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角斗场（21）一更+二更
在这场争分夺秒的拉锯战中, 毫无疑问最接近角斗场的就是穹他们，哪怕背着一个重伤濒死的大胡子男，穹的脚程依旧飞快, 依靠油灯勉强跨过鬼影的阻碍，用牙紧紧咬着油灯的拉杆, 含糊地道：“约翰, 跟我说话，不要睡过去，我们很快就会回到失乐园了。”
大胡子男半天没有说话, 就在穹以为他不行的时候, 大胡子男虚弱地出声：“三当家，你不用管我了，大当家他们需要您, 您得先出去。”
“不。”
“我来的意义就是这个，如果您不答应, 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我们都要出去，约翰，”穹的语气放慢，却又无必郑重, “我们两个人, 都要出去。”
“不可能的……”约翰苦笑, “根据规则一天只能进行一次合格考验, 我们只有一个能出去，听我的, 那个人只能是您。”
而另一个, 在招惹了所有人的情况下, 肯定会成为大众的眼中钉肉中刺, 哪怕有规则束缚，都不大可能活过24小时，更别提态度不明的奴隶主们还在虎视眈眈。
“不。”一步一步走入角斗场，穹把约翰放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蹲下身说，“我说了，我们都会出去。”
“来这里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直到他们死光为止。”穹拍了拍约翰的肩膀，“你还有羁绊，不要做傻事。”
“三当家……”约翰的嘴唇抖了一下。
“好了，别说了，快点进行申请考验，”穹轻声说，“再不快点我担心再生意外。”
约翰表情写满了挣扎，但看穹坚定的神色，一咬牙，申请合格考验。
穹站起身，眺望四周。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夜晚的角斗场，作为背景墙的观众们依旧充满观众席，但和白天比起来，夜晚的他们在血月照耀下像是一个个沉默的石像，身影虚幻，神色呆板而空洞。
除了此以外，整个空间再无其他人。
投票页面跳出，穹毫不犹豫选择同意，然后看着约翰身下升起平台，静静等待他离开这个复活赛场。
在场只有两个活人，只要他们投票就能决定任何人的去向。
本该……如此。
【投票结果：失败！】
穹呆呆地看着天幕上显示的结果，呲目欲裂：“这不可能！”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是失败？！
这时，穹突然转过头，猛地看向角斗场的出入口，之间从那里走出了三个披着黑袍的身影：“是你们！？你们也有投票资格？！”
黑袍人没有任何回答，穹却又皱眉：“不、不可能是你们，否则太不公平了。”
但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难道说……”
“嘘。”018伸出一根手指，微笑点了点唇。
穹不受控制地闭紧了嘴巴，再也无法吐出任何一句话，这种身体完全违抗自己意志的恐惧令她捏紧了手上的长剑，哪怕在这角斗场上她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人，但唯独奴隶主们所拥有的对奴隶绝对支配权令人胆寒。
上一个违背规则、造成骚乱的人是什么下场？好像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厕所，具体都没人敢细看，徒增唇亡齿寒，别的不说，吃相是真的令人胆寒。
穹在心中发誓，万一他们真的要自己吃shi，她宁愿直接抹脖子。
像是看穿了她脸上的戒备，018轻笑：“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做这种折辱自尊的惩罚的，况且现在还不到直播时间，哪怕要做也没有直播间收看，多可惜啊。”
后面半句才是关键吧！你居然不仅想让我吃屎，还想让直播间都收看这一幕？
穹咬紧牙关，怒极反笑，在心中怒骂，还真是一条失乐园衷心的狗，那么想要热度，你自己干嘛不去吃屎？！
哦抱歉我忘记了，我们吃屎还有点看头，但你们就不一定了，就像人类看狗吃屎不是看个惊奇，而是习以为常！
018的笑容淡了下去：“我怎么感觉你在心中骂我呢？”
答对了，穹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僵直了，她怒瞪着018，但目光却没有任何杀伤力，投票失败，平台缓缓落下，约翰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次内脏碎片连带着血液一起吐了出来，他的神情顷刻间灰败下去，肉眼可见时间不多。
穹的脸色立刻变了，忍不住连连看向约翰，眼神里透出哀求之色，009稍微放开了限制。
