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孟星演此拳极具威势, 拳上青、白、黑三种五行灵力挟裹着他的魔气交相辉映,光芒耀眼,宛如一个滚烫刺目的小太阳。
擂台下众人见了, 不觉纷纷大惊失色, 以为就在此刻便要分出胜负了。
一时间, 肠子都悔青了。
谁料, 就在那来势汹汹的迅猛拳风已经扑到秦怀阙面门, 撩起秦怀阙墨发的那一刹, 原本还萎靡吐血的秦怀阙眸中忽然绽出一缕精光。
只见, 他身形一变,猛地化为魔气,四散开去, 险险避开这一拳!
孟星演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面色丝毫不变,转身便再度追击而上。
一时间, 偌大的擂台上,两道魔气交织飞舞,一会显出人影一会又四散掠开。
烟尘飞扬,魔气震荡, 对招之间大开大合, 煌煌生辉。显得最初那十几招格外小打小闹了。
到此刻局势便很明显了——方才秦怀阙的颓势也是演出来的, 不过是想试出孟星演的底牌罢了。
这会, 才终于用出全力了。
擂台下, 众魔修顿时又振奋起来, 纷纷给秦怀阙叫好。
此时, 宝辇内。
沈君玉观战到此时, 便道:“这秦怀阙境界如此之高都懂得不骄不躁, 先抑后扬,此子不可小觑。”
闻宿:“孟星演也藏拙了。”
沈君玉:“小侯爷演技真不错,平时都没看出来。”
闻宿:“今日能站上这个擂台的就没有真正的蠢货,更何况都是魔君之子,谁还没有两张底牌?”
话音刚落,擂台上,孟星演已被秦怀阙一道魔气迎面击中,狠狠摔了出去。
秦怀阙这一招出手没有留情,孟星演后背堪堪砸碎了擂台的十多条白玉栏杆,方才勉强停下。
这时,孟星演吐出一口血,扶着断掉的半截栏杆站了起来,满不在意地拂去身上尘土,便冲着对面的秦怀阙道:“再来啊!”
秦怀阙遥遥悬在空中,白衣飞舞,他望着孟星演身上那毫无损伤的灵阵阵纹,剑眉紧皱,眸光清冷沉凝。
擂台下的众人显然也看出了端倪——若那些灵阵不破,打到秦怀阙力竭之时,秦怀阙必败!
一时间,也没人敢叫好了,都神色沉重地仰头看着擂台上,揪心不已。
而此时,孟星演虽然看上去神色慵懒,吊儿郎当,但实际上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极为紧张,就等着秦怀阙的下一次出手。
至于秦怀阙,他凝神在空中停留了许久,忽然便淡淡道:“能逼出我这一招,孟兄,此次你虽败犹荣。”
话音刚落,秦怀阙双手猛地结印,掌中魔气升腾,浑身便宛如烈火一般绽出一片熊熊红光!接着,无数魔气从他身周钻出,化成一朵朵燃烧着的红莲模样,铺天盖地,朝着孟星演滚滚袭去——
“魔气红莲!秦兄居然领悟了魔气红莲!”
“这可是上古魔帝秘法,每朵红莲的每片花瓣都能引来魔火焚烧,这么多红莲一起炸开,就算是孟星演变成灰,也逃不过了!”
众人激动交谈间,偌大一片擂台已经被燃烧着的魔气红莲给铺满,孟星演正化为魔光,四处躲藏。
然而,魔气红莲的数量还在增加。
秦怀阙的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他要保证一击必中,所以必须无限度地铺开魔气红莲,而这些魔气红莲,足够杀死一个化神境的修士。
更何况孟星演。
终于,秦怀阙召唤出的魔气红莲已经彻底占满了擂台的每个角落,秦怀阙立在这些宛如一片血色汪洋的魔气红莲最上方,轻轻吐出一个字——
“放。”
刹那间,所有含苞待放的魔气红莲疯狂绽放开来,无数花瓣飞旋飘落,瀑布一般从高处倾斜而下,在擂台上化为滚滚魔火,爆炸开来。
魔火滔滔,红光映天,整个擂台瞬间被无穷无尽的魔火给包围。
孟星演的那一缕魔气也在这一刹那被这些魔火吞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等天瞳魔君反应过来想要出手时,已经寻不到魔火中孟星演的踪迹。
天瞳魔君震怒。
漂浮在所有魔气红莲之上的秦怀阙此时也不觉露出一点淡淡笑意。
然而,下一秒——
一道极为灼目璀璨的青色光芒从无边无际的燃烧魔火中冲天而起,正是孟星演。
他身上的灵阵已经碎了白虎灵阵和玄武灵阵两个,只剩下一个青龙灵阵仍包裹缠绕他周身,浑身是破碎的灵纹和血,一双眸子却灿然生辉。
此刻,青龙虚影盘绕在孟星演手臂上,在众人极度惊诧的目光中,他冷冷一笑,朝着面色苍白的秦怀阙狠狠挥去一拳!
