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都不是人做的
黑影听见沈玄星的声音动作微微有一瞬间的凝滞。
黑色浓郁的魔息笼罩着黑影，骨翼悬停在半空，里面的影子似乎在挣扎，又被什么东西隔绝。
挣扎了片刻，黑影再次对沈玄星出手，更为狠厉的姿态。
尖厉的钳子，瞬间划过沈玄星的脖颈，沈玄星极速后仰，躲开。
“清歌——”
“是我——”
“沈玄星——”
随着黑影极速的攻击，沈玄星并不攻击，一直在保守，试图唤醒对方。
虽然看不见黑影的脸，但是她能从他的攻击中，找到一点点熟悉的感觉，正是因为这样，沈玄星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蔺清歌！你醒醒，是我！”
沈玄星一边在黑影周围躲避，一边布设阵法，神力落下的每落下一个点，便会产生一条极其细微的丝线。
有了丝线的阻止，黑影便不会再靠近那个方向。
似乎是很厌恶，又有些惧怕。
“蔺清歌，你说过，你想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有一天能够超过我，你忘了吗？”
“你若是执迷于魔息产生的幻境，被它掌控心智，便再也回不来了！”
神力加持过的每一个字都成为一道尖厉的风刃，打入一处莫名的牢笼中。
黑暗里，蔺清歌迷失了自己，沉睡着，忽然，他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蔺清歌——”
蔺清歌是谁？
他很迷茫，总觉得很熟悉，他使劲地想啊想。
终于想起来，他就是蔺清歌。
可是喊他名字的人是谁呢？
是个女子，好温暖的声音，听着有点急切。
为什么？
是找不到他，有些担忧吗？
蔺清歌本能地不想让那人担心，心口失落空档的地方被填满，他捂着心口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黑暗中被劈开一条缝隙，熟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响，黑暗中也终于得见光明。
“蔺清歌，醒来！”
蔺清歌抱着剧痛的头趴在地上，脑海中走马灯地闪过一道人影。
父亲，叔伯，家中仆人。
有人告诉他，蔺少主，你该出去走走，博一条不一样的路。
属于自己的道。
仰慕高不可攀的人，终于走下神坛，将他带上天梯，寻找到另外一方世界。
他的人生，不再只是那一方灰暗的密室。
蔺清歌再次抬眸，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眼角含笑，似有感动，“玄星，你终于来接我了！”
他抬头，黑暗中破碎的缝隙中似乎有一只白嫩的手伸出来，他轻轻的握上去，无怨无悔地跟着那人离开。
浓郁的魔息缓缓散开，露出里面黑影的容貌。
五官未变，头上却多了两大异角，锋利且狰狞，脸颊消瘦苍白，眼底散布着浓郁的血雾，人动了动，骨翼不再煽动，就那么站在半空中，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丝难以辨认的声音，“星”
蔺清歌恢复了神智，也想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无法面对那些血腥的，暴力的，曾经他犯下的过错。
沈玄星见到他的模样，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她先吸收的这部分神力带有净化的作用，能够唤醒蔺清歌的神智，本来她也只是赌一把，毕竟被完全掌控神识灵魂的躯壳，想要彻底挣脱禁锢。
便是她鼎盛时期，也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经此一事，沈玄星对魔主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清歌，太好了，你没事！放轻松，我在这里，你不会被它掌控了！”
“跟我回去！”沈玄星伸出了手。
只要蔺清歌醒了，她就有把握将他身上所有的魔息都清除掉。
蔺清歌苦笑，来不及了，他不是被魔息感染的，而是从躯体到灵魂，从血脉到神识，完完全全的被改造了。
他不能就这么跟着她回去，他只是暂时的清醒，随时都会变成那种可怕的模样，他不能将危险放在她身边。
蔺清歌笑了，他很庆幸，还能再见沈玄星一次。
足够了。
蔺清歌果断地抬手，尖厉的钳子削掉了头上两颗异样恐怖的角，魔族所有的力量都在角里，角剥离身体，他会死。
而他的尸体，沈玄星带回去，才是最好的研究破解魔族的秘密。
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得沈玄星都来不及反应。
就看到血雾散去，魔息消融。
蔺清歌苍白着脸，骤然坠落。
没有了魔将掌控的魔族，也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如潮水退却。
“蔺清歌！”
沈玄星一把接住他下坠的身子，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抱着一把骨头的人，瞬间红了双眼，泪洒战场。
远处，帝梵看见这一幕，慢慢的走到二人身边，恢复人形，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战争胜利了。
内城的人在欢呼，但是他们在见到一直守护着他们的那几个实力强大的，帝王，将军都是一脸的难过。
汹涌的欢呼声，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内城墙上巨大的神树树冠中，走出一个青翠欲滴的少年，狂奔着向着战场而去，“蔺长老——”
少年的哭诉，像是一个炸雷，炸响在内城的上空。
接着他们的帝王飞身而去，没有惊呼，只有沉默的悲伤。
然后是他们的周小将军，奔跑着连双刀都掉在地上，也顾不上，“蔺长老——”
同样的嘶吼。
沈玄星更是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神力不要钱地往蔺清歌身体里灌注，“清歌，你撑着，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几人很快汇聚到蔺清歌身边，距离的近了，更能看清楚他凄惨的模样，便是帝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转头避开视线。
蔺清歌的嗓子被改造过，他说不出话，手掌已经被锋利的钳子取代。
他就算是想要触碰几人，都无能为力，生怕自己伤到他们。
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几人，将他们最后的样子刻在心底。
眉心中飞出一缕白色的丝线，那是属于他的记忆，是在魔域深渊中，他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希望能对沈玄星有用。
记忆只能出现一次。
天幕上，所有人都能看见，以蔺清歌为主的视线，记录着一切。
从他进入极幽殿，发现的异样，被极幽殿主放入密室。
魔域深渊中，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经历了所有一切的改变。
魔族的秘密，终于大白天下。
沈玄星看着天幕上，蔺清歌的身体被安上污染后的妖兽尸体，不断地改造，不断地打磨，最终成为这个模样。
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人做的。
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