“求、求你们，让他治疗。”穹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一句示弱的话，“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如果你们想，我可以给你们磕头。”
009平静地看着她：“我们不会给他治疗，在你们违规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为什么现在还想要退后，从你们动手开始，就只有成功或者身死两个选项了。”
穹抿着唇不说话。
这时，她突然感觉浑身上下的枷锁突然解除，惊愕地看向009，009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侧过身，让出了角斗场的入口。
“所以你现在拯救他的命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该怎么做。”
穹看向他让出的方位，黑暗的通道，一个人正在那里探头探脑，身上伤痕遍布，鬼鬼祟祟，但穹认出了他，同样是角斗场里的资深角斗士，应该是有类似潜行的天赋，他能躲过鬼影走到这里也不算意外。
而来者也认出了穹，试探性走出来，脸上带着面具般的假笑：“穹，你成功了？”
穹垂眼看向他手上的匕首。
“噢，这个，别误会，我其实对你没什么意见，真的，不如我们一起好好商量下对策，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进行合格考验了吗？是成功还是失败？”
穹没有回答，或者说她这个时候自己再度无法说话了，她已经知道奴隶主们不会让任何人泄露这个秘密，而想要救约翰确实只有一个办法。
按照他们的意愿杀光这里的人。
穹提起手头上的剑，来人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早已酝酿好的杀招也毫不犹豫朝着穹释放！
唐墨白他们去的医疗室和角斗场有段距离，好在去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等他们拿回赛特要求的东西折返时，看到的就是多人混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多人混战，而是穹一打多，剑光在整个角斗场肆意宣泄，除了唐墨白他们以外还有五个人已经先到了，五个人围攻却差点被穹打得满地跑，现场到处都是溅射的血痕。
言无真还在抱怨‘都怪你，动作那么磨蹭，我们到的时候只配捡残羹剩饭了！他们万一成功人都走没了！’结果刚一到就看见这个情景，直接闭上嘴，然后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所有人对视一眼，假装自己不存在，悄悄跑去观众席上躲着。
唐墨白还拉了一把德维尔，示意大个子弯下身一起躲着，言无真用钢琴线捆着赛特，确保他没有能力挣脱，然后强势围观。
“这是什么情况？失败了？”
“看起来是这样，”言无真皱紧眉头，扫视穹和躺在角斗场上的半死不活的大胡子男，又看向了正在中间看戏的黑袍人，“但是因为什么？奴隶主，还是出了其他变故？她现在手上拿着的情报可是价值千金。”
顿了下，他又说：“当然，她身上的仇恨值现在同样拉得很稳，已经基本死定了，要么现在是她死，要么之后一定是我们死。”
这一次甚至不需要言无真解释，其实在看到穹朝着五人出剑的一瞬间，唐墨白就从她的战斗中看出其蕴含的决意。
她根本没有防御的打算，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每一次出剑都必定收获成果，作为代价她身上几乎要被血液浸透了，却好似感知不到伤势一样双眼血红。
她不是最强的，但她比其他五个人强的地方，在于她根本没有想活着出去，以至于一时间竟然压着五个人打。
言无真已经有几分蠢蠢欲动，他对力挽狂澜没有任何兴趣，但是落井下石兴趣很大。
当然要下手也不是现在，他看得出来穹只不过是强弩之末，但走到绝境的野兽往往也会爆发令人意想不到的战斗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穹斩杀一人后，剩下四个完全崩溃了，直接抛下穹试图逃跑，但还没跑多远，就被穹追了上来，背后露出破绽的下场自是不必多说。
“啊啊啊！”
又是一人陨落剑下，穹完全杀疯了，唐墨白看得目瞪口呆，有点紧张地左看右看，按着德维尔的头把他压得更低一点。
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得不停下来面对穹，咬牙说：“穹，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拼死拼活，这又不是角斗，我们的战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会再对你出手！”