这一次,魔气耗尽的秦怀阙闪了闪,没能躲开。
他直直从空中坠下,掉出擂台。
众人惊声大呼。
孟星演眸光沉凝,顺势纵身追去,一个清冷嗓音却在此刻于他耳中响起。
“穷寇莫追。”
是沈君玉的提醒。
孟星演恍然一瞬,立刻意识到什么,反身就想回到擂台上。
而这时,明明已经坠下擂台的秦怀阙身上忽然气息暴涨,修为节节攀升,三个呼吸间,他的境界便从被压制的元婴境后期恢复到了炼虚境初期。
披风展开,庞然威压倾洒而下!
秦怀阙清冷眸中杀意一闪而过,手掌翻转,一道黑光自他掌中浮现,赫然便是黑蛟霸王枪。
秦怀阙此刻一丝犹豫也无,握紧掌中长枪,一枪便朝孟星演心口刺去——
孟星演心头发凉,搏命狂逃!
天瞳魔君怒斥:“无耻小儿!”
他运转灵瞳,一道雪亮光芒便从他宝座中射出,直击秦怀阙背心。
然而,下一秒,便有一道愈发凌厉冰冷的魔光从一直未曾开口的天荒魔君宝座上射出。
瞬息间,便击碎了天瞳魔君那道攻击。
秦怀阙的黑蛟霸王枪也在此刻抵上了孟星演胸口,一点点碾碎了那最后一层青龙灵阵。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青金色长虹悄无声息地从九幽魔君的宝座内飞出,轰然一声,正中秦怀阙胸口!
秦怀阙毫无抵挡之力,狂喷鲜血,倒飞出去,撞碎一堵高墙,方才坠落下来。
而这次,他浑身骨骼竟是都被那一抹不起眼的青金色魔气击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全场鸦雀无声,无比寂静。
看到这一幕,孟星演大汗淋漓,不觉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不顾身上有伤,连忙飞回天瞳魔君宝座内躲了起来。
终于,一直未曾开口的天荒魔君出声怒道:“九弟,你出手未免有些太重了。”
片刻后,一个慵懒嗓音不疾不徐从九幽魔君的宝座内传来:“是么?那下次我轻些,总归不能让秦侄儿年纪轻轻就背上个弑杀手足的恶名吧?”
一句话,堵得天荒魔君哑口无言。
而这时,另一处宝座上也传来天瞳魔君冰冷沉凝的嗓音:“打不过便恢复境界杀人,二兄你教的好儿子。”
天荒魔君恢复平静:“怀阙自小性子爆裂,一时收束不住才如此冲动,我就在此代他给星演侄儿道歉了。”
天瞳魔君冷哼一声。
眼看两位魔君之间的争端即将失去掌控,一直作壁上观的云梦魔君终于徐徐开口:“二位兄长,这次是八妹的比武招亲,就当卖八妹一个面子,别再因为一点子侄辈的小事就生出龃龉。”
云梦魔君这么一开口,天荒魔君和天瞳魔君彼此终于沉默下来,不再争吵。
但气氛却愈发沉凝。
而秦怀阙如此惨败,天荒魔君也没有脸面再留,命人带上重伤的秦怀阙,便要径直离去。
忽然——
“秦叔且慢。”是孟星演开口了。
天荒魔君眉心猛地一跳,面无表情问:“星演侄儿还有何事?”
