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决定捐赠
电话会议中，五位副总关心的，询问卓一凡的情况。
其中一位提到，已经看到了卓一凡的微博日记。
因为互联网的存在，地球已经变成了地球村，任何一条消息，只要放到网上，全世界顷刻之间都知道。
“原先我们没想到，一凡还有这样一颗爱国之心，一凡的岳父岳母，竟然是赤诚报国的老党员，令人佩服！”另一位副总说。
卓一凡立刻意识到，这些话深深的伤害了顾菲，这是很不人道的。
他没有跟着顾菲一起离开武汉，已经感到非常抱歉，现在副总的话，提到了他的岳父岳母，就等于是在顾菲身上，狠狠的扎了两刀。
“武汉有很多老干部，虽然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但是他们的心，依旧火热，在这场疫情当中，绝对不甘心只做看客，而是积极行动起来，号召武汉市民，积极抗疫，绝不妥协。”
他只能如此解释。
“我过去就知道，一凡的夫人，是武汉九院呼吸科的一把手，现在这种情况，一凡没有离开，肯定也是牵挂着夫人的缘故。”
对于卓一凡的婚姻状况，副总们并不了解，只是前几年共同打拼的时候，他们见过林莉。
那时候都很羡慕卓一凡，能有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
彼时，卓一凡和林莉的婚姻，在九院人人皆知。
所以说，曾经有一段时间，卓一凡是他们羡慕学习的榜样。
谁也没有想到，七年之痒到来的时候，表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却是波浪滚滚。
卓一凡很难解释自己的情况，只能说：“家里有病人，当时的确很难抉择，但是，留在武汉，保卫武汉，实际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一次的武汉抗疫保卫战，十分悲壮，有时候让我想起，黄河大合唱。”
电话会议当中，所有人沉默了。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黄河大合唱，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
假如某一件事，可以与之相比，那么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没想到这一次疫情，来的这么快这么猛。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覆盖了武汉，而且传染了全国！”
一位副总的话，让大家的心都变得沉甸甸的。
从全国以前的分布图上看，只有少数地方，仍然保持空白，其他地方，全都染上了红色，触目惊心。
尤其是那些重灾区，颜色变得深红，仿佛鲜血一样。
“一
凡，你留在武汉，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就直接打电话通知一声，我们一定全部响应！”
副总们的话，还是让卓一凡感到了温暖，大家都是中国人，面对着武汉疫情，感受的是切肤之痛。
电话会议结束，顾菲又和卓一凡单独通话。
“我不知道疫情期间，你留在林家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感觉到，你的心正在动摇。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平安，等到疫情结束，再见面的时候，我必须看到一个健康快乐的卓一凡，而不是从前那样，萎靡不振，毫无希望。”
卓一凡，不好意思的笑了。
顾菲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起，到公司应聘的时候，看到他的模样，就仿佛看到了一只受伤的大雁。
大雁本来能够展翅高飞，掠过天空，可是，一旦受了伤，就只能落下来，所有的理想，也顾不得了。
顾菲和卓一凡之间，仿佛心有灵犀，第一次见面，就看到了他心里的痛处。
所以，当她主动向卓一凡表示的时候，就是想用自己的温柔，为卓一凡疗伤。
后来的日子，她的确也做到了这一点，让七年之痒的卓一凡，慢慢的回复了信心，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我一定会好好的，你放心吧，捐赠的事情，你尽快打电话处理，联系红十字会那边的人。武汉这边，情况不容乐观，对于医护用品的需求，绝对是一个大口子。”
“我会一直关注你的，武汉抗疫日记，希望你在林家能够轻松自如，千万不要勉强了自己，那会让我伤心难过。”到了最后，顾菲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她还年轻，眼界还不够宽广，除了关注卓一凡，更关注自己内心的得失。
“我在这里很好，每天都积极锻炼身体，培植良好的心态，等待疫情过去，继续展开业务，不要担心，大家都会好的。”
顾菲忍不住：“一凡，你和她之间会不会还有和好的可能？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是不是已经不能，如期去办理手续？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让你为难，但还是想问个清楚，不然的话，心里不安，如鲠在喉。”
春节之后，卓一凡不知道各个部门能不能按时上班，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林莉根本不可能离开医院，就算请假，也相当困难。
林清华的身体正在好转，只是短时间内，仍然不能下地自
由活动，还是需要他的照顾，假如他和林莉离婚，就得离开林家，另外打算。
“顾菲，我会持续关注民政局那边的情况，不要为我担心。”
卓一凡谨慎地安慰着对方。
现在，他的眼中仍然是九院的灯光。
二零一九年即将过去，但是，没有人再关注新年的钟声。客厅的电视机里，春晚联欢会的各个节目，还在播放着，只是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没有任何喜悦的力量，仿佛可有可无。
他能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现在是林家的顶梁柱，一旦撤掉，这个家就要垮下来，然后人人崩溃，不复存在。
在这样的时候讨论这样的问题，似乎不合时宜。
林莉在前方，奋战在抗疫的第一线，就像是军人，冲上了战场，后方的人不但不能扯她的后腿，而且必须给她鼓足勇气，这就是一个人的良知。
假如违背了这一点，就要站在道德的审判席上。
只有站在这里，卓一凡才能想象到，林莉的处境有多么困难。
假如像顾菲说的那样，还在用离婚的问题，去逼迫对方，那就简直是釜底抽薪，失去了做人的底线。
当然，他不能这样回复顾菲，因为对方也是一番好意，怕他为难，为他着想。
“一凡，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我知道有时候你很难开口，催促别人，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总要为自己想一想。在这件事情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想想以前你过的苦日子，青春本来就没有多少，现在只剩下尾巴。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又要回到从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去了。”