穹不语。
这时，唐墨白却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什么动静，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原本呆滞的观众们一个个像是刚启动的机器，表情逐渐生动起来。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除了没有弹幕以外，一切都如同白天，观众席上沸腾的呼喊，瞬间把在场的人都带入了角斗现场！
这时，唐墨白突然看向角斗场的入口，其他人也同样，因为他们看见好几个人争先恐后举着油灯朝这里跑来。
穹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躺在平台上的约翰已经出的气多近的气少。
魔法效果消失，油灯恢复，鬼影尽散！勉强在鬼群袭击下活下来的其余角斗士们自然全部汇聚在这里！
他们刚进入角斗场，身后突然落下栅栏，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里面。
这下连来到这里的人都呆住了，他们立刻意识到不妙，但这个时候已经无法离开角斗场。
“这是什么意思？”
“喂，018！是你吗？这是违反规则的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018掏了掏耳朵，“很简单啊……”
“进行一次临时角斗，你们对她，只有一方能活下来。”018指了指沉默持剑站在下面的穹，“反正本来你们也要找她算账不是吗？你们人数那么多，不会害怕了吧？”
所有人看向了穹，穹沉默站在原地，对018的说辞没有一句反驳，她持着剑，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礼。
没有人回应，他们沉默地看着穹，看着这个差点通过投票，同时也是差点杀死他们的人。
他们当然有仇要和穹结算，有情报想要逼她吐出，但起码不应该是现在。
这不是报仇，而是当刀。
先动手的人反而是穹，锐利的剑气横扫全场，几乎是立刻激起了其他人的反击。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唐墨白问。
言无真眯着眼：“只能上了，看样子在穹或者我们死光前，这场角斗都不会停下来。”
唐墨白不太理解：“不是说奴隶主需要顾及自己的财产吗？”
“是啊，但是对付不听话的财产，适当的惩罚也是绕不开的，”言无真说，“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违反了夜间不得出门的规定，穹更是毁坏了他们的财产，作为奴隶主当然是有惩罚奴隶的‘合理权利’，用奴隶来惩罚奴隶，合情合理。”
“已经结束了，在穹失败的时候，这就注定了会是一场闹剧。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复活赛死的人过多，下一次补充新人的数量就会增加。”
唐墨白一愣，突然想起来新人的热度。
“没错，”言无真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真遗憾，看来合作的事宣告破裂了，只要大批新人一来，我就能重新赚取灵魂硬币。”
“然后继续给他们当狗？”
“当狗也好过死在这里，”言无真有点不耐烦了，“你难道没看见穹的下场吗？还是你觉得她能活下来？在这场角斗当中？”
“不觉得，”唐墨白缓慢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就不想知道穹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吗？”
“想啊，当然想，这里应该没有人不想，但问题是怎么从那么多人手头上抢到？而且穹看起来状态很奇怪，从我们到这里开始她就没有张开过嘴，我怀疑她就算知道也根本开不了口。”
唐墨白：“你是不是忘了现场还有一个人。”
言无真顿了下，看向那个倒地濒死的大胡子男。
“你是说……？但他那个样子，能不能开口，会不会开口都难说。”
唐墨白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绷带：“你猜怎么着？我提前带了绷带！而且我学过急救！”
不用问，是在现实里学的紧急急救技巧。
然而现实与理想差异巨大，言无真扫了一眼唐墨白手里的绷带，又看了一眼那边大胡子男近乎胸膛塌陷的伤势，忍不住露出个嘲笑的眼神：“你只是想救人而已吧，还想着卖穹一个人情？想太多了，一看就救不回来。”
这时，一旁一直保持着静默的赛特突然说：“我的芯片里有装载医疗知识，手臂上也有相应功能。”
“好极了，我们带着一个瞎子医生和新手护士一起做手术，这组合真是让人感到安心。”