已经换好新衣服的孟星演掀开帘幕,施施然从天瞳魔君宝座内走出,便看向对面天荒魔君的宝座笑道:“方才秦兄跟我打赌了,现在胜负已分,赌注他却还未给我。”
天荒魔君:……
他虽然来的不早,但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赌。
黑蛟霸王枪,那可是半灵级的后天法宝。
然而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还有这么几位魔君看着,天荒魔君也不好直接抵赖,只能道:“怀阙现下昏迷不醒,等他醒来再——”
话音未落,孟星演已经化为一道魔光降落在了被几位魔将扶起的昏迷秦怀阙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径直一拳锤开了秦怀阙握着那黑蛟霸王枪的手,将枪从秦怀阙骨骼碎裂的手掌中拿出,便扭头冲着天荒魔君那挑眉一笑:“那也不劳烦秦叔了,我自取便是。”
宝座内,天荒魔君面容近乎扭曲,可此时,他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场中,一片死寂。
唯有孟星演此刻的笑容,映着日光,愈发明朗。
最终,天荒魔君带着昏迷的秦怀阙,一言不发地冷森离去。
天荒魔君走后,九幽魔君的宝座也悄无声息地飘起,一道青金色虹光托着一旁的宝辇,无声退场。
这两位魔君走后,天瞳魔君的宝座也动了。
擂台下方的魔修公子们见了,心头不觉松了一口大气——觉得孟星演只在意秦怀阙的黑蛟霸王枪,并不在意与他们的赌注。
然而,下一秒,孟星演懒懒的嗓音从高空上飞起的宝座上朗然传来。
“诸位同我打过赌的,还请记得务必三日之内将赌注送到我的住处。否则,天魔血誓反噬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魔修闻声,面如土色,却也只能悻悻认栽。
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至少他们没输得像秦怀阙那般难看。
·
当载着沈君玉和闻宿的宝辇缓缓停在九幽魔君于浴凰山暂住的行宫前时,九幽魔君早已不见了踪迹。
沈君玉跟闻宿对视一眼,闻宿就道:“先下辇吧。他堂堂魔君总不至于食言而肥。”
沈君玉:“我想也是。”
两人先后下辇。
也就在这时,一袭青衫的温管事再次面带微笑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对着沈君玉行了礼,便躬身道:“闻军师,这边请。”
这么快,连称呼都换了。
沈君玉心头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与温管事还礼后,他便起身朝宫殿内走去。
闻宿提步跟上。
可这一次,温管事出言阻拦了:“这位公子请停步,我们家魔君只请了闻军师一人,还请公子在偏殿稍候。”
沈君玉闻言,不由得回头看了闻宿一眼。
四目相对,沈君玉在心中传音道:“闻兄,不必担心,我一人无妨。”
闻宿似是迟疑了一瞬,但旋即他便点点头,退开了。
沈君玉见状,心头稍宽,再无挂碍,便回头跟着温管事一起进了内殿。
内殿中。
无数淡银色帷幕飘摇晃动,如雾如风。
但这次,九幽魔君并未坐在那处高台上,而是端坐在一处白玉长几前,背对沈君玉。
他如瀑墨发尽数披散,蜿蜒及地,唯有数条镶嵌着孔雀绿宝石的金链穿过鬓边,缀在发间。
一袭纯黑色的庄肃华服,衣摆和袖口边缘尽用青金色孔雀翎羽绣出极为繁复华丽的纹样。
静坐时,那华服是一种如深海般沉寂冷肃的玄黑色,但稍微有风一吹,孔雀翎羽便会泛起极为华美绚烂的梦幻青金色光芒,极尽夺目。
沈君玉看到这如此华美耀眼的场景,不觉微微晃了一下神。
旋即,他便想起一些前世听过的有关九幽魔君的传闻——据说当今魔尊就是看中了九幽魔君的绝世姿容才收九幽魔君为义弟,亲手教导,极尽宠爱。是当之无愧的魔族第一美男子。
又有说九幽魔君修的是魅惑人心的功法,其实长的极丑,但只要他施展功法便会让人觉得他是世间最美,中州许多人修便中过他这功法。
现在想想,这些传闻未必完全属实,但绝世姿容这一点恐怕没有过分夸张。
不过沈君玉向来不是耽于美色之人,此刻这些念头也不过在他心间略转了一转,便消弭于无形。
接着,他提步上前,躬身行礼,道:“闻某见过魔君。”
九幽魔君静了片刻,语气喜怒莫辨地淡淡道:“赌约你赢了。”
沈君玉起身,不卑不亢:“在下不过弄些小巧而已,不比魔君方才一力降十会,技惊全场。”
九幽魔君闻言,不觉微哂:“你这张嘴,倒真是很有几分当佞臣的天分。”
沈君玉神态自若:“魔君若是希望闻某当佞臣,闻某也不是当不得。”
九幽魔君一言不发,拂袖轻轻掷出一道青光。
沈君玉回过神,立刻伸手接过。
但等拿到面前一看,饶是镇定如他,也不觉微微一震。
九幽魔君给他的,赫然是一枚青色的军师令牌,上面灵光流溢,字体鎏金,着实大气。
如此关键的令牌,居然这么就给他了?
沈君玉本以为九幽魔君只会给他一个虚衔,但只要他能再接近九幽魔君,便也可徐徐图之。
却不料九幽魔君居然如此大方,倒让他忍不住在心中揣测起九幽魔君的真实目的了。
“如何?本君从不食言。”
九幽魔君忽然开口。
沈君玉闻言骤然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此刻顺势将那军师令牌收到袖中,忙拱手道:“魔君果真大气,无人能比,属下佩服。”
当即就换了称呼,以示尊敬。
没想到这招却并不让九幽魔君受用,只见他静了片刻,便漠然道:“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油嘴滑舌。”
沈君玉此刻已经习惯了九幽魔君的喜怒不定,哑然一瞬,只道:“是。”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这时,长身而立的沈君玉一边静静揣摩着九幽魔君这么对他的目的,一边下意识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掌中的军师令牌,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
沈君玉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立刻又不动声色地细细抚摸了一下掌中令牌。
他修习星卜之术,对时间极为敏感。
一触摸之下才发现这令牌竟是今日新制成的?
