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憧憬与囚境
苏未眠笑道：“妙啊，能饮一杯无？”
木星原道：“自然可以。”
老者端来一只玉杯，待木星原倒上酒后，递给了苏未眠。
“果然好酒，我竟不知江湖上还有这样的好酒！”苏未眠叹道。
“木少，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点亮出来，让我也尝尝啊。”吴岐说道。
“放心，以后自然有你喝的。”木星原又继续向苏未眠说道：“这酒也未必是江湖上最好的酒，江湖之大，奇人妙物不知还有多少，这烟雨楼是不错，但也不足以据一楼而俯江湖。“
“苏楼主这七道关，每一关的名字都像是给自关上的一道门，何不出去走走，必能快意许多。”周去说道。
“也许你们说得对，自二十年前来到这座楼，我便不曾出去过。”苏未眠说道。
“为何不走出去？”木星原问。
“因为走不出去。”苏未眠答。
“一座楼，还能困住十岳第三的高手？”木星原疑道。
苏未眠缓缓走到金色雕花的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轻轻说道：“遑论十岳，就算是五峰又如何，你们觉得我是被困在这楼里，这些人难道不是被困在江湖里吗？”
苏未眠蓝色清澈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怅然，像是湖面上的雾。
他继续说道：“又或者，我们都被困在了命运里。”
雾更浓了。
众人沉默。
“罢了，今日你们闯过了关，我又喝了你的酒，许你们每人一个要求吧。”苏未眠再次开口。
“我先来。”说话的是吴岐，“我想向楼主打听一件事。”
“请说。”
“这烟雨楼的五大珍宝，除了帘、珠、琴、剑，另外一样是什么？”
苏未眠道：“一株草，名曰‘万枯独茂’。”
吴岐继续问：“现在何处？”
苏未眠又打量了一下吴岐，说道：“被人取走了。”
吴岐再问：“可是被梦取君所盗？”
苏未眠的脸上现出一丝冷肃：“你是天地盟的人吧，告诉你也无妨，正是梦取君。看来传言是真的，天地盟的至宝真的被他盗走了。”
吴岐不置可否，说道：“楼主与梦取君可有交手，可否描述一下梦取君的身形样貌。”
苏未眠说道：“我未出剑，他已离去，蒙着面，看不到。”
苏未眠的态度和表达都让吴岐有些失望，他不再言语。
“那株草是何效用？”木星原问道。
苏未眠看着木星原，道：“你也是天地盟的？”
“不是，只是帮我这朋友问问。”
“好吧，解百毒，驻容颜。”
“多谢楼主。”吴岐行了个礼。
木星原和周去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个头戴秀帽，身穿白氅的身影。
苏未眠问向周去：“你呢？”
“我想请楼主将金石门那一层的一幅画赠与我。”周去致意道。
“是画着神兽的那一幅吗？”苏未眠问。
周去有些惊讶，答：“正是。”
“周公子，并非我吝啬，只是那幅丹青，乃一位挚友相赠，恕苏某不能转赠了。”苏未眠道。
“是我冒昧了。”周去说道。
“请周公子换个要求吧。”苏未眠道。
周去看向古琴，说道：“那就请苏楼主抚琴一曲吧，让我们欣赏一下冠绝天下的琴艺。”
“好。”苏未眠爽快答应。
曲毕，而意未尽。
众人沉醉半晌才齐齐鼓掌赞之。
“与其说这琴是烟雨楼的珍宝，倒不如说这抚琴之人，才更加名副其实。”周去说道。
“到你了，木少侠。”苏未眠道。
“我想跟楼主讨一样东西。”木星原笑着说。
苏未眠笑着问：“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珍宝吧？”
“正是，我这位朋友的扇子，少了一颗扇坠，我觉得那颗‘长夜独明’刚好合适。”木星原说道。
周去惊讶地看向木星原，张嘴就要讨烟雨楼的珍宝，这脸皮厚得非常值得一个大大的白眼，然而周去却面带隐隐的笑容，因为木星原这个要求正是为他而提。
当然，他心里自然也清楚，苏未眠不可能将玉珠相赠，但心里依然涌上一丝暖意。
然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苏未眠只说了一个字。
“好。”
苏未眠看向陆竞由。
陆竞由道：“我没什么要求，我那个送给他了。”说着，他拍了拍木星原。
“好！”木星原一脸开心。
“你不会又要讨一件珍宝吧？”苏未眠苦笑道。
“我想以我这把剑，试试天下第三剑。”少年的眼中闪着光芒。
“哈哈，好，少年侠士，就该如此张狂。”苏未眠投去赞赏。
此时几片玫红色的花瓣，从窗外飘了进来。
“但是看来不巧，有贵客到访。下次吧，定要好好试试你的剑。”苏未眠说道。
