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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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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雅和姚氏听见元祐那边出了好大的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姐姐你可听到了?”姚氏眯着眼睛问,嘴角似有得意的笑容。

碧雅紧握着拳,点了点头。

姚氏冲在前面要进去,肖文、秦睿、佩瑶同时伸手挡她。佩瑶曲膝说道:“娘娘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那本宫能不能进?”

说着,皇后娘娘便风尘仆仆地进来了,屋里的人纷纷跪下。皇后也没有让人起来的意思:“本宫一人进去总可以吧?”

“这……”佩瑶没有想到皇后会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恭敬地让了路,然后刻意大声喊道,“皇后娘娘吉祥。”

肖文、秦睿会意,也跟着高喊了一声。皇后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放慢了脚步,好让里面的两人准备一番。

然而里头翻倒的桌椅,砸碎的茶具,一时半刻也复原不了。莲心听见皇后来了,一时也是方寸大乱,灵光一闪,便一连猛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直把半边脸打得通红。元祐见状,立刻抓住她,压着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莲心也咬着唇低声回道:“你心里没有我的死活,我却不能对你不管不顾。”

正说着,眼角余光看见了皇后的裙角,便立刻跪下哭道:“母后给臣妾做主啊!”说着又开始嚎啕大哭。

皇后一进来先瞧见地上的一片狼藉,复又看见元祐脸上一片红,诧异道:“你的脸怎么了?谁那么大胆子?”

元祐也不能回她实话,只得沉默着拱手请安。

皇后惊问:“难道是太子妃?”两人也都不回答,皇后只能继续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要翻天吗?太子妃,你刚才说要本宫做主,做什么主?”

“母后,太子要立姚氏做庶妃。母后,您给臣妾做主啊,就算臣妾做得再不对,太子也不能这样对待臣妾啊。臣妾好歹也是靖梁的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臣妾嫁过来才一年,立了侧妃不说还要立庶妃,臣妾的脸面往哪放,靖梁的脸面往哪放?!”

皇后立刻看向元祐,元祐一时愕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莲心怕元祐开口败露,只得不停叫屈:“母后,您是知道的,姚氏向来对臣妾不敬,太子要立她,就是故意给臣妾脸色看,求母后做主。”哭了一会,又挺直了上身,故意擦了擦脸上的泪。

皇后上前托起莲心的腮,又扯了扯衣襟,瞧了瞧脖子上的手指印,又问元祐:“这是你干的?你们两个这般胡闹,倒是说说看,本宫的面子往哪放,皇上的面子又往哪放?!”

两人都不说话,元祐看着莲心哭的声嘶力竭的样子,不免有些动容。他知道莲心是为了护着他,才撒了这样的慌,为了他的脸面全然不顾自己的仪态,宁可让人在背后说她是妒妇,也要替他瞒天过海,然而这份苦心恐怕早晚是要辜负的。

“太子累了,先歇着,太妃子随本宫出来。”说完皇后扶着莲心往门外走,一边走着还不忘冲外头的吩咐道:“外头想看热闹的,统统给本宫退下,本宫踏出这个门槛谁还在外头待着,往后就不用待在东宫了。”

此言一出,门外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莲心感激地看了看皇后,竟没想到皇后对她笑了一下。

“姚氏的父亲现在也是户部尚书了,她的品级升一升是应该的,你这么打算也是好的,只是委屈你要被议论两句了。”

“母后……”莲心竟没料到皇后对一切都是了如指掌,但是回头想想,后宫中哪里有她不知道的事,何况还是出在钟绣宫的事,“原是臣妾自作聪明了。”

“也不算白演这出戏,你和太子那么大动静,恐怕书华殿那边也是知道的。”皇后握着莲心的手,充满歉意地拍了拍。

屋里很静,莲心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幼时,母后体弱,总是歇着歇着就睡着了,梦中还不忘握着莲心的手。她就这样坐在母后榻前,好像忘了窗外的琐事,忘了要争权夺位,忘了要人前人后摆两副模样,那种感觉那么好,又那么远。

“孩子。”皇后没有叫太子妃,只是如一般母亲一样喊了一句“孩子”,“过去的都过去了,发生的也发生了,本宫不怪你。你已经尽力做得很好了,元祐交给你,为娘的很放心。他脾气倔,你要多费心。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本宫也会尽力帮衬的。”

“母后,臣妾会谨守本分的,只要是为了东宫好,不管多难多苦,臣妾都会试一试。”

皇后微颔:“这阵子的事想来有人存心很久了,本宫想了很久,却不觉得前朝或后宫谁能在这件事上占个便宜。如果本宫是你,也许会想到晋王……”

莲心低了头,眼底有一丝尴尬,皇后顿了顿继续说:“太子的嫡妃,对皇长子有这份戒心是好事。不过,本宫始终相信自己的孩子,毕竟都是本宫看着长大,他们四个都是本性纯良的,本宫不会看错。但若你真的不放心,可以查,甚至本宫也可以帮你。”皇后说的很坚定,她心里想着储位之事最易生嫌隙,与其让小辈暗自揣测,不如在中间替他们说破,反而心结易解。

