言无真打算展露了獠牙，那只能不好意思地坑他一把了。
顺便一提，因为没有办法精准猜到言无真最后选择了哪个餐盘，唐墨白其实三个人的都下了，之前留休唯一下来，其实也是想提醒他这件事，不过后面的事，想也知道了。
唐墨白选择用枪解决休唯一，也是为了隐瞒这一手，最关键的鬼牌，要用在最关键的人身上。
“哦对了，你昨天有上厕所吗？没有的话积累了不少吧，是不是很有冲动？顺便一提我已经上过了！”
言无真的脸色先是由黑转青，然后转白，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几分颤抖：“你、你……”
唐墨白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想的，真的，你看非要闹到这份上……咳咳，你不会以为，会钻规则漏洞的只有你吧。”
一分钟前言无真说过的话，现如今唐墨白再度回敬过去。
一开始签订契约书的时候，现实里的专家们就提醒过他言无真可能会最后通吃，为了防止这个结局还是要留一手，唐墨白就整理了一下自己携带的药物，留了亿手。
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钻了角斗规则的漏洞，赌斗规定不能携带武器，不能携带药物，但也没说不能提前下药啊是吧。
所以绝对不算他刁民吧。
“我杀了你！！！”在强烈的排泄欲望下，言无真整个破防了，像是失智了一样直冲唐墨白而来。
他倒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而是清楚现在最优解就是尽快干掉唐墨白，这才能快点去上厕所。
原本的悠闲荡然无存，如果不想在众目睽睽下社死，他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唐墨白！
言无真火力全开，这一次轮到唐墨白在场内上蹿下跳，主打一个拖延时间，但是言无真也不是吃素的，拼了命操控唐墨白的情绪，逼迫他强行转向面对自己。
拳头如雨点一样砸下唐墨白的身体，他举起双臂护住面部，但头部以下被迫暴露，全身上下无一不痛。
言无真没有任何留手，啊不，应该说是他感觉这辈子就没有在战斗中那么热血过。
你曾经有为什么东西拼过命吗？
他现在有了。
*
看着角斗场内唐墨白单方面挨揍，现实中，专家团和教官们此刻都在紧盯着屏幕，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整个计划其实并不复杂，毕竟他们现在在屏幕外指挥，也做不到过于复杂的操作，言无真有底牌也不算完全超乎预料内，只是……现在这个阶段，他们也彻底无法插手了，只能靠唐墨白硬撑过去。
说实话，唐墨白能撑到这个时刻，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要知道他在两个星期前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平生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高考，可是现在，在这个吃人的角斗场里，象牙塔里的少年也不得不成长。
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痛啊啊啊！
唐墨白试图挣扎，但言无真已经发飙了，丝毫不考虑节省体力，拳头一下又一下往他身上招呼，甚至不惜加重后遗症也要全力运转撒旦之眼，无限度放大唐墨白的疲倦感和绝望的情绪。
好几次，唐墨白都感觉自己要昏迷了，意识几度涣散，在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中，只凭着一腔执念还坚持下去。
为什么还不倒下？
为什么还不倒下？？！
不光是言无真在质问，就连唐墨白自己也惊讶他居然现在还没有放弃。
痛到一定程度，意识恍惚，像是灵魂与身体断联，在一片空白的意识里他感觉仿佛灵魂在上升，以一种俯瞰的视角观察这场角斗，近乎冷漠地注视着摇摇欲坠的自己。
观众在欢呼，他们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知道言无真仿佛爆发了一样追着唐墨白打，拳拳到肉是最纯粹的肢体暴力和力量美学，恶魔们最想要看到的就是生命被蹂躏的瞬间！
【喔喔喔喔就是这个战斗，爽！】
【打得好猛，我整个观战都肾上激素上升！好耶！】
【上啊言无真！打败黑马！】
【蜘蛛上啊！虐杀他，把这个假货撕烂！】
就连弹幕一时间都忘记了下注的事情，只是单纯地在为暴力和战斗欢呼。
……好烦。
好讨厌……这里。
这个时刻，犹如走马灯一般，唐墨白在脑海中回忆起了之前言无真说过的，欲望就是当下最迫切、最无法抵挡的念头。
唐墨白也曾经暗自在没有角斗的时候努力回忆想做的事，他想过父母，想过帮助他的人，想过变得很厉害，想要报答国家的恩情，想活下去，想吃好吃的，这里的菜真的很难吃……
但在这个生死关头。
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毁掉这个吃人的角斗场，然后回家。
【原罪：愤怒（反射神经、暴击率伴随着怒火飙升而增幅，最高达到30%）】
“好想回去……见ta。”
“嗯？”言无真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瞬，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你那破恋爱？
但这个转瞬即逝的空隙，唐墨白抓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挥拳，切入了言无真收回拳头，新力旧力介错的一瞬间，无比流畅自然，周围时间流速仿佛都在这个时刻放慢，他能看清对手的每一个微表情，那张俊美的脸上刚浮现出诧异。
重拳狠狠砸倒他的鼻梁正中间，触发暴击，叠加攻击要害，直接把言无真打得眼前一黑，意识昏迷过去。
【胜者：唐墨白！】
垫定胜局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哦不对，除了一个人。
言无真昏迷过去，括约肌无法控制地放松，唐墨白离得近，已经闻见了某种逸散出来的味道，甚至顾不上自己快要昏迷过去的伤势，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言无真的下半身，趁观众席和弹幕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把人扛起直冲场外的男厕所。
【？？？】
【？跑掉了？为什么？？】
【啊？这是在干嘛？？】
【……难道是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