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成王的贺礼
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回响在宴席中，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开口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这……这是送了个舞姬给皇上贺寿？”
“不能吧？太子就是再荒唐，也不能这么干吧？”
“哼，那你还真是小瞧他了。之前给皇上送春宫小册子的，不也是他？”
“咱们这太子啊，唉！”
后面的话，那位官员没说出来，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太子是先皇后姜氏所出，从小顽劣不堪，长大之后，更是荒唐无状，简直就是整个凌朝羞以启齿的存在。
可偏偏他的身份摆在哪里，也不好真的罢黜他的太子之位。
众人小声议论着，醉意朦胧的太子以为他们是在夸他，神色更加得意起来。
他高举酒杯，大声对凌帝道：“父皇，这是儿臣特意为您寻来的舞姬，希望您能喜欢。”
凌帝面色僵硬，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着。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混蛋的儿子来？
自打先祖建立凌朝以来，估计给自己老子送舞姬当寿礼的，太子还是第一个。
“父皇，您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
太子醉眼迷离地对那舞姬挥手指挥道：“ 你，快给父皇跳个你最拿手的波斯舞，快啊！”
看着太子那疯癫无状的样子，皇后憋笑憋得牙齿都快咬酸了。
而荣妃却是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就在那舞姬马上就要翩然起舞的时候，凌帝终于强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了，先将人带下去吧！”
太子以为凌帝将人收下了，喜笑颜开道：“儿……儿臣就知道父皇会喜欢，父皇高兴，儿臣便也高兴。”
“太子醉了，来人，将太子扶下去休息”，凌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那样子，恨不得直接将太子生吞活剥了。
幸亏太子是真醉了，见有人扶自己，便顺从地跟着下去了。
太子闹了这一出，宴会上的气氛瞬间冷寂下来。
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皇上生了大气，现在要是有人没眼力见，撞在刀口上，一定没好下场。
可偏偏这个时候，顾少棠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身姿颀长，又俊朗无双，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如画中人般好看。
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他的身上。
“诶，你们说世子这是干什么呀？没看到皇上正在气头上吗？怎么还自己站出来找麻烦？”
“就是，世子不是没准备寿礼吗？好不容易太子打岔，把这事混了过去，他怎么还出来惹陛下的眼。”
“真是替世子捏把汗啊，唉！”
就在大家默默为顾少棠担心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走到凌帝面前。
凌帝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冷冷地觑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顾少棠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神，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锦盒，慢慢放到凌帝面前的桌子上，慢声道：“皇上，这是父王上战场之前之后，特意命人寻来，来给皇上当寿礼的。”
凌帝听见这话，瞳孔猛地缩了缩，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是了，他忘了。
每年他的生辰，成王不管身在何处，都会为他寻来各种各样的寿礼。
从小时候的弓箭，马驹，到长大之后，亲手写的字，画的画，还有成王能搜罗到的所有稀奇玩意。
猛地想起这些，凌帝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望着那只小小的锦盒，却怎么都不敢伸手去拿。
“皇上，您不看看父王给您准备的寿礼吗？”
顾少棠的目光冷冷落在凌帝身上，丝毫不避讳。
“朕……朕怕睹物思人，看了难免会伤怀，要不，等朕回去之后再看吧！”
凌帝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丝后悔来，他的眼前不停闪过成王的脸，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他的声音：“皇兄，皇兄……”
这些声音都是成王的，可不同的是，这些声音从稚嫩到成熟到沧桑，喊得他的心一阵阵难受。
就在凌帝情绪翻涌，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顾少棠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只锦盒，“啪”的一声打开了。
锦盒里静静躺着一颗光润无比，且发着幽幽冷光的硕大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照着顾少棠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也照着凌帝惨白的脸。
“皇上，想必您自己都忘了吧。之前您无意在父王面前提了一嘴，说勤政殿里的烛光太过昏暗，您看奏折，看得眼睛疼。所以我父王费尽心机，给您寻来了这么一颗举世罕见的夜明珠。只可惜……”
顾少棠冷冷盯着凌帝，一字一顿地道：“只可惜我父王再也走不到您面前，看看您收到这份礼物时的神情了。”
凌帝的手紧紧握住龙椅把手上那颗金灿灿的龙头，他想怒吼，想马上将顾少棠打进天牢，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手心沁出的汗握得龙头黏腻腻的，他这才猛地松开手，换上一副悲痛的表情，从顾少棠手里接过那颗让他看了都害怕的夜明珠。
“朕……朕知你父王一片苦心，必不会辜负他的心意的。”
顾少棠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皇上这么说，臣想父王在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心感安慰的。”
说完，他深深看了凌帝一眼，才大步返回自己的座位。
“皇上莫要伤怀，成王殿下为国捐躯，我等必不敢忘。”
不知道是哪个看不懂眼色的官员说了一句，立即就得到了楞头愣脑的小官员的响应。
顿时，这个宴会都回荡着“我等必不忘成王”的呼喊声。
凌帝的脸色此时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前有亲儿子献歌姬，后有亲侄子故意往他心上捅刀，这个寿辰，他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好了，时间不早了，开席吧！”
凌帝满心愤懑地结束了送贺礼环节，直接快进到吃喝上。
“谢皇上，恭祝皇上福寿绵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下面整齐的喊声，凌帝再也挤不出一丝笑来，神色木然地示意大家坐下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