而且已经制成了近半日。
也就是说,比试还没开始前,九幽魔君就做好了这枚令牌。
他是知道自己会赢,还是本就别有目的?
沈君玉心头微凛,戒备之心在这一刻油然升到顶峰,只是在九幽魔君面前,他不敢显露半分。
也就在这时,九幽魔君忽然淡淡道:“怎么哑巴了?”
沈君玉骤然回神,心头疑心还是未减半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九幽魔君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已经略略侧过头,想要看过来。
电光石火间,沈君玉看着九幽魔君此刻那无比完美的侧影,终于想出一个极好的借口。
就在九幽魔君扭头的那一刹,他忽然垂眸行礼道:“恕属下斗胆——”
九幽魔君蹙眉:“嗯?”
沈君玉此刻心神已经回笼,便搬出早已想好的措辞,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属下先前一直听闻魔君风华绝代,当下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睹魔君真容?”
说完,他又拱手徐徐一拜。
偌大深殿内,气氛突然寂静下来。
半晌,九幽魔君忽然语气微妙地淡淡笑了:“没想到你也是个见色起意之辈。”
沈君玉从容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短暂的沉默后。
“抬起头来。”
沈君玉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去。
风吹过殿中银白色帷幕,满室浮动的青金色光影中,九幽魔君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
一双藏着青金色雀羽图腾的慵懒瞳眸泛起无边涟漪,映入沈君玉那双明亮澄净的琉璃眸中。
刹那间,满室寂静。
沈君玉心神如同那些帷幕一般,飘飘摇摇,微有动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沈君玉回过神来。
此刻他心神早已恢复平静,不过还是不无真心地赞美道:“魔君果真是天人之姿,举世无双。”
九幽魔君听到沈君玉这话,淡淡瞥了他一眼,但在看清沈君玉此刻过于平静的表情后,似乎有些不悦,却什么都没说。
沈君玉并不知道九幽魔君心中所愿,是以说完这句话后,也便没有再开口。
气氛再度沉默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管事忽然出现,总算打断了这略显诡异的沉默。
温管事:“一个时辰后,云梦魔君在云来宫单独设宴宴请此次前来的几位魔君,君上可要赴宴?”
九幽魔君闻言,转过眼看了温管事一眼,片刻后,他忽然神色微妙地轻轻一勾唇:“当然要去,也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新收的这位军师。”
沈君玉眉心一跳,静了一瞬,只得再次拱手谢过九幽魔君。
愈发不知道这位九幽魔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温管事闻言,也是怔了怔,但很快,他便客气微笑地同沈君玉道了恭喜,方才领命退下。
一时间,深殿内再次只剩下九幽魔君和沈君玉二人。
九幽魔君此刻眸光动了动,正想开口,沈君玉却忽然上前一步,行礼道:“魔君,属下有位兄长同我前来。此刻他还在偏殿等候,可否先容属下先知会他一声,再陪魔君去赴宴?”
九幽魔君眸光微凝,似有不虞。
沈君玉仍是垂眸等待,并没觉察出不妥。
良久,九幽魔君淡淡道:“去吧。”
沈君玉心下总算轻轻松了口气:“多谢魔君,属下告退。”
这便转身离去。
并不知,此刻他身后有一双无比幽邃的青金色瞳眸正一直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离开这处正殿。
·
沈君玉回到偏殿时,闻宿正在读一卷玉简,见到沈君玉,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玉简就问:“如何?”
沈君玉哑然片刻,摇头道:“快帮我倒杯茶,给我压压惊。”
闻宿:……?
白雾弥漫,清香满室。
沈君玉把茶盏端在手中,用杯盖轻轻拨开水面浮沫,徐徐饮了一口,方才再度合上杯盖,微微凝眸,露出一丝忖度思索之色。
闻宿见状,神色微妙片刻,不动声色地问:“九幽魔君为难你了?”
沈君玉回过神来,缓缓摇摇头:“为难倒谈不上。只是——”
闻宿:“只是什么?”
沈君玉思忖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令牌的事告诉闻宿,而是静了一会,淡淡一笑,道:“常听人说生得美的人容易喜怒无常,以前我觉得这话是无稽之谈,今日倒算是真领教了。”
闻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