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殖障碍的beta7
趁着小课间,盛炽熟练地带着郁舟进了教室,在倒数第四排落座。
身后有人拍了拍盛炽的肩膀:“老师前半节课上点名了,我给你喊到了嘿。”
盛炽:“谢了。”
朋友看了又看郁舟的背影,努努嘴,问:“包这么严实?那围巾是你的吧。”
盛炽瞥了眼郁舟,十分钟前他以老师会发现他是生脸为理由,用自己的围巾把郁舟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
明明是很蹩脚的理由,这beta却相信了,乖乖地让他给自己的头脸缠上围巾,真是笨得可以。
后面的朋友手贱地伸手,想要猝不及防地扯掉郁舟的围巾,中途被盛炽卡住手腕,那只欲行不轨的手便顿在了半空。
“开玩笑开玩笑呢,开玩笑你也这么用力。”朋友讪讪,狼狈地挣了挣手缩回来。
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怎么,他就莫名想掀开看看前面那人长什么样……
郁舟没有课本,便抻着脖子瞄旁边同学的,身子也直往旁边歪,惹得旁边同学面红耳赤。
盛炽把他往回拽,他还要责怪地眼波回转地瞪人。
盛炽被瞪得受不了,奈何来得太仓促他也没带教材,于是回头直接抢走后面朋友的书,摆到郁舟和自己的中间,于是郁舟就把身子往他这边歪了。
倒霉蛋朋友一个问号:……?
“借下。你课本摊着不就为了遮手机?手机躲桌下,也一样。”盛炽语气淡淡,“回头游戏带你飞几把当补偿。”
倒霉蛋朋友权衡利弊,想到这家伙的游戏战绩高得离谱,瞬间心情大好地表示ok。
郁舟此时已经认真地看起了课本,虽然很多符号都不认识,但他还是眼神极其专注,像要把书上的每一句话都刻进脑子里一样。
盛炽便也装模作样地看着课本,面色静冷,然而余光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郁舟。
有的人装模作样是会连自己都给骗了的,心里说着不在意然而一举一动都是在意得要死,眼神下意识瞟的方向做不了假。
盛炽几乎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直到余光的视野里,忽然看见郁舟“啪嗒”倒伏在了桌上,才立刻神经紧绷了一下。
“喂,你怎么了。”
郁舟虚弱难受,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一手扒在桌沿,萎靡不振:“肚子有点痛……”
盛炽看了那张苍白的小脸两秒,说:“课别上了,我现在带你出去。”
盛炽又顿了下:“是我的错。”
他自认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拎得清对错。在食堂乍一撞见郁舟把人拽走,还能说是一时怒气冲昏了头,但后来郁舟在医务室醒来,郁舟那样似凶非凶地含泪瞪了他一下,他居然就直接把郁舟带来了教室,那一刻完全忘记了郁舟昏倒的病因。
“不走,要把课上完。”郁舟咬了咬唇,连唇色都是泛白的,被咬出浅淡的牙印。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高中,本来他高中就是在课上连举手去卫生间都不敢去的人,现在要他中途逃课,他更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同样的话盛炽不会说第二遍,闻言就不再劝了,移开视线,刷了几下手机。只是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莫名烦躁地微皱起眉尖。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你现在手冰吗?”
郁舟痛得缩着身子,迷迷茫茫:“什么?”
盛炽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手冰吗。”
“……有点。”
“那你手拿起来,我给你按肚子。”盛炽补充,“我手是热的。”
郁舟没能一下理解过来,迟迟顿顿地看着他。
盛炽对他呆呆的反应不满,又似觉不充分地解释了一句:“我刚在网上搜的,肚子痛拿热的东西按压更好。”
郁舟还是慢半拍的迟钝样:“哦……哦。”
盛炽心下有几分不自在,只全当是自己向来厌恶这beta的愚蠢样,纡尊降贵地将两只手扶上郁舟的腰两侧,手指探入郁舟衣摆,掌心盖住那平坦的小腹。
异样的温度和触感出现在腹部,郁舟被烫得一个激灵,他本来就怕痒,肤薄肉软的小腹被人碰了就好像被抓住弱点,感觉怪异地扭动腰身。
“别动。”
盛炽语气其实没有很凶,但郁舟怕引起老师注意,便不敢动了。
“是这里痛?”盛炽手覆在郁舟的胃部。
郁舟闷闷地“嗯”一声。
盛炽开始加大力度按压,本就相贴无间的掌心与小腹,愈发骨肉相融,连指缝都微溢进软肉。
盛炽的指骨又硬,棱角又节节分明,将郁舟的小腹按得凹陷出一个陌生的手掌印,好像倒模一样,严丝合缝,密切相嵌。
“怎么这么平。”
郁舟迷蒙地用鼻音发出一个音调疑惑上扬的:“嗯?”