“不光有我们，你也有份的，”唐墨白安慰性地拍拍言无真的肩膀，“你的那个转移情绪的道具，可以在手术过程中强行维持清醒，嗯，你可以做清醒师。”
言无真：“清醒师而不是麻醉师？撒旦背后怎么没纹一个你，我谢谢你给我的能力开发出新用途，患者一定会恨死我的……嗯？”
等等，依照大胡子男那个情况用刑都撑不过来，但是一边治疗吊着命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加上德维尔，保证急救过程中没有人敢干扰我们！”唐墨白说。
这几天相处已经让他看得明白，德维尔一般不主动攻击人，他都是受到伤害然后直接开启暴走状态，直到消灭所有敌人为止，角斗场的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除了不怕死想试试的新人外，其他人一般不敢主动招惹这个炸|弹。
在团队里，他就是医闹克星！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那么点可能性，言无真一时陷入沉默，抬头看了眼形式，因为人数众多，穹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但哪怕身陷这种境地她还是把战场拉远了大胡子男的方向，可以看出他们确实不算是塑料友情，大胡子男很大可能知道计划来龙去脉。
言无真没法抵抗情报的诱惑，哪怕最后不能出去，他也能凭借这条情报卖一大笔钱，继续在这个地方优哉游哉过活。
计划可行，言无真把所有人拉过来，用手臂揽住他们：“当心点，你们这几个没存在感的小透明。”
唐墨白愣了一下，随即看言无真带着赛特大步走了出来，反应过来是他的本我天赋，尝试性跟在言无真身边，果然，在场其他人全神贯注于战斗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命途7·骗子：一些不经意的小谎言，为恶魔的生活带来小小的便利，只要不引起目标的质疑，你成功的概率也就越大】
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围攻穹，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的动向，有了言无真的buff加成，一路竟然就这么顺利来到大胡子男躺着的地方，唐墨白还有点回不过神，而赛特正在摸索着大胡子男的体型，他的小臂开始变型，五根手指分别变成了手术刀、激光枪，还有几把唐墨白根本不认识的器具。
“等等，你现在没有眼睛，没关系吗？！”唐墨白突然回过神。
赛特：“没关系，我有过很多手术经验，人类都长得大差不差。”
“你别管了，现在哪有这个条件，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你还担心他医闹吗？”言无真不耐烦，他用双手牢牢固定着大胡子男的脑袋，确保他醒来后第一时间看向自己，“动手！”
赛特爽快地开始治疗，手术刀和激光枪齐上阵，这彪悍的治疗过程看得唐墨白一时间瞳孔地震，感觉自己在地球上学到的急救知识都喂了狗。
大胡子男在这过程中痛醒了，他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言无真，在剧烈地疼痛中理所当然生起了对言无真的愤怒，但唐墨白提早得到了信号，牢牢压制住他的手脚。
言无真左眼闪过金芒，立刻调动大胡子男的情绪，防止他在手术过程中晕过去，同时他急声问：“告诉我你们来到角斗场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胡子男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言无真眯了下眼：“不说的话，我就把你的痛苦情绪放大，你可要想好！”
好家伙，这是手术还是审问啊？唐墨白看得触目惊心，还好这个时候直播间没开启，不然没脸面对教导他急救知识的白衣天使们。
大胡子男什么都没说，反而一边咳血一边问：“穹、穹呢？”
“我可没让你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旁边战斗，但是情况不好了。”唐墨白插一句，然后在言无真的瞪视下心虚地低下头。
大胡子男艰难看了一眼旁边的战况，但他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计划失败了。”大胡子男最终只是苦笑着说出这一句，下一秒就被猛烈爆发的疼痛逼得说不出话来，言无真见状连忙调动他快乐的情绪。
“啊，奇怪的感觉……”
“别废话了，继续说。”
约翰：“我们来到角斗场，没有人，投票……失败，咳咳！”
明明没有人，投票却失败了？！