顾菲能够体谅卓一凡的心情，过去几年，他们在一起，卓一凡酒后，或多或少向她透露了一些婚姻的疲惫，所以这时候，最了解卓一凡的就是她。
“顾菲，这一场疫情，让我明白了，以前很多忽视的道理，仿佛突然间长大了一岁，对于人情世事的理解更深了一层。我一直在想，一个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种重大的事件面前，难道我们不应该做出新的选择吗？过去的也许是错的，走到这里，一头撞在了武汉疫情上面，既然车子开不动了，当然应该回头，找一条更适合的路……”
其实无论怎么说，卓一凡都无法表达此刻混乱的心情，就像顾菲说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可是，在这
件事情上怎么断？断在哪里，都是一个讲究艺术的问题。
他有一种感觉，绝对不能够对林莉釜底抽薪，一旦走错一步，必定后悔一生。
他要做的不是单纯的离婚，假如离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他就是这个家庭的罪人。
“一凡，我虽然不了解你的处境，可是元旦之前，我们说的好好的，春节之后就离婚。然后一身轻松，到西班牙去，现在，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说，圣诞节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只是一时兴起，率性而为，如果真是那样，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我绝不会怨你。”
不知不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变得不友好起来。但是卓一凡明显的知道，两个人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根本不值得争吵。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点时间，让自己适应武汉这种气氛。
尤其是在封城之后，他常常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虽然勉强扶持着林清华和杨慧前行，可是自己肩上承担了太多压力，已经不堪重负。
他甚至想，这个时候，根本不要考虑离婚的事情，就是认真的好好活着，彼此间能够善待就善待，不善待的话也不要互相伤害，互相捅刀子。
“顾菲，我自己的事情心中有数，如果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一定会向你请教。”
卓一凡的话，深深的伤害了顾菲，她在电话那一端叹气：“一凡，没有人逼你，就像当初，我靠近你，想用自己的热情温暖你，也是一厢情愿，绝对不会变成你的负担。你离婚不离婚，都是你自己的事，全凭你自己掌握，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既然遇到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事情，一定会主动提出来，不然的话就变成了损友。”
卓一凡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对方虽然没有逼迫自己，但是，却重新提起了离婚的事情，让自己觉得头大。
“我们就说到这里吧，关于捐赠的事情，既然公司里几个副总都同意，干脆我自己去进行，联系红十字会的人。”
卓一凡用这些话，做了结束语。
他们甚至来不及，在二零一九年即将过去的时候，彼此祝福。也忘记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明天早上醒来，已经是二零二零年。
两个人互相道了再见，两个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热情，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
卓一凡握着电话，站在阳台上
。
九院大楼上的灯火，一直亮着，没有一个窗口缺席，仿佛一座不夜城，或许附近的居民，只要能够看到九院还亮着灯，不管是病人家属还是健康的人，都会觉得心里有底气。
任何时候，九院还在，病魔就不能为所欲为。
隔壁传来新年倒计时的声音，卓一凡觉得，去年春节，除夕晚上，一切恍如隔世。
他甚至有些迷糊，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是这样的结果，更不知道，离婚已经变成了一件左右两难的事。
杨慧走出来，站在卓一凡身边，一起看着九院的大楼。
“刚才我以为你在跟林莉说话，后来才听清楚，是跟你的同事说话，你们是不是明天要搞捐赠？我看到，电视新闻上说，全国各地的企业家，演艺明星都在纷纷捐赠，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时候，只要有热情，就应该奉献出来。你爸说，如果没有摔伤，他和我就到小区门口去维持秩序，替换那些物业和保安，让人家能够到屋里暖和暖，。喝口水歇一歇。”
卓一凡默默的笑了，因为他知道，小区物业尽职尽责，不可能让业主全都帮忙。而且这种情况下，站在大门口外面的人，不单单忙着工作，一旦自己开始发烧，染上疫情，也会被送去隔离。
只要站在大门口，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别说是林清华和杨慧，退休几年了，就算是他们没有退休，站在那里，也不合适。
“这些琐碎的事情，应该由年轻人来做。忙过这一阵，我去当义工，你在家里陪着我爸就行。”卓一凡笑着说。
他不清楚，杨慧到底偷听到自己多少谈话内容，最怕对方知道自己要跟林莉离婚，那就相当麻烦了。
他有些懊悔自己做事不机密，但又无法挽回。
“林莉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又懂事，我跟你爸对于她，完全放心，让她自由去闯，高考时报志愿，也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回到九院，同样出自她自己的心愿。现在，她是呼吸科的主任，以后也许能够继续上升，这样好的一个孩子，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从小到大，在我和你爸的呵护下长大，或许有时候，脾气不好，容易发火，但她的心是善良的，你说呢？”
卓一凡点头：“林莉的确是很优秀，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医院，所有场合都能独当一面，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很赞赏她。”