“你的腹部。”盛炽敛眉沉思,神情充满认真的考究,“不是说beta的生殖腔缺乏弹性,只能以体积代偿,长得比omega的更大,会把小腹撑得天生微鼓吗?”
“不……不知道呢。”郁舟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缺乏弹性,什么体积代偿……郁舟听不懂专有名词,更听不懂这好似很专业的理论。
盛炽一个alpha,倒比郁舟自己更了解beta的生理构造了。
“你高中没有认真学三性生理学吗?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beta的生殖腔很脆弱,很容易发生病变,有异样应该立刻去看医生做检查。
就是这样不在乎,不关心,不珍惜——
“太久了。不记得了。”郁舟撇开眼睛,“高中每科都是e。”
都是e……这是崇雅高中的老师常说的,哪怕把答题卡放在地上踩一脚,都不至于考e。
“这就是beta的劣质基因,所以alpha和omega才都不愿意跟beta结合。”盛炽眉眼骤然压低,脸部线条冷硬。
话落,他猛地顿了顿,有种说错话的懊悔、覆水难收的焦躁,将唇角一点点抿起,抬眼去看郁舟的反应。
郁舟却是去握住盛炽的小臂,耷眉耷眼,小声说:“你把手拿出来吧,我感觉有点奇怪。”
被人骂了都反应不过来的beta。
盛炽抽出手,移开眼睛,目光投注向讲台和黑板。
余光里,郁舟低头整理衣服,把被盛炽扯出的贴身衣衫又一点点掖回去,动作慢手慢脚的。
挺完蛋的。
他忍不住在意郁舟。
嘴上说的总是反话,身体反应却很诚实,他完全心神不宁,神思不属,一整节课都没有听进去一个知识点。
下课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了半,出教学楼时,郁舟被人流挤得踉跄了一下,盛炽下意识搀住他,又迅速松开手。
食堂差点关门了,郁舟匆匆点了个吃的对付,盛炽用自己的校园卡给他刷了,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他随手将自己的卡扔在桌上,卡面在灯下飒然映射出一道反光,上面的证件照是盛炽高三拍的,还穿着崇雅的校服。
郁舟无意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眼熟吗,这个。”盛炽忽然问。
脸不记得了,校服总记得吧。校服记起来了,难道还不能记起来校友吗。
郁舟闻言又看了一眼那张卡:“嗯?照片拍得挺好的。”
高考前几个月,崇雅给全体高三生统一采集照片信息,一个摄影师要拍几百号人。仓促、随意、潦草的摄像机前,穿着校服的少年冷眉冷眼地看向镜头。
冷白的面颊,暗蓝的眼瞳,却有无可比拟的浓墨重彩感,锐利地定格在了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里。
然而盛炽定定凝视郁舟片刻:“没你拍得好。”
郁舟高三时拍的证件照当年不知为何流了出来,在崇雅学生间疯传。尤其在alpha宿舍,深夜总有手机屏发着光,上面长亮着郁舟的证件照。
当时没见过照片的alpha不明所以,被舍友半夜的动静吵得睡不着,扔枕头怒骂:“别他妈震了。不就一张照片……”
舍友就直接把手机扔过来:“自己看。”
不明所以的alpha定睛一看——
咕嘟,喉结滚动。
·
郁舟始终没明白盛炽的意思,但忽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刚刚那个饭钱多少啊?我转你。”
盛炽说了句“用不着”,神色又转为冷冰。
郁舟悄悄打量了下盛炽的神色。
时阴时晴,时而不说话。这难道是alpha们的通病吗?
郁舟费解。
……
九点,郁舟跟盛炽一道往合租房走。
郁舟横屏端着手机,专注地低头看着,已经是走得很慢,盛炽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更是慢得走在了郁舟后面。
暮色四合,月光淡然地倾泻一地,从学校回合租房的小路很是静谧,唯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踩雪声。
盛炽用自己一贯的复盘思维,回顾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神色深深思虑。
今天,确实很多突发意外,他也做了些全凭本能的冲动的事。
盛炽无意识地纠结地拧着眉毛,最终觉得还是要讲清楚些,忽然开口:“喂,虽然今天送你去上课,但希望你不要误会。你是beta,我家里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郁舟回头看向他,单手摘下自己左耳正在播放高数的耳机,困惑问:“刚刚你说什么了?”
盛炽:“。”
他神色镇静,面如冷玉:“没什么。”
郁舟又戴上耳机,继续学高数。
接下来的一路都并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