言无真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在场的几个黑袍人，和穹一样，他的第一反应也是npc们拥有投票权，或者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暗手？
“为什么投票会失败？”言无真紧接着追问，然而约翰的眼眸正在慢慢扩散，他立刻抬头去看赛特，赛特说，“应该是成功的，但是他心脏部位有能量在干扰，应该就是残留的魔法痕迹。”
“不管我们的事，本来都成功止血了！”唐墨白。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庸医组合会治死人，我就知道……”
言无真徒劳地用力扇大胡子男几巴掌，试图用愤怒的情绪帮他清醒清醒：“嘿，拜托你描述仔细一点，那群奴隶主是什么时候到的，听得见我的话吗？！”
约翰眼神逐渐涣散，注视着上方为死亡欢呼的观众，和亘古不变的血色残月。
“帮我们跟公会提一声……抱歉，失败了……”
“我们、咳咳……不回去了。”
“要提你自己提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医闹啊！”言无真还在做徒劳地挣扎，但这看起来已经接近虐待患者的级别，唐墨白一边瞅着穹那边的动静一边欲言又止。
这时在压制住穹后，也有人注意到他们正在治疗大胡子男，本来想动手，却看见正好杵在他们前面的德维尔，一时间进退两难。
但穹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她同样也看见了正在治疗……啊不，应该是正在用力扇约翰的言无真他们，短暂地分了下神，胸前顿时多出一道血痕！
“别挣扎了，快告诉我们穹！”匕首男低声，“我们会给你个痛快，哪怕你不能说话，比个手势也好！到底发生了什么？”
穹有点想笑，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在笑过后，她深深地看向匕首男，做了一个口型。
‘给你’
你们想要的，都给你们。
在这个瞬间，她撤掉了所有的防御，掷出人生最后一剑。
【姓名：穹
本我：剑客（命途6）
原罪：愤怒（每杀一人，剑气锋利度+1，目前已叠加6层）】
一道剑光出鞘，万里见寒芒。
穹之所以在角斗场乃至饥饿地狱混得风生水起，大部分归功于这个原罪buff，尤其是在战场上，只要前期发育起来，简直是推土机一般的存在。
所有在剑所射方向的人，在这个瞬间头皮发麻，唐墨白下意识按住言无真和赛特手臂，言无真提起大胡子男的尸体挡在前面，他们的直觉在疯狂叫嚣着离开，脚却根本被锐利的杀气震慑，动弹不得，那剑光穿透了匕首男的身体，巨大的冲力一瞬间将他劈成两半，威力不减分毫朝着唐墨白等人而去。
叮——
剑刃被德维尔牢牢抓在手心，鲜血从掌心中渗出，剑身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后，碎成了一地碎片。
言无真和唐墨白大口大口喘息着，近乎劫后余生，赛特双眼空洞，什么都没看见，只余下一片茫然，‘看向’唐墨白：“刚刚我们是被攻击了吗？”
唐墨白没有回答，他上前一步，抓住德维尔的微微颤抖的手。
他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双眼血红地紧盯着发出攻击的方向，像是被冒犯到的野兽，喘着粗气，唐墨白认识这种表情，每次角斗场上德维尔被人攻击后就是这种表情。
像是蜷缩在小巷子里的野狗，被故意踢了一脚，除了拼命撕咬，还以猛烈的报复外以外，没有第二个选项。
因为除了这条命和尊严以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唐墨白偶尔会想德维尔的原罪是不是也同样为愤怒，因为除了愤怒以外，他基本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
但偏偏在发出了如此惊艳的一剑后，穹被从后面偷袭的人捅破了心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野狗连报复的对象都失去了。
这时，轻柔的触感从受伤的手臂传来，德维尔浑身紧绷，手臂下意识浮现出尖锐的剑刃，但在看到碰他手臂的人是唐墨白后，顿了下，剑刃要冒不冒，像是陷入茫然当中。
“好了，看起来不严重，擦擦药，缠上绷带很快就会好。”唐墨白检查过后，用自己不专业的急救知识判断，抬头朝德维尔笑了笑，“谢谢你保护我们，德维尔。”
德维尔注视着这人的笑，紧绷的神经缓慢放松下来。
观众席上发出一声声欢呼，像是为一场戏剧的落幕送上贺礼，唐墨白抬起头，看见了熟悉的光景，血色残月下，血色的礼赞，那些一个个面容模糊的脸庞正在为奴隶们精彩的表演而欢呼雀跃。
如此公式化、如此深刻，如此……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