“母后,臣妾明白了,您就放心吧。”

戒心是对的,但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孩子,这种矛盾的痛苦岂是寻常妇人所能体会的,大概这便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明明那么想信任自己的孩子,却又总是站在不得不怀疑孩子的位置。皇后的话里,哀伤那么浓,莲心甚至不忍心听完,故而打断。她不由去想,将来她也会有骨肉,会有孩子,而这些孩子势必会有高低,会成众矢之的,总要经历一番波折才能稳稳地将他们推至离高位最近的地方。可这些孩子里,会有人为君,有人为臣,若为君的心有不愿,为臣的心有不甘,那时该如何。想着想着,她竟觉得如果自己一直无所出,也不会是多糟糕的事。

宫里不太平,宫外也是蠢蠢欲动。

阎孝笙回了元帅府以后,一直在书房等着他父亲回来。偏偏近日阎鹤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同幕僚一直聊到夜深才回来。回了家,也顾不得其他,遣了下人出去,在书房里又谈了起来。

“父亲,太子和玉若公主最近怕是不太对。我看着,恐怕比传闻更厉害一些。”于是便把今日在钟绣宫里的事一一说给阎鹤天听。

“太子可是一个人去找的玉若公主?”

“一个人。”阎鹤天眼神里突然冒出了丝丝火星,阎孝笙继续说,“连身边心腹都不愿带着,可见太子有多谨慎,怕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静谧,始终是静谧,阎鹤天未做什么表态,眼神里的内容却越来越丰富。

近来元熹单独入书华殿越来越多。不过今日,皇上的神情似乎更深不可测一些。

“你是长兄,太子昨日又病了,玉若和兰音的婚事朕找你商量一下。”

兰音的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元熹问道:“父皇为玉若择了哪家?”

皇上从案上拿起一份折子,递到空中,元熹接过,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眼花,竟然觉得方才皇上的手明明是有些微颤的。

这是南央求亲的折子,元熹眼前忽的一黑,磕巴道:“儿……儿臣觉得……几位娘娘膝下的公主,都……都不错。”

方才分明已经直说是玉若的婚事,皇上斜睨了一眼道:“眼下这局势,玉若嫁去南央避一避也是好的。”

把和亲说得像搬去行馆清修那么简单,元熹显然是不解:“父皇,远嫁和亲那是一辈子的事,况且南央王又是个药罐子,这不是把玉若往……”

皇上一掌震得杯中之水都洒了大半,元熹只好忍住,没有继续说下去。静默了许久,皇上揉了揉太阳穴,仰起头,无奈地闭上眼,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们总以为自己一个个都长大了,把朕和你母后当瞎子聋子,随便一两句话演演戏就打发了?知女莫若母,玉若犯得什么病你母后能不知道?知子莫若父,昨日太子妃闹东宫之前,你们在钟绣宫那点事,朕猜不出来?有点小聪明就自命不凡,朕没年轻过吗,没经过你们这个年纪吗,没遇过你们这些事吗?”

元熹被问得无反驳之力,一副悻悻然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那点伎俩跟身经百战的皇上比简直儿戏,只是之前确实自以为那点小手段瞒上日还是绰绰有余,不成想竟被揭穿的如此彻底,活活一个跳梁小丑而不自知。

“父皇是天之骄子,受万民敬仰,都陵天下皆是您的子民,自然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皇上冷哼道:“少在那不服气。此事朕意已决,叫你过来不过让你有个数,你做兄长的,弟弟妹妹那边有想不通的就去做说客,有想放火的就去灭火。”

“父皇,儿臣真的不忍心让玉若年纪轻轻就去病榻前伺候汤药啊!”元熹虽知圣命不可违,可为了玉若的终身幸福,还是跪了下来,决定再博一次,“将来她夫君若是早逝,难道还要她在异国守寡至死不成?”

皇上怒吼:“妇人之见,这是为人臣子该说的话吗?无论何时,国为先,而后才是家。京中流言至此,你以为如今给玉若指一门王侯世家的亲事,还能让人觉得是皇恩浩荡吗?只怕配给谁都是烫手山芋,白白让人议论。既如此还不如远去和亲,倒也让朝臣信服,堵了悠悠之口,后世子孙还能感念她。”元熹坚定的眼神开始松懈,皇上见他慢慢低下了头,又缓和道,“南阳王身体不好,希望玉若能尽快诞下皇子,若三两年没有动静,也得早作打算,定要养个南央王的血脉在膝下。到时真是英年早逝,都陵在其中斡旋,保她太后一位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元熹垂下手,不禁想到莲心曾说过的话,我们何曾有错,不过是事态如此,桩桩件件,有哪次不是为了大局不得已而为之的。可是这局势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竟演变至此,且再无力回头了。

最后,皇上语气含糊的,又补了一句话:“这折子,你可从头到尾好好体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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