“一言为定。”木星原声音洪亮。
……
四人踏出烟雨楼时，周去的折扇果然多了一枚玉珠坠子。
同时，一个倩丽优美的身影，从窗外伴着花瓣飘飞而入，落在了苏未眠的面前。
“刚刚还有提到过你，想是有多年未踏入过我这小楼了吧。”苏未眠说道。
来者不语。
“有事？”苏未眠问。
“有事。”来者答。
“何事，尽说无妨。”
“两月之后，把你的烟雨楼搬走。”
“哦？怎么个搬法？”
“酒、菜、乐、舞，通通搬去洗炎坊。”
“有大事？”
“有好事。”
“好说，给我个日子，按时送到。”苏未眠笑道。
“你来吗？”来者问。
“你知道的，我还是不出去的好。”苏未眠话中夹带着些许无奈。
“刚才听到了琴声，怎么？今天心情好？”
“是，遇到了几个有趣的少年。”
……
少年们走出烟雨楼后，去了间茶摊，因木星原嚷嚷着口渴。
喝下一杯碗茶后，木星原开口问向吴岐：“老吴，给我讲讲那位天下第二剑呗。”
吴岐说道：“诸葛坊主啊，她既是江湖第一美女，又是江湖第一女剑客，年少成名，十七岁初踏江湖便在逐英会上展露风采，成为了那一代的“十英”次席…”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她先后击败过十位赫赫有名的剑客，也赢走了他们的宝剑，据为己有，现在十剑在手，被称为‘十剑芳华’。”
木星原听得兴致勃勃：“听起来很厉害呀，不过她曾经是‘十英’第二，现在是‘十岳’第二，又被称为天下第二剑，跟这个‘二’字纠缠的可是够紧的啊，不如叫她‘二姐姐’，哈哈哈。”
吴岐摇摇头说道：“现在是第二，将来必定是第一，据说‘五峰’剑圣隋云曾经有过批语，说这诸葛，天生剑骨，将来一定会超过他，继承‘剑圣’之名，成为天下第一剑。”
木星原笑道：“好啊，那我可要找他比试两招。”
“你要找诸葛坊主比试？”吴岐边倒茶边问，语气中带着惊讶。
“不，我说的是天下第一剑。”木星原微笑着答道。
吴岐的茶水全倒在了茶碗之外，周去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陆竞由淡定地唤来小二，清理桌子，添了壶新茶。
木星原不理睬他们二人或惊讶或轻蔑的表情，继续问道：“不过我听说‘剑圣’已经隐匿于江湖了，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一把剑。”吴岐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一把世间最锋利的剑，他随那把剑一起消失，江湖才能平静。若他带着那把剑出现，他便不是‘剑圣’，而是‘剑魔’。”
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茶摊。
……
同时，另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枢衙厅。
枢衙厅，天地盟的地坛中最重要的地方，是地将与各堂主议事的厅堂，也是颁布指令的衙署。
此时，走进枢衙厅的是四位身着铠甲之人。
着暗金铠甲之人，最为高大，垂髯过胸。
着白银铠甲之人，最为挺拔，步伐矫健。
着乌黑铠甲之人，最为壮硕，如一堵墙。
着铜紫铠甲之人，最为轻盈，似一阵风。
四人行进方向的尽头，是一把置于阴影中的椅子，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在阴影之中看不清面容。但能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只有一个人。天地盟，地坛之主——地将。
四人停下脚步，两两分立于左右，地将开口。
“辛苦四位堂主齐聚于此，天府贵使刚刚传令，‘魔剑’之事，需尽早查清解决。东野堂主，可有消息？”声音浑厚有力。
铜紫铠甲之人，行礼答道：“禀将军，虽未查到隋云的行踪，但已得到消息，魔剑现正藏于洗炎坊中。”
“好，那此事就交给火炮堂处理了。”地将继续道：“西城堂主，涯关战事如何？”
暗金铠甲之人，行礼回道：“禀将军，近来外莽频频袭扰，攻势尤甚以往，涯关有些吃紧。”
“何故？”地将问。
“据悉外莽索卢一族突然崛起，大有一统莽地之势，还扬言要冲破涯关，挺进中原，夺回少主。”被称为西城堂主的人答道。
“痴人说梦。再加派人手，守住涯关。传信波耶一族，由内而分之。”地将的声音带有一丝愤怒和一丝不屑。
地将思索一阵问向乌黑铠甲之人：“陶家那边如何？”
“